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天都城外這處人類遷徙者所住的村莊,名叫厚德莊。其名乃是最早一批遷到此地的人類先祖所取,意思是爲了感念接納他們居住在此地的東天都魔主的隆恩厚德。然而,這種厚德並沒能維持多久,魔人對人類的態度,慢慢地由歡迎而變得漠視,一直到了現如今這種歧視的局面。
人類遷徙者們,雖然受盡了魔人的冷眼與欺辱,卻還是世代在厚德莊安居下來。因爲,在他們看來,在這裡雖然生活得不盡人意,但多少也算是有了個家,也比在戰亂的人間,受種種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困苦要好一些。
恩德莊在東天都外,傳承了數萬年,在這漫長的歷史長河中,自然有過無數位莊主。在這些莊主之中,有世代承襲的,有被鄉民選舉的,但何興旺這個人無疑是唯一的例外。這傢伙,是由魔人們直接任命的。
雖然,厚德莊的人類,在魔域中受盡了魔人的冷眼。卻一直堅守着一個原則,那就是從未向魔人屈服過。數萬年來,即使是品性再壞,口碑極差的莊主,都絕不會讓魔人干涉到他們的內政。
而何興旺,卻全然不顧祖訓,不但認魔爲父,靠着魔人的幫助,生生地奪來了莊主的位置。而且還大借魔人之勢,膽大妄爲地欺凌鄉里,深爲衆鄉鄰們所痛恨。
何興旺無疑已成爲厚德莊有史以來最爲可恥的罪人,然而,他本人倒是沒有這樣覺得。他向來所信奉的人生信條便是:識時務者爲俊傑。人類,在人間界雖然是主人,可是到了魔域,卻只能接受低魔人一等,甚至是爲奴爲役的日子。如果,身處如此環境之中,竟然還想着不屈不撓,那無疑就是傻子一個。
他就絕對不是這種傻子。
他是在魔域裡土生土長的人類,卻是對人類沒有一絲感情。反倒覺得那些非已同類的魔人們更爲親切。
於是,他千方百計地想要找到一個靠山,其目的,自然不會是想着飛黃騰達之後光宗耀祖。而是想體驗一下做人上人,而後再欺壓人的感覺。
現在,他終於體驗到這種感覺,他通過種種手段,攀上了東天都一個很有勢力的家族——司徒家,併成功地成爲了司徒家二公子的忠實走狗,從而走上了他想要成爲人上人的道路,坐到了厚德莊莊主的寶座之上。
今天,司徒二公子帶着幾個手下進山打獵,偶爾經過厚德莊。此事早已被何興旺得知,他如獲至寶,如同敬請祖宗一般地,將司徒二公子請進家中,親自在旁殷勤地伺候着,片刻也不敢怠慢。
這個司徒二公子,看上去是個整個東天都內有名的紈絝子弟。整天不學無術,遊手好閒,還仗着其父乃是玄天魔帝手下的得力寵臣,在東天都內恣意妄爲,氣焰十分囂張。
何興旺尚未發達之事,就曾經想方設法爲司徒二公子做下了想幹又不方便乾的壞事,所以立即得到了這紈絝公子的信任,將他引爲心腹。自此之後,兩人狼狽爲奸,做
了不少惡事。
這何興旺,雖然在衆鄉民面前極爲飛揚跋扈,但在司徒二公子面前,卻表現得如同一個乖孫子一般,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那一副諂媚的醜惡嘴臉,令人睹之都禁不住嘔心。
美酒佳餚,笙歌燕舞之中,何興旺正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這位比祖宗還要金貴的主子。突見他的管家急步上前,面色有些焦急地稟道:“莊主,劉老三回來了。”
“劉老三?我不是讓他去收租了嗎,現在纔多長時間,他跑回來做什麼?”何興旺聞言,眉頭不禁一皺,不悅地輕喝道:“沒看見我正在陪司徒公子說話嗎,這種小事,用得着來煩我?”
“這個——”那管家被他一頓喝斥,面色變得極爲難堪,愣在那裡,似是有話要說,卻又一副欲言又止地樣子。
“何苦,你他媽 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在這裡磨磨蹭蹭的,打擾了二公子的雅性。”偷眼看到司徒二公子的面上有些不悅之色,何興旺趕緊對着自己的奴才大吼了一聲。
何管家這才唯唯諾諾地稟道:“是這樣的,我們派去陸大才家收田租的家丁,不但沒有收到一毛錢回來,反被人給殺了。那殺人的人將劉老三放了回來,說有幾句話要帶給老爺。”
“什麼,收田租的人被人給殺了?”何興旺聞言,驚怒之下,猛地站了起來。大吼道:“劉老三呢?快讓他進來,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何管家應聲而出,然而將劉老三帶了進來。
劉老三此時早就嚇得面無人色,雙膝跪於地上,豈敢有半絲隱瞞,一五一十地將前情盡述了一遍。
何興旺一直以爲,在自己的鐵血管制之下,厚德莊老老少少,沒有一人不怕自己,也沒有一個不得不屈服於自己的淫威之下。卻是沒想到,在今日,竟然有一個從外地來的小子,敢來挑戰自己的權威!
