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說的……事實證明我的陰謀論主義什麼時候讓你們吃過虧?要不是陰謀論,你們這點智商早就在敵人手中死二十次了好吧!”
張野抗爭道。
“我可去你的吧!自己思想齷齪!還非得找藉口美化!”小掌櫃和跑堂小哥兩人沆瀣一氣,對張野的自鳴得意只能說十分不屑。
“並不是我思想齷齪,而是這個世界從來都不那麼幹淨。”張野呵呵一笑,他們不信,他也懶得爭辯。
“還是說回正題吧——畢竟是老對手了,隔這麼久纔出場一次,我覺得有必要稍微給你點面子。”他轉過臉來,直視向孔夷的眼神。“你問我怎麼發現的是吧——行!沒問題!輸,我讓你輸得明明白白!我問你,婁震廷殺完了輪迴教所有人,爲什麼留你一人獨活?”
“也許是他想讓我終身活在愧疚中,覺得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更痛苦呢?”孔夷微笑道。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
張野擰着眉毛像看白癡一樣看着他,“連‘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更痛苦’這種話都能說出口,怕不是電視劇深度中毒,滿腦子狗血言情劇路吧?林九——活着和死了你選一個。”
“我選活着。”
老酒鬼灌了一口酒,回答得乾淨利索。
“爲什麼?”
張野裝模做樣的發問。
“廢話!好死不如賴活着!”
老酒鬼幹瞪了個白眼,來了一句酒囊飯袋的至理名言。
“青衣,你呢?”
張野又問。
“選活着——不用問我理由了,大概意思跟林九差不多,只是表述方面沒他那麼粗俗而已。”青衣挑了挑眉,無形中吐了一個槽。
“就憑這個?”孔夷不屑道,“說服力不夠啊。你這種說法能代表所有人嗎?”
“不需要代表所有人。”張野呵呵,“只需要代表婁震廷就夠了。其他人會不會有你這種狗血言情劇思路我不知道,但我清楚婁震廷,從來都是一個效率高於一切的人。你,甚至這所有輪迴教衆,都只是他座下養育黑魔的肥料而已。你會在乎一坨肥料的感受嘛?不你不會,你只會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儘可能多的給花草施肥,不浪費半點養分。因爲這樣才能養出足夠大足夠豔的花。”
“哈哈,有趣的答案,還有呢?”孔夷笑道。
“還有你拙劣的演技。”
張野淡淡冷笑,“一個心懷愧疚的人不該是你這樣的。你表演的太過浮誇,也太過用力。我能理解你試圖營造一個心中有愧,卻又不肯向對手低頭,了無生趣,卻又不捨了斷餘生的人物形象。但你把人物想得太複雜了——你根本就不是一個會因爲害死同胞而感到愧疚的人,又怎麼會體會到那種真正的愧疚是什麼樣的感情?”
“你知道?”孔夷一聲冷哼。
“我知道。”
張野的表情充分詮釋了什麼叫“啊不好意思這題我還真會怎麼樣氣不氣你氣你來打我啊可你又打不過我哈哈哈”。
“爲了生存出賣同胞。要麼是不會愧疚,要麼是真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時失足的人在醒悟過來後第一反應是求死——而那些苟活着不死的人,必然懷着某種支撐他活下去的信念,比如報仇,比如幫那些被自己害死的同胞延續香火,照顧家人。可你沒有。你什麼都沒有。你既沒有求死,也沒有什麼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一方面對報仇沒有那麼強烈的渴望,另一方面卻又不捨得死,只是用你尷尬的表演說着‘我好愧疚’、‘我真的好愧疚’、‘我簡直愧疚死了’。你設計了臺詞,設計了劇本,但從人物形象塑造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大錯特錯了。”
“是這樣嗎?”孔夷笑了笑,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張野身旁的衆人。
衆人點頭。
“你說是就是吧。還有呢?”他又問。
“還不死心?行,我說了,讓你心服口服。”張野搖了搖頭,“來數一數你的劇本漏洞——除了先前提到的留你一人獨活外,我問你,婁震廷爲什麼要封鎖輪迴教總壇。”
“避免輪迴教覆滅的消息傳出去,讓正道四大名山有所警覺。”孔夷簡直是對答如流,讓人不得不相信他事前確實做了功課。
“又錯了。婁震廷的性格從來都不是怕人警覺,而是有意散佈恐慌,最好讓天下正道人心惶惶!況且他有實力覆滅輪迴教,自然也不必忌憚四大名山。封鎖這地方的舉動顯得愚蠢而又多餘。所以這地方根本不是他滅的。而是另有其人。”
“精彩。你對婁震廷的瞭解,倒是遠遠超乎了我的想象。”孔夷微微鼓掌。“還有?”
