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老道士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臉上神色猛地一沉:
好了,如今時間不多,小友只需回答我一個極爲重要的問題!
一旁的心瀾,眼看老道士臉色凝重,原本要張口說話的勢頭隨即頓住了,只怔怔地看着老道士和孟星魂二人。
孟星魂也是極有決斷之人,此時一看老道臉色,便知道出了自己所不能瞭解的重大變故,聞言點了點頭。
好,現在你回答我,若是現在要你記下一篇極爲拗口難懂的口訣,三遍之內可有把握將其牢牢記住,而且永遠也不會忘記!
對於自己的記憶力,無論是前世或是今生,孟星魂都極度地充滿了信心,聞言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一下,老道士臉色露出了濃濃的喜色,以其堅定的韌性,竟然也長長地出了口氣,顯得如釋重負。
果然是天意如此!
於是老道不再猶豫,自袖袍中取出一白卷,未見其作勢,那白卷便已舒展開來,只見老道閉目凝神片刻,隨即猛地張開雙眼,噗地往白卷上噴了口精血…
原本空無一物的白卷上, 立即出現了一個個彎彎扭扭的符號。
將白卷展示於孟星魂面前,老道隨即開口了:
無論你是否識得這種符號,貧道只給你一炷香時間,你能否將這白卷上的所有符號牢牢記住,且終生不忘?
就在老道士展開白卷的瞬間,孟星魂的目光就已經牢牢地吸引了過去…
那白卷上的符號,和那本逍遙遊所用的同是一體,孟星魂自是識得!
只見那白卷上書着一篇如詩般的口訣:
萬法歸宗,符籙書空。
心踏禹步,手訣神通。
法力爲引,運指闕中。
…
這是一篇奇怪的口訣,不是很長,只寥寥數十語,似乎是在描述一種深奧的方法,孟星魂讀了一遍,一時間不明所以。
那老道士在問出了問題後,眼看自己身旁的青年只愣愣地盯着身前的白卷,不發一言。
閉目凝神數息後,老道士臉色焦急的神色更加濃郁了!
小友,有否把握,你必須得給貧道一個明確回覆,此事關係重大,不容有失,若是不行,我得另想他法…
我已經記下了!
還未等老道士說完,孟星魂已經擡起頭來,說出了讓老道士目瞪口呆之語!
這…
如此繁複拗口的口訣,即便是強如老道士本人,當年也花了整整三炷香時間,纔將口訣記住!
而眼前的少年,卻是在幾句話之間,就說已經記下!
老道士不禁有些懷疑是否自己聽錯了!
你,你背一遍給貧道聽聽。
當孟星魂將整片口訣一字不漏地背出後,老道士眼中異色連連:
好!好!好!
說不定我茅山此次大劫,轉機就出現在此子身上!
隨即,老道士眼神猛地一定:
老夫告訴你,這篇口訣,乃是我茅山法術符籙的總綱,其中的空書符籙法,乃是茅山威震修仙界的法門,也需於此訣中體悟。
你記住,這是茅山不傳之密,今後,若是小友能步入修真界並嶄露頭角,便可自行參悟,若是不行的話,就讓這法訣隨緣生滅吧!哎!
嘆息過後,老道士此時似乎已經傷勢漸重,再度咳嗽數聲,好一會方止住:
今日得遇兩位,也不知是我茅山之福,還是兩位之禍,一切就看天意是否佑我茅山了!你二人記住,就當今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該做什麼,就還去做,無論是何人問起,都不能透露今日之事半句,否則,定有殺生之禍!
隨即,老道士手中法訣一掐,身形再度消失不見!
孟星魂一見此,情急之下,不自覺大喊一聲:
前輩留步!
呼地一下,老道士再度現出身形,一臉奇怪地看着孟星魂:
何事?
孟星魂知道此時已經是機不可失,於是,別在心中已經好幾天的疑問便告出口:
前輩,什麼是元神,修真界有沒有練就元神的捷徑?
咦,你…難道你有修煉過什麼法訣?
老道士一臉疑惑地問道。
恩,晚輩有着十幾年“清地平基”的根底,習練吞納集氣之法。
怪哉,奇怪哉也!
老夫在你身上,卻沒有發現一絲練氣的跡象!這隻有兩種解釋,一是你資質太過愚笨,十幾年了還未從後天煉以化精步入先天煉精化氣之境,但即便是沒有一絲靈根的凡夫俗子,十幾年的修持,也應該有所成就纔是。另一種解釋就是你身上有什麼極爲強大的斂息法寶,掩蓋了你所有的氣息!
只是這兩種可能性,都幾乎沒有可能發生在你身上哇!
從方纔的一番觀顏察色中,老道士知道,這孟星魂小子,腦經極爲靈活,且工於心計,是那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貨色。
這樣的人,資質又怎麼能差到哪裡去呢!
而要說這傢伙身上有什麼厲害法寶,老道士卻也不會相信!
即便是強如老道自己,修爲達到了煉氣化神的境界,也還沒有一件本命法寶可供驅使,否則也不至於落到今日這步田地的!而眼前的少年區區一介凡夫俗子,哪裡會有什麼斂息法寶在身呢!
