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再次回到東宮這個地方,劉據心裡的空虛感驀然的變得無比的強烈,沒有了媛春的陪伴,沒有了那份家的感覺,這裡就是一座大的監牢,禁錮着他的思想與感情。在這個沒有溫暖的宮裡,他的心也漸漸地變得冷漠了,雖然所有的人都說他心慈手軟,但是隻有他一個人知道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自己內心的那份無助。爲了這個太子之位,爲了那個虛無的皇權,他做了太多的沒有人性的事情。爲了母親的家族,也爲了他的未來,所有的人都那麼的累,現在······現在就連他身邊最親信的人都對他冷漠了,難道這一次他真的做錯了嗎?對於舒婧這個······這個細作?

劉據心煩意亂的打翻了桌子上的碟碗,‘叮叮咚咚’的碎了一地。小六子聞聲趕緊跑了進來,見劉據這般煩悶不堪,也不敢在說些什麼,只是悶悶的蹲在地上拾撿着地上的碎片。劉據良久才察覺到這種默不做聲的寂寞感,他低頭看着小六子,道:‘你爲什麼不說話?爲什麼不問孤爲什麼這麼煩惱?’

‘殿下自有自己的秘密,奴才雖然是殿下的貼身內侍,但是也不該多加干涉殿下的私事,所以只要是殿下不願說的,奴才都不會問的。’小六子回答的很是緊湊,這樣的回答纔是最好的尊卑見證。

‘連你都······都這麼說了,還有誰不這麼想呢?’劉據失望的笑了笑,‘六子,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舒婧她是別人派來暗殺我的,爲什麼我懲罰了她卻沒有人說我做對了呢?不僅舒婧恨我,馨兒也恨我,現在就連素瓷也恨我,而你呢?你也對我開始有了距離感。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殺了她有什麼錯誤嗎?’

‘殿下還願意聽奴才的話嗎?’

‘你說吧,現在我除了你,已經不知道還該相信誰了。’

‘既然殿下還願意聽奴才的一句話,那麼奴才就說!’小六子挪到了劉據的身邊,道,‘其實奴才和舒姑娘並沒有多熟悉,但是隻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幾面之緣,奴才卻已經可以感覺到舒姑娘的與衆不同了。想當初殿下在上林苑垂釣之時將舒姑娘打撈了上來,那時候的她穿了一身極其怪異的衣服,說她是匈奴人吧,可是她又沒有匈奴人該有的特徵,殿下還是把她當做細作交給了宜春侯,那時候的她並沒有爲此而羞怒,反而成爲了大漢的大將軍,成爲了大漢第一位女將軍!可是忽然而來的至高榮譽讓所有的人都看不順眼她,栽贓她,陷害她,到最後她卻還是以德報怨,幫了殿下的一個大忙。雖然舒姑娘來歷不明,而且性格桀驁,但是她絕對不是那種大奸大惡之人,更不會是那種貪慕虛榮之人,如果真是那樣,她就不會放着好好的大將軍不做,卻要和自己的結義妹妹遠走高飛了。她這麼多次想要逃離這個京城,這就證明了她不是一個壞人。殿下你要明白,舒姑娘她這麼多年有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呢?這一次······奴才無法否定舒姑娘細作的身份,但是她又做錯了什麼呢?她沒有想要傷害你,沒有做過任何不太好的事情,可是殿下卻一下子將她殺死了,殿下在殺死她之前還許諾過她會給她最至高無上的榮耀,會原諒她所做的任何事情,但是現在卻在他的心頭插上一刀,你說我們還能不心寒嗎?你許諾過的事情都會食言,那麼我們這些你根本就沒有許諾過的下人呢?’

‘我······’劉據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小六子說的很對,自己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還有什麼是自己做不出的呢?但是他只是在懲罰一個細作啊!‘我不會對你們殘忍的,你們都是陪着我一起長大的人,我們之間的感情是那麼的堅定,我怎麼會······’

‘殿下這些話不必再說了,奴才知道了,但是我們已經不敢在相信了。殿下,奴才先行告辭了。’小六子低着頭退了出去,沒有在乎劉據傷心的眼神。

劉據失落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這樣的結局到底是怎樣的呢?爲什麼這麼的難以接受?舒婧?難道說她真的是自己的劫嗎?

‘殿下,奴婢求見!’門外傳來了夜素馨的聲音,劉據愣了一下,旋即便道:‘進來吧。’

夜素馨緩緩走了進來,在劉據的面前跪了下來,面無表情的道:‘殿下,奴婢有一事請求,還望殿下可以答應。’

‘你說吧。’

‘殿下可否娶我。’

‘什麼?’劉據以爲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夜素馨。

夜素馨擡起頭毫不畏懼地看着他,再次重複道:‘奴婢說請殿下納我爲妃!殿下應該知道自己的母親當初是爲什麼嫁給陛下的吧?現在我所要做的和您的母親做的一樣。殿下懂嗎?’

‘所以呢?你是想要藉此來懲罰我嗎?’

‘殿下是這麼以爲的嗎?’

‘你覺得我還能怎麼想呢?’

‘那麼殿下是這麼想的,那就是這樣吧。殿下會答應嗎?’

‘你說呢?舒婧都是一個細作,你是她的妹妹,你難道就沒有嫌疑了嗎?’劉據愣愣的轉身,道,‘現在你已經不能留在皇宮裡了,但是我會把你安排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你以後就留在那裡!’

‘不!’

‘你沒有回絕的權力!’劉據冷冷的看着她,道,‘我不會再留一個危害在自己的身邊。從現在開始,你必須留在那裡,但是我不會讓你永遠留在那裡的,我會讓你在一個合適的機會再回來的,但是這個合適的機會不是現在!馨兒,你和你的姐姐一樣,會是個聰明人,所以你應該明白我爲什麼這麼做的。明天我就會送你走,從此以後你就不會再有任何的傷害了。’

‘但是你已經把我傷的體無完膚了!劉據,你殺了我的姐姐,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都不會!’夜素馨轉身凌厲的離去,這一抹狠戾,讓劉據難以抗拒!這個決定希望不會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