“還有你的反應啊。”
張野隱晦一笑,“知道我爲什麼說你‘表演用力’嘛?因爲之前你死活不肯說這一戰具體發生了什麼,結果我隨便試探一句,說‘如果你什麼都不說那就是有陰謀,我很難相信你說的話’,你立刻就慫了——這樣一個簡單的小細節,還不夠反映出你在有意的騙我嘛?”
“我認輸,輸得心服口服。”
孔夷點點頭,臉上仍掛着淡淡微笑。
“張兄不愧是張兄!”
李江帆看着張野,面露崇敬之色。
“低調低調~ ”
張野微微一笑,示意他不用過分誇張。
“你根本不是輪迴教的人,這地方也不是婁震廷屠滅的。孔夷——乙木元祖!不要再耍這些無趣的花招了,告訴我你的真實目的吧。”
張野話鋒一轉,語氣中彷彿帶着凜冽劍鋒。
“說得好,我們的目的很簡單——兩個字,合作。”
有陌生的聲音從長廊的另一端傳來,這一刻,林九的表情驟然一冷!
這地方有除孔夷之外的第二個人——而這個人,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察覺!
“自我介紹一下,在下藏山海,或者你們可以叫我的另一個名號,庚金元祖。”
說話者從黑暗中緩緩現身,他的臉上帶着從容不迫的微笑,無論是華貴的裝扮,還是舉手投足間的那般氣度,都不是常人可以比擬。
“庚金元祖?”小掌櫃愣了一下,隨後問,“你就是五毒元聖的大哥?那你知不知道這個乙木元祖設計害死你們家老五的事情?”
庚金元祖的神情微微一變,這一刻,小掌櫃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但對方卻並沒有與她計較,而是淡淡開口道:“這位姑娘我想你可能是有些誤會。五毒元聖只是一個並列的稱號,我們五人之間,並沒有兄弟之誼。我不是他們的大哥,死去的戊土元祖也不是我們中的老五。況且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本就是利益驅使,對他的死亡我也只能聊表遺憾而已。”
“懂了懂了,謝謝謝謝。”
小掌櫃被他看得有些害怕,這個庚金元祖外表看着很和善,但說話時偏偏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因爲這一點,小甲的警覺始終不曾放下,雖然這兩個人口口聲聲說着合作,但直覺告訴他:所謂的合作,充其量不過是驅虎吞狼。
“傳聞中的庚金元祖?”張野淡淡一笑,“有何指教?”
“合作。”
藏山海笑了笑,“奇門張野,久仰大名。尤其是剛纔的表現,着實讓藏某眼界大開。既然如此,我願意同你們結盟:我告訴你們事情原委,也請你們協助,共同對付婁震廷。”
“共同對付婁震廷?”
張野佯裝做感興趣的樣子,問道:“說說看!”
“不急,我知道你們心中還有一些困惑沒有解決,先讓我從頭到尾把事情給你們捋一遍,這樣也方便我們後續談話內容的展開。”孔夷接過話茬:“我的修爲……確實是混元金斗所造成。之前跟你們說的話,也是真假參半。大致的情節如你們所想,我帶着神器離開蜀山,但是沒跑出多遠,就遇上了前來阻截的婁震廷。”
“他怎麼知道你的去向?”李江帆問。
“我不知道,事實上當時的我也十分疑惑這一點。”孔夷繼續道,“他帶着牛頭馬面兩大神官,將當時本就帶傷的我進一步重創。我求他饒我一命,他卻叫我交出神器。我爲了活命,不得已答應了他的要求。之後,他當着我的面將那枚神器丟入一方鏽跡斑斑的鉢盂中——而那個隨後煥發出萬丈光彩的鉢盂,也就是後來你們所看到的混元金斗。”
“之後呢?”張野問。
“我趁他激活混元金斗的空隙,土遁逃離了現場。當時的我並不知道他做了一件什麼樣的事,只以爲他吞併了兩枚神器,而且身旁帶着兩個極其厲害的打手。”
庚金元祖笑了兩聲,在孔夷之後補充道:“他千里遠遁,找到了剛好出關的我。告訴我有個普通人帶着牛頭馬面,手裡有兩件極其強大的神器。我心生好奇,願意陪他去看看。結果誰曾想那件神器居然是傳說中的混元金斗!牛頭馬面我倒是不在話下,但那個人手下勢力極其恐怖!再加上混元金斗,就算我們兩個滅法境大妖聯手也毫無勝算!於是我們邊打邊逃,最終逃到了這裡——妖界總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