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這是要出門?”
第二天用過晌午飯,好不容易按捺着等了一上午的顧蘭綃就忍不住跑過來,卻見顧綺羅正換出門的衣裳,於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卻見這大姐姐笑道:“一會兒要出去,二妹妹有什麼事?”
顧蘭綃笑道:“本來想告訴大姐姐昨兒晚上你走後的那一出好戲,不過想來大姐姐也知道了,那我不耽誤你的事,大姐姐這是要去哪裡?”
顧綺羅看着顧蘭綃躍躍欲試的表情,便笑道:“二妹妹若想跟着也無妨,只不過我要去南門看看施粥的情況,那裡多是災民,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如果只是出去逛逛,顧蘭綃當然很願意,然而一聽說是去南門,她立刻打了個寒噤,頭搖得撥浪鼓一般,又勸顧綺羅道:“那是三教九流無賴地痞聚集的地方,情況最是複雜,大姐姐怎麼說也是閨閣千金,去那種地方,會惹人閒話的,何苦呢?”
顧綺羅道:“我如今的閒話還少嗎?不差這一樁。放心,蕭江北也過去,我倒不知哪個不長眼的無賴敢惹到我頭上。”說完又問顧蘭綃昨晚的詳細經過,她雖然得人告知這件事,詳細情形卻是不知。
顧蘭綃便連笑帶比劃的吧昨晚事情說了一遍,末了感嘆道:“可惜大姐姐那會兒不在,不然看看三妹妹臉上那表情,活脫脫跟醬燜茄子似得,我今早想着。還多吃了一碗粥,哈哈哈。”
“噗,你也太損了。醬燜茄子下飯,虧你怎麼想得出來。”顧綺羅搖頭笑着,然後道:“說起來,這一次還多虧了莊姨娘的計策,太太這個虧吃的肯定很鬱悶,最重要的是,把這事兒捅出去的還是韓姨娘。那是她的臂膀,她這一次定是如同吃了個蒼蠅般,噁心又沒辦法。”
“是啊。”顧蘭綃也感嘆着。想了想又道:“平心而論,太太對老爺倒是真心扶持的,不然老爺也不會這樣信任她,這十幾年。她爲老爺籌劃管家。包括大姐姐的婚事,雖說當日定親是抱着狠毒心思,但那也是爲了巴結太子,給爹爹將來仕途鋪路,所以這些年,她對老爺算是有功的。只是除了老爺之外,別人在她眼裡那便都是奴才東西,隨隨便便就可以丟棄犧牲。平日裡又嚴苛虛僞,實在是讓人齒冷。但願這一回,爹爹能看透她的品性,對她生出一點警戒之心吧。”
“會的,爹爹雖在家事上糊塗,那只是因爲他不願意想,他到底還是個精明的。”顧綺羅淡淡說着,忽然又冷笑一聲道:“你說太太對爹爹是真心的?叫我看未必,她爲爹爹籌劃謀算,不過是因爲她必須依靠爹爹,不然她就一無所有。若是這會兒要她害了爹爹,就有潑天富貴榮華,你看她會不會害爹爹去?”
“大姐姐說的沒錯。”顧蘭綃連連點頭:“我終究看的還是淺薄了。”
姐妹兩個又說了幾句話,顧蘭綃就告辭離開,這裡顧綺羅也便帶着春雨出門而去。和蕭江北匯合後,馬車又走了約大半個時辰,便來到了京城南門附近,掀開車簾一望,發現這裡完全沒法和榮華大街芳華大街的繁華相比,大多是低矮泥房,連綿着望不到頭,街上行人破衣爛衫了無生氣,入眼所見,全是一派頹廢氣息。
蕭江北便湊過來,對顧綺羅道:“前面不遠就是施粥的地方,只是馬車進不去了。”
“好,那咱們就走過去看看。”顧綺羅可不是忸怩千金,利落跳下馬車,因爲今日到的地方環境不好,所以她特地沒有穿裙子,只穿了一件米色的及膝長衫,下面也是一條米色褲子,外面披着白色的輕羅斗篷,越發顯得整個人乾淨利落英姿颯爽。
蕭江北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含笑道:“看慣了你小姐的打扮,冷不丁這樣穿戴,倒別有一番颯爽風姿,如同女將軍一般。”
“你真是三句不離本行,女將軍要打扮成我這樣,能上陣殺敵?”顧綺羅搖搖頭,和蕭江北有意拉開點距離,一前一後往施粥的地方而去。
靠着南城牆根兒,有數十家的施粥攤子,只不過大多數施粥攤子前都是冷冷清清,只有幾家施粥攤子火爆異常,排着長龍一般的隊伍,還有幾家粥攤前也排着隊,卻是無法和那長龍般的隊伍比較。
“那幾家就是我們的粥攤了。”蕭江北指着排長龍的攤子道,然後又往身旁一個粥攤看了眼,忍不住搖搖頭,暗道難怪沒人過來,這鍋裡的哪是粥啊?分明就是一鍋清水。
“這是官府設的粥攤?”
