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皚皚白雪銀裝素裹,呼嘯北風冷冽刺骨。
負手站在帥帳前,辰楚蕭看着滿地的白雪,凍得瑟瑟發抖的士兵,心中感慨萬分。八月份的天,實在不適合揮兵北下,對辰楚蕭的大軍百害而無一利,卻不知宸帝爲何這個時候起兵攻打北玄國,如果單單只是因爲北玄國這個時候的動亂,卻也不是最好的時機,宸帝不是這麼糊塗的人,除非有什麼非打不可的理由,再或者,揮兵北上,也許只是一個理由,只是這個事因是什麼,他卻還沒有想到。
天空已經放晴,卻驅散不了冷意,即使有深厚的內力護體,辰楚蕭也感覺到了陣陣寒意襲來。連他都感覺到了冷意,更何況那些毫無內力護體的普通士兵?
“主帥,昨夜寒流來襲,突降大雪,禦寒的衣物都還沒有運送過來,將士們都快受不了了。”單元昊搓着雙手,嘴脣已經凍得發紫,身上僅一件單薄的衣物。
“單將軍,吩咐下去,多升些火盆,讓將士們都進帳篷裡烤火去會暖和些。”士兵也都是人,有血有肉,與他們這些將軍元帥的都是一樣的,憑什麼他們就可以在帳篷中烤火,而那些士兵就必須放哨守夜?
“主帥,萬萬不可,若是敵軍這個時候侵犯,而我軍連個放哨的人都沒有,豈不是任由敵軍猖狂?”
“士兵沒有禦寒的衣物,這麼冷的天,恐怕敵軍還沒來,我軍也會死傷大半了,放哨的事我親自前去。”
“軍中不可一日無帥,豈能讓主帥去做這放哨守夜的事情?”
“我說可以便可以。”
龍烈的身影遠遠的朝着辰楚蕭走來,辰楚蕭忽然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寒冷的感覺早已不在。
“主帥,屬下接連幾日都不曾見過烈將軍的身影,不知烈將軍可是勘探軍情去了?”
“是我讓烈龍去替我辦些事情,你先下去吧!”
辰楚蕭身影閃動幾下,單元昊都還沒有看清就不見了辰楚蕭的影子。
帥帳的十丈外,辰楚蕭與龍烈站在一起。
“小靜他竟然要自毀容貌?”
“是的,不過屬下已經出手制止了顧小姐。”
“那小靜她?”
“顧小姐已經答應屬下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再做出自殘的事情。”
“這就好。只要小靜沒事,我也可以安心的留在邊關了。”
“只是……”龍烈吞吞吐吐,不知該如何開口。
“說。”
“當時除了我和顧小姐,還有一個人也在場,據屬下猜測,那人定是璃王。”
“三哥?”辰楚揚會半夜出現在顧雲舒的院落中,辰楚蕭卻是是沒有想到,不過轉念一想,卻也明白了,“三哥他也是愛小靜的吧!只是他們的相遇在錯誤的時間裡了,如果三哥不是三哥,或許小靜真的會愛上他。”辰楚蕭(龍吟)一番似是而非的話龍烈並沒有聽懂,不過,辰楚蕭對顧雲舒的心他卻是懂的。不管是辰楚蕭也好,是龍吟也罷,他對她的心他一直看在眼中。
“閣主,顧小姐讓屬下轉告您,她說她很想您。”
笑容在辰楚蕭的嘴邊漾開,是開心也是難過。
開心是因爲她小靜會想她,難過卻是因爲她只知道她是龍吟,而不是辰楚蕭。所以,她想的是別人。他吃醋了,還是吃自己的醋。
“龍烈,你說我是不是很渾蛋?”
“嗯?屬下不明白閣主在說什麼。”每一次,分身爲龍吟的辰楚蕭都是不苟言笑的,只有提到顧雲舒的時候纔會會心一笑,而這次,龍烈卻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天下第一閣閣主嗜血殺手龍吟,還是月辰王朝名震天下的王爺。儘管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同一個人,但是在世人的眼中,他們卻是完全不搭邊的兩個人,就連龍烈有時候都會將他的兩個身份看做是兩個人。而現在,他是真的分不清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誰。
也許他誰都不是,只是一個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了自己兄長的可憐男人。
“你不知道,我和小靜真的錯過了好多好多。以前明明有機會和小靜在一起的時候我卻總是優柔寡斷,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還以爲只要能夠在她身邊守護她就可以了。當我真的決定以龍吟的身份去守護他的時候卻又發現自己個根本就做不到。我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閣主,喜歡就去爭取,我們江湖中人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太遲了,我和小靜註定是生生世世的錯過。”
“閣主,您都沒有去爭取過,又怎知是生生世世的錯過?”