他瞪着一雙野獸般的巨眼,狂怒道:“那小子不是說有話要讓你帶給我嗎?劉老三,你快點把他的原話說出來。我倒要看看,這小子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我何興旺的地盤上撒野。”
何興旺正如凶神惡煞般地說着,冷不防被坐於大廳正中的司徒二公子瞪了一眼,立馬陪笑着糾正道:“不,不,我何興旺的地盤,也就是您司徒公子的地盤。”
司徒二公子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而是將蔑視地目光掃向跪於地上正惶恐不安地劉老三身上,問道:“劉老三,那人要你帶什麼話了?”
“這——”劉老三提心吊膽地擡起頭,猶豫了半天,尚不知如何開口。何興旺已經是等之不及了,再次大喝道:“你他娘 的怎麼比女人還婆媽?有話快說,有屁就快點放!”
何興旺本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地痞無賴,除了跟地位比他高的魔人大爺們低聲下氣之外。對下人以及鄉民們,每說一句話都是大吼大叫,而且還不忘帶髒字的。
劉老三
被他逼得沒法,只得哆哆嗦嗦地開口道:“那小爺,不,不,那人說,要老爺您,您,在,在家好好洗乾淨,脖子。等,等着他來——砍。”
劉老三好不容易壯着膽將凌風的原話帶到,自己已是被嚇得渾身直抖。他可是知道何興旺的火爆脾氣的,這般太歲頭上動土的話,傳自於自己的口中,落入他的耳中。他還能給自己個好嗎?
“什麼!——”果不其然,何興旺聽到這句話後,果然暴跳如雷,拍案大怒道:“你這個該死的奴才,竟然敢這樣污辱本老爺我!”
何興旺被這一言所觸怒,大吼着就衝出來要殺劉老三。
劉老三這時早已嚇得面無人色,慌忙連聲大叫:“老爺息怒,這是那人的原話,並不是我說的。老爺不要殺我啊!”
然而,他的求饒並沒能起到一點效果,何興旺的修爲已經達到了靈師境。而且,在此盛怒之下,根本就不辯是非。右掌拍出,一道綠色靈芒疾射而出,正中劉老三的胸口。劉老三的身體被打飛出幾米之外,剛剛脫嘴而出的求饒聲,立即變成了一聲悶哼,倒在地上,七竊流血而死。
“哈哈哈哈——”就在全場家丁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之際,一陣不適時宜,卻極具鄙意地狂笑之聲,從眯眼靜坐在正廳主席的司徒二公子口中奪聲而出。
“有意思!你們人類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司徒二公子轉動着他那有別於人類的藍色眼珠,掃了全場人一眼。最後將目光定格在盛怒中的何興旺身上,極具蔑視地說道:“何莊主,你的憤怒好像發錯了對象啊!不知道你現在的心中,是不是也迫切地想要見識一下,這個敢於向你發出挑戰的少年人呢?”
何興旺緩緩放下右臂,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殺錯了對象。然而,出於憤怒,以及極力想要維護自己的面子,他必須要馬上做點什麼。這樣,至少能夠讓他在他的主子面前,多少還有一點存在感。而現在,看自己這位主子的意思,好象對這個來挑釁的少年很有興趣。這不禁讓他感到了潛在的威脅,他好不容易纔能混到眼下的局面,又豈能這樣輕易地被他人奪走。
面對司徒二公子恣意地狂笑,何興旺不敢表現出絲毫的不敬。
他以無比恭敬地神情,向司徒二公子恭了恭身,並以奴才特有的表情說道:“公子您請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處理好的。”
司徒公子輕搖着手中的摺扇,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淡淡地道:“何興旺,本公子也希望你能處理好此事。如果處理得不夠好,我相信,這厚德莊的莊主,將不會再是你。”
司徒公子緩緩說完,這才擡頭看了何興旺一眼,道:“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何興旺聞言,就仿如被人狠狠地當面抽了一耳光,面色煞白,雙脣輕顫,卻是極力壓抑着,屁都不敢多放一聲,一咬牙,轉身點了幾個跟隨他多年的手下,大步向外走出。 wωω☢TTkan☢℃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