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得有人大喝一聲,“等等,我要驗人!”
緊接着……
一名大漢跳了過來,眯着三角眼望着米香兒,“這病人真是你大舅?”
“嗯!”米香兒也沉得住氣,乾脆跳下了馬車,“怎麼了?”
她裝作並不知道蕭青山的事情,“我舅都病成這樣了,你們還要折騰他?我就納悶兒了,他一個病人,到底有什麼可驗的?”
“哎,你這小丫崽子,說話還挺衝。”
米香兒撇了撇嘴,“我是急的!誰家有病人,誰家不着急?你要驗就驗吧,快點啊!”
雙手一抱胸,往旁邊讓開了半步,“不過我可提醒你,醫生說了……我大舅的病,傳染的途徑非常多,讓我們家人別隨便接觸他,你如果想要檢查,你就自己去,可別指望我幫你!”
那人略微遲疑了一下,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大家都儘量迴避着他的眼神兒,沒人敢靠前。
他想了想……看來還是個責任心挺重的人,並沒有退卻,而是緩慢的走上了一步,單手捂着鼻子,胳膊抻得老長,準備去拉蕭青山的口罩。
眼瞧着指尖都要碰到對方的臉了,忽聽得身旁“嗷”的一聲,既淒厲又高昂,嚇得他一激靈,連忙下意識的收回了手。
只見唐喜玲從車上蹦了下來,雙手平伸,兩眼發直,一看就不是個正常人……邊圍着馬車跑,邊尖聲的叫嚷,“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呔,好你個大尾巴狼精,竟然敢到人間來禍害,瞧我怎麼收拾你!”
整個兒就是一個“大仙兒”上身!
跑了一圈,到了那大漢的對面,站定腳步,兩隻枯瘦的手弓成了鷹爪子,直接向對方的臉上撓去。
那人先是吃了一驚,趕忙向後退了半步,自然而然的伸手一推,“起開!你個瘋婆子,鬧什麼?”
唐喜玲身子一栽歪,就坐在了地上,順勢又哭又笑的打起了滾兒。
米香兒一見,真是急了,幾步上前,蹦着高的推開了那個大漢,“你還算是國家幹部嗎?明知道她是瘋子,你還動手打她?跟個瘋女人來勁……那是什麼本事?你不是人民的公僕嗎?不是爲人民服務嗎?欺負孤兒寡婦,這是什麼道理?”
梗着小脖子,把自己的半邊臉也湊了上去,“來!來!你乾脆連我一起打死吧!”
她小嘴兒巴巴的,先是把對方說得沒話了……緊接着,又是一副村婦撒潑的難纏樣。
那男人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畢竟是工作組的幹部,和農村的瘋婆子小村妞在這裡“撕逼”,可有多好看嗎?尤其是所有的同伴,都抄着雙手站在一邊瞧熱鬧……
他的臉臊得通紅。
不過爲了不露怯,仍然氣勢洶洶的嚷着,“你個小同志,別胡說八道!別干擾我們的工作!”
米香兒腦海裡閃過了趙秋菊的模樣,索性學着對方,挽起袖口,邊拍着大腿,邊拉着長聲,“哎喲~我的~媽喲,工作組打~人啦!大家快來~看啊,給我評評~理呀!”
還別說!
這一套……雖然上不了檯面,可有的時候還真挺好使。
那人沒轍了,往後退了幾步。
白常喜藉着機會上來勸,故意沉着臉,“小米,你鬧什麼?你媽精神不好,你精神也不好啊?再說了,我剛纔看的清清楚楚,工作組的人也沒欺負你呀!你別沒完沒了啊,趕緊走!”
米香兒爲了怕對方再懷疑,乾脆破釜沉舟,一扭腰,“我不,村長,我就不走!你就讓我直接就死在這兒吧!家人病的病,瘋的瘋,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這一招以退爲進……果然打消了工作組的懷疑,大家面面相覷,一看這個場面,都有一些“儘快脫身”的期待。
就在此際……
忽聽得遠處有人喊,“村長,在後山找到了蕭青山的一隻鞋,半山腰還有人影……”
南夜按照計劃適時出現了,手裡揮舞着一個破膠鞋……氣喘吁吁的跑到衆人的面前,“……到底該怎麼辦?大傢伙都等你的指示呢!”
這出大戲……此刻,唱得可算是圓滿了。
白常喜佯裝徵求工作組的意見,“嗯?領導同志們,你們怎麼看?追?還是不追?”
“追啊!”
“當然追!”
“快點兒!別讓蕭青山跑了!”
衆人拔腿向着山後奔去,白常喜跟在最後,像米香兒擠了擠眼睛……眸底都是讚賞,暗中挑了挑大拇指,“丫頭,乾的漂亮!”
南夜笑嘻嘻的湊了上來,“哎,村長,用不用我送他們回去,萬一路上再……”
白常喜皺了皺眉,“哪兒都有你呢?別了!人多目標更大!南夜,你趕緊帶着工作組在山上給我跑兩圈,路越陡越好,越累人越好,快去!”
南夜答得清脆,“哎!”
一撒丫子跑了。
米香兒望着衆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裡有些感慨……在這個冷漠的亂世之中,依舊還有熱心的人。
徐東生扶起了唐喜玲,安置在了車上。
蕭青山半坐起身,眼裡帶着感激……嘴裡卻一句話也沒說。
米香兒捏着兩根大辮子,“徐叔,咱們趕緊走!”
“好!”
馬鞭一響,大車又上路了。
天色漸漸放暗……
馬車“吱吱呀呀”的剛進四元村,忽然,暗黑裡串出一個人,張開雙臂,攔住了大家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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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我更新慢,各位小主兒,公衆期每天三更,我已經盡力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