“我已娶,她已嫁。僅此一點便註定看我們的不可能。憑三哥的作風,是不可能放開小靜的,而我,也不能對不起夢瑤。”
人生總有太多的無奈,辰楚蕭與顧雲舒就是無奈的果實。
璃王府,顧雲舒的院中,辰楚揚手指捏着顧雲舒的下巴,雙眼是嗜血的紅色。
顧雲舒知道,辰楚揚又再一次的發怒了,這動作,這神情已經成爲他的標誌了。
“愛妃是覺得自己這張臉長的太過於美麗了是不是?”辰楚揚直視着顧雲舒的臉,雖然是疑問,卻是陳述的語氣。
“你都看見了。”顧雲舒是聰明人,只要辰楚揚一句話,她便已經明白了辰楚揚的意思。
“是,本王全都看見了,如果不是本王親眼所見,愛妃能告訴本王麼?”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那不知愛妃可否告之本王爲何要自毀容貌?”辰楚揚心痛的問道,想到那把雪亮的匕首,辰楚揚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如果顧雲舒真的劃了下去,他會怎樣?會不會瘋掉?這個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劃在她身痛在她心。
“爲了你。”顧雲舒眼神冷漠,彷彿是看穿了這個世界一般。
“那倒真是讓愛妃費心了,不管愛妃怎樣,本王都喜歡,所以愛妃就不必大費心思的去毀去容貌了,得不償失。”鬆開鉗住住顧雲舒的手,辰楚揚眼中的紅色已然褪去,“不過,可不可以請愛妃如實相告,你究竟是誰?”
“臣妾是王爺的王妃呀,王爺的話臣妾不懂了。”不知道辰楚揚發現了什麼,顧雲舒不敢冒昧的說出真相。
“顧雲舒,別和我裝傻,你根本就不是顧雲舒對不對?你究竟是誰?”這個問題已經在心中藏了好久了,所派出去的暗衛無一人查出她的身份,今天他一定要知道答案。
“我不是顧雲舒,那王爺說我是誰呢?”
“你是誰我並不知道,但是你一定不是顧雲舒。雲逸曾與我說過,他有個天生癡呆的妹妹叫做顧雲舒,卻已經被相國打死了,而你是後來出現的,你出現後便是如今的樣子,才華橫溢,舉世無雙,就連雲逸都不相信你是真正的顧雲舒,我又怎會相信?”
“既然知道我並非顧雲舒,你也應該知道我在顧家的地位,娶了我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顧家的勢力不會爲你所用。”顧雲舒知道早晚會有一天被辰楚揚發現她並非顧雲舒,她也一直知道顧雲逸對她心存疑惑,只因爲她佔據了顧雲舒的身體顧雲逸才會把她當作是真正的顧雲舒。
“我知道娶你對我培植勢力沒任何好處。”
“既然知道,又爲何要請皇上賜婚?”
“如果我說從我第一次見你時就被你吸引,你信嗎?”辰楚揚俯身,紅脣貼着顧雲舒的耳朵,呵出暖氣,曖昧十分。
“一見鍾情?還真是連方式都一摸一樣。”顧雲舒不知道是自嘲還是覺得好笑的笑着說。前世的孫宇也是對她一見鍾情。
“是不是一見鍾情本王不知曉,本王只知道當時被你的眼神吸引。我還記得你當時看向我的眼神是驚訝,是痛苦,還有一種內疚的神色,我不知道爲何你看向我時會是那種眼神,只知道當時我的心就告訴我,你,我是要定了。”
命運就是這麼可笑的東西,原以爲一切都是它在玩弄你,卻不知道也是自己在爲自己鋪造命運。如果不是錯把他當成了孫宇,她不會用那種眼神看向他,他也就不會被她的眼神吸引;如果不是他這一世被她吸引,放不開她,甚至是對她下了詛咒,或許就不會有前世的他對她一件鐘情,更不會有千年前的十世輪迴。
究竟誰是誰的前世?誰又是誰的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