第五十章

寒冬漸漸襲來,空氣中都充斥着冷意,人們都穿上了厚裘大衣,以抵擋這沁人的寒意。皇宮中也毫不例外,因爲寒冷,所以花都不開了,顯得冷冷清清的,但是梅花開得正豔。衛子夫身着雪白的狐皮大衣與太子妃司馬媛春漫步於御花園中,欣賞着這難得的美景。不遠處,劉據披着披風,踩着雪花走了過來,身邊還有劉閎。

劉據笑着挽起衛子夫的手,道:‘母后,天這麼冷,怎麼還出來啊?’

‘就是因爲天冷了,所以纔出來晃晃,總是悶在椒房殿裡,也不是辦法啊。據兒,今日怎麼這麼早就下朝了?’

‘國無大事,所以就下朝的早了些,我還帶了閎弟來,今天我們要好好聚一聚。’

‘嗯,那就讓香蘭早些準備吧。’衛子夫一言罷,她身後的貼身女官就退了下去,衛子夫笑道,‘今年的雪似乎下得要比往年早了許多啊。’

‘是啊,不過瑞雪兆豐年,相信這是一個好的兆頭。前線那邊也一路捷報,聽說舒婧帶的大軍一路斬殺,已經快到辰國京都了,也許過了這個冬,就能班師回朝了。’

‘是嗎?這可真是太好了。當年去病死的時候,皇上還十分惋惜,說大漢朝少了一個國之棟樑,還很擔心他的霸業之路。如今倒好,又給他送來了一個舒婧······真是天佑他啊。’

劉據笑道:‘父皇本就是天子,天若不佑他,還能佑誰呢?’

‘是啊,呵呵。’一行人有說有笑的轉往椒房殿去,一轉彎,卻遇上了李夫人。李怡笑着行禮,道:‘見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

‘兒臣見過母妃。’劉閎向她一施禮,站在一邊不言語。劉據笑道:‘母妃有禮了。’

‘妹妹這麼有興致,大雪天的來花園裡賞花來了?’

李怡笑道:‘我是孤家寡人,兒子還年幼,不能吹風,皇上國事繁忙,也沒空陪我一起來,所以我只能一個人來了,哪能和姐姐相比啊。姐姐現在是兒女雙全,連兒媳婦都娶進門了,還有一個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兒子相陪,怎能與妹妹的悽慘近況相比呢?’

‘呵,皇上是比較忙,我們這些後宮裡的女人能做的就只有不給皇上添亂,讓他安心處理國事。要知道,既然當初選擇了要進宮陪王伴駕,就也一定做好了孤獨的準備。這諾大的皇宮只有皇上一個人才是我們的依靠,以後還會有兒子,但是如果耐不住寂寞,那就慘了。’

李怡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他道:‘姐姐這話是從何說起啊?’

‘妹妹覺得呢?有些女人耐不住寂寞了會偷情,有些女人耐不住了,卻會玩弄權勢,做一些以下犯上的事,這些都不是不可能,只是要看做的水平時高時低。有的人做了再多的壞事,但是人家掩蓋的好,照樣被外人稱讚;但是有些人什麼壞事也沒做,卻成了壞人,這就有些得不償失了,妹妹說,姐姐說的對嗎?’

李怡尷尬的笑道:‘姐姐說得甚是。’

‘好了,本宮乏了,孩子們,咱們回宮,我想香蘭也把東西準備好了,咱們回去好好吃一頓。’

‘諾!’三人異口同聲的回答着,轉身離去。

李怡咬牙切齒的目送他們離去,心中憤憤不平得道:‘有什麼了不起!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都變成我的階下囚!哼!’

‘娘娘,還賞花嗎?’

‘不賞了,回宮!’李怡氣哼哼的離去·······

未央宮中,劉徹坐在御案上批閱奏摺,內侍公公突然便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喪着道:‘皇上,博望侯······薨了!’

‘什麼?’御筆‘啪’的掉在了桌子上,劉徹也管不了那麼多,直接衝過去,抓住內侍公公的衣服道,‘你再說一遍!’

‘回皇上,博望侯於今晨薨於家中。’

‘死了?真的死了?’劉徹失神的放開了手,時而大笑着,時而又痛哭着,‘死了?死了!’良久他才穩住自己的情緒,道,‘擺駕······椒房殿!’

‘諾!’

步輦停在了椒房殿門外,劉徹讓所有的人都留在外面,自己迎着風雪走了進去。屋裡的場景很融洽,一家人圍着火堆吃飯,有說有笑的,但是當劉徹走進去時,他們都拘謹了,紛紛起身施禮。劉徹道:‘都免禮了。今天做的什麼好吃的?朕剛批完奏摺,還沒來得及吃飯呢。怎樣?有沒有朕得份?’

‘父皇想吃,自然是有的!香蘭,還不快爲皇上備副碗筷。’

‘諾!’香蘭匆匆取了一副碗筷擺到劉徹的面前,又推到一邊此候着。

‘子夫啊,朕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在這裡吃過飯了,呵呵。’笑容中滿是無奈,劉徹舉箸品嚐着各色美味,滿足地點頭笑道,‘還是當年的那個味道啊!真是值得回味。朕記得當年朕還是太子的時候,到漢中游玩,在那裡遇到了張騫,我們相談甚歡,也是在那一天,我第一次見到你······那時的你還那麼的小,那麼的可愛······’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衛子夫斬斷了他的話。劉徹笑了笑,並不在意,只揮揮手,讓他們統統都離開了,椒房殿裡一時間只剩下了他和衛子夫兩人。

劉徹嘆了口氣道:‘雖然那時的你還很小,但是我只一眼就喜歡上了你,可是那個時候你已經有了張騫,雖然你們並未成婚······後來再次見到你卻是在我姐姐平陽公主家,你變成了家奴,而他卻不知所蹤。因爲愛你,所以我娶了你,雖然沒有給你最好的婚禮,但是我對你的愛意一點都沒有少。我不知道當初的你是因爲什麼接受了我,但是我真的很高興,高興你終於嫁給了我,我想在未來的日子裡你會慢慢的愛上我,可是我錯了······每一次的午夜夢迴,你躺在我的懷裡,喊得卻依舊是張騫的名字,你爲我生了孩子,可是他卻在你的心中無可替代······後來他又回來了,成爲了大漢的朝臣,可是你已經爲君了,你們相見,要行的卻是君臣大禮。可是這又如何?你愛他,不是這些東西可以阻攔的。所以我生氣了,我把他派往了西域;我氣你,所以我娶了莫如,只是沒想到最後會害死了他······’

‘你就爲了這些······你知道留給別人的是多大的痛苦嗎?’衛子夫大聲的質問。劉徹苦笑道:‘我只是想要你多注視我一眼,僅此而已······我是大漢朝的皇上,是天下人的主人,然而······我卻得不到你······’

‘這······是時間的錯誤!’衛子夫決絕的轉身,不再看他。

劉徹苦笑着起身,負手而立,道:‘張騫死了······’

就如同五雷轟頂,衛子夫驀然回頭看着劉徹,不敢相信這件事情。劉徹又道:‘三日後下葬與城固。’

衛子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滴淚水都流不出,張騫啊張騫,你居然就這麼離開了,爲什麼?爲什麼?視線一下子模糊了,衛子夫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