自顧搖了搖頭,老道不禁喃喃自語道:
絕無此理!
強大到連老夫都察覺不到的法寶,那豈非是那種堪比先天的寶貝!就是元神期修士,也沒有此等福緣呢!
老道士一臉疑惑之色,自顧連連搖頭不止。
這樣,你把自己習練的吞納集氣之法,演練一遍我看,要快,老夫時間緊迫!
孟星魂也不再多言,雙眼一閉,十幾年來已經嫺熟無比的意念隨即運行開來…
一股涓涓氣流,緩緩運轉於四肢百骸間…
好了!
真是天佑我茅山吶!
只稍事觀察,老道士此時那瘋狂的激動之色,毫不掩飾地流露在臉上!
孟星魂運轉吞納集氣法時,那絲絲元氣雖肉眼難辨,但怎能逃過老道士的法眼!
眼前的少年,的確是不折不扣的練氣期修士,只是不知何故,其修爲氣息竟然被絕妙地收斂起來,若不是法訣運轉,自己也是未能察覺分毫!
隨即,眼中一陣帶着瘋狂的絕然之色盡顯,讓老道士原本灰白的面上,帶着絲絲猙獰,把一旁看得如在雲裡霧裡的心瀾,嚇了一大跳!
孟星魂和心瀾二人愣神的瞬間,一旁的老道士猛地動了!
一道金色光芒,如閃電般射向孟星魂立身之處,迅疾無匹!
啊…
在心瀾的失聲驚呼聲中,那道金色光芒已經一閃而逝,沒入孟星魂胸前,消失不見!
孟星魂心頭一沉,暗道;
“吾命休矣!”
而一旁的心瀾,已經嚇得發出一聲尖叫,花容瞬間失色!
老道對此卻只淡然一笑,隨即發話了;
“兩位小友無需驚惶,方纔貧道打入孟小友體內的,是一件關乎我茅山興衰之物,此時不可言明,他日若是天佑茅山,自會一切水落石出!
你二人切記,今日與貧道的相逢,就當是南柯一夢,絕不能再入第三者之耳,即便是今後遇上了我茅山的一些同門,也不能輕吐片言隻語!”
老道士言辭灼灼,孟星魂驚惶之餘,也感到了此事的非同尋常,聞言便深深地點了下頭。
老道看了看二人,臉上神色如釋重負,微微點頭,隨即似乎自言自語道;
“有了此寶的斂息功效,相信即便是遇上元神期修士,若不是你主動使用法力,定然也無法看透。”
呦…
一聲響亮的長鳴,自天際傳來。聲音穿金洞石,如劍般犀利!
老道臉色猛然大變,隨即不無憂慮地看了二人一眼,急切地說道;
“記住,你二人本是爲茅山送雜物的尋常凡人,從未遇到過貧道,也沒有得到過任何東西,這幾點,就是在夢中,你二人也要深深記住,最好是當我方纔說的這些就是真的如此!”
呼地一下,隨着那天際鳴聲越來越急切,原地猛然失去了老道的身影。
原地只留下了一臉茫然的孟星魂和沈心瀾二人。
呆立良久,孟星魂轉醒過來,暗自揣度;
“如此呆立此地,也非長久之計,如今乍逢此變故,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若是方纔那老道士真是茅山上的修士,那麼毋庸置疑,茅山定是發生了極爲重大的變故纔是!
前路,似乎不是想象的那麼平穩啊!”
走吧心瀾!
咦,心瀾你怎麼了?
一擡頭,孟星魂便看見臉色依然蒼白,目光有些散漫的心瀾,心頭一緊:
難道,自己這早已內定的未婚妻子,被方纔那一段奇遇所嚇蒙了不成!
茫然地擡起頭了,心瀾目光終於有了些許的神采,嘴裡卻不無憂慮地對孟星魂道;
“星魂哥哥,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次的茅山之行,一定會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我有些害怕!
要不,我們現在就轉回家去算了,欠茅山上的那些物事,等今後平靜了再讓爹爹送去就是了!”
星魂何嘗不作此想,然而,直覺告訴他,事情絕非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很顯然,他們無意中已經卷入了一場天大的是非之中,此時想要置身事外,顯然已是晚了一步,而且一個不慎,還有可能丟掉小命!
這一點,從方纔那老道士,如此高深的法力修爲,也落得個身受重傷,狼狽遠遁,即可看出端倪!
看了一臉憂色的心瀾一眼,孟星魂強作鎮定,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
“不用擔心,我們只是爲茅山上送些雜物,能有什麼大礙,萬事有你星魂哥哥,啊!心瀾別怕!
扶起驚魂未定的心瀾,二人拾階而上,繼續向大茅峰進發。
只過得一炷香時間,當二人爬上一道如匹練般的斷崖底下時,只聽得“呦”地一聲長鳴,一隻翼展足有一丈來寬的灰色大鳥,自空中猛然撲下,其勢如電,那張開的一雙利爪,泛着有若金屬般的青色光澤,對着心瀾頭部狠狠抓下!
還隔有數尺遠近,那撲面的罡風就有如一雙蒲扇大手也似地先一步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