顧綺羅擡頭看着蕭江北,見他點頭,她便氣不打一處來,咬牙道:“皇上分明也撥了糧,他們就算要貪污,好歹也該有點吃相吧?這樣過分,就不怕被人一狀告到御前?”
蕭江北沉默不語,大夏其實是個富強國家,可爲什麼近些年越發的民不聊生?除了北匈那邊連年挑起戰爭,耗費巨大之外,吏治敗壞也是“功不可沒”,甚至比起戰爭來說,貪官污吏橫行纔是百姓困頓的“頭號功臣”,偏偏皇帝只爲了做一個史官筆下的千古仁君,對那些貪污的官吏睜隻眼閉隻眼,沒有重罰,官場吏治自然就更加腐敗糜爛,如蕭家和顧家這樣的官兒,每年各種冰敬炭敬之類的錢得的也不少,卻已經算是兩袖清風的好官了。
對此,蕭江北也是憤憤不平的,但他只是一個千戶,輪不到他來整治官場,更何況現在他的姐夫是太子,他行事就越發不能恣意妄爲,不過是揍了幾個亂傳瞎話的紈絝而已,姐姐就逼未婚妻想辦法替自己挽回名聲,不然就沒有今日施粥的事了。
“你的銀錢能支持得住嗎?”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顧綺羅如今算是切身體會到杏花說的那番景象了,四千兩銀子聽起來不少,可也架不住這麼多災民都撲到蕭家的粥攤上啊。
“我已經在找買主,準備賣幾樣東西,那些北匈貴族搶的多是西域北疆周邊國家的珍品,大夏平日裡不容易弄到這些東西,所以那些富商巨賈們是很喜歡的。”
蕭江北從得了未婚妻的“命令”之後,便開始謀劃這件事,當然不能虎頭蛇尾,後續操作都已經想的差不多了,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去找太子殿下,讓他派幾個伶俐下人幫自己找買主。
“既然是許多人喜歡的珍品,那不如搞個拍賣?讓那些富商巨賈競價,然後價高者得。哼!反正他們一個個肥的流油,不宰他們宰誰?咱們這叫合理合法的劫富濟貧。”
顧綺羅聽蕭江北這樣一說,心念電轉間,就給他出了個主意。
“拍賣?”
蕭江北被這個新奇名詞吸引住,他本就是聰明之人,顧綺羅這樣一解釋,他就立刻明白了,當即眼睛便是一亮,看着心上人讚許點頭道:“難怪你定要做生意,原來你果然擅長這個。如此一弄,一定可以賣出大價錢。”
“可惜皇上的萬壽節已經過了,不然若是在萬壽節之前搞這樣一個拍賣,你說大家還不得擠破頭?”顧綺羅搖着頭,爲錯過萬壽節這絕佳時機而惋惜。
但蕭江北目中神采卻更加閃亮,輕聲道:“萬聖節不行,給皇上的禮,終究還是要顧忌一些,都是做官的,萬壽節禮意義比價值重要,不然你一個七品官兒送了皇上一件稀世珍寶,錢是從哪裡來的?這不就露餡兒了嗎?而且給皇上送禮的,除了官員和皇商之外,其他人可都沒有資格。不過你這倒是提醒了我,這會兒舉行拍賣,恰是最好的時機。”
“怎麼說?”顧綺羅聽蕭江北說的有道理,原本還覺着自己考慮不周,但聽愛人語氣如此興奮,她倒好奇起來,暗道莫非蕭江北這廝除了勇猛善戰之外,做生意也是把好手?
“五月初六是成王爺的壽辰。”蕭江北笑吟吟看着顧綺羅,只說了這一句,他知道以顧綺羅的玲瓏聰慧,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果然,顧綺羅面上便浮現出驚喜神色,輕聲道:“竟然如此?這還真是上天都在幫咱們,許是你對災民的一片仁義之心感動了上蒼也說不定。”
“不敢不敢,今日所爲,全賴姑娘點撥,蕭某不敢居功。”蕭江北微微一笑,未婚夫妻二人四目相視,目中神光流轉,就如同準備算計山下一窩公雞的狐狸夫妻一般。
“大師兄二師兄,不……不好了,那……那關山霸的人……找到小師弟了……”
一聲驚惶尖叫打斷了蕭江北和顧綺羅之間流轉着的綿綿情意,下一刻,一個瘦小身影撞在了蕭江北身上,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但他卻渾然不顧,爬起來繼續往前跑,與此同時,從那長長領粥的隊伍中搶出兩個男人,一把抓住了那瘦小身影,大叫道:“什麼?那……小師弟現在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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