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香兒順着聲音往外一瞧……
魯玉娥來了,胳膊上挎了個小筐,“香兒,香兒,你在家嗎?”
米香兒放下了碗筷,趕忙迎了出去,“嫂子,你怎麼來了?”
魯玉娥不好意思的一笑,“家裡最近事忙,一直脫不開身……”
順勢把小筐往她的懷裡一塞,“我聽說你媽回來了?我早就應該過來看看的!還是來晚了,喏,這是一點小心意!”
米香兒低頭往籃子裡一瞧……裡面有十多個雞蛋,外加一盒槽子糕。
槽子糕用油布紙包着,四周打着紙繩,上面貼了塊象徵喜慶的紅紙……這東西在那個年代就是送禮用的,一般人家很少能吃得起,所以“包裝”也格外“講究”。
米香兒連忙推拒,“嫂子,這是幹嘛?這個留給小寶吃吧!”
魯玉娥誠心誠意的,“別,既然東西我已經拿來了,怎麼還能拿回去?你收着吧,這也是我的一點心意!咱們農村就講個禮尚往來……這才顯得有人情味嘛!”
米香兒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反正早晚也不會差人家的……乾脆就收下了。
她覺得屋裡人多,尤其是雲家姐弟還在,解釋起來多費脣舌,還是少一事爲妙,所以也就沒有往屋裡讓魯玉娥,兩個人就站在院子裡。
魯玉娥也是個有深沉的人,不同於王寡婦和吳媒婆……見米香兒沒讓自己進屋,也不以爲意,安然的在院中一站,將聲音壓低了些,“我聽說……唐姨的身體不大好?”
“嗯!”米香兒也沒打算瞞她,瞞也瞞不住,這事兒大概在村裡早就人盡皆知了,“醫生說我媽是間歇性精神病!”
“那……嚴重嗎?”
“……”
魯玉娥嘆了口氣,“你說……你這命咋這麼苦?算一算哈,這一年你發生了多少事兒?就李不白……”
話說到這兒,她向米香兒靠了半步,“你聽說了嗎?李不白出事兒了!”
啊?
米香兒好奇的瞪圓了眼睛。
出事兒了?
不對吧!
昨天李不白還氣勢洶洶的把傅博文打了呢!
她開口問,“李不白怎麼啦?嫂子,你聽說了什麼?”
“嗯?這事兒說來話長了!”魯玉娥緩步走到窗下的臺階旁,小腿一盤,自在的坐下了,“是這麼回事兒,我也是聽王寡婦說的,真假不知道啊!”
王寡婦?
又是這個大喇叭。
魯玉娥接着往下說,“就你和李不白那件事兒……於紅豔不是欠人家30塊彩禮錢嗎?到現在也一直沒還,李家母子那兩頭蒜,怎麼能吃這虧呢?聽說昨天早上……兩人上於家要錢了!”
哦!
原來如此!
這就怪不得會在村口遇到他們了!
魯玉娥使勁嚥了口吐沫,“要我說,這是於紅豔自找的,誰的帳她都敢賴?聽說……李不白把她家砸了個底朝天,米建國……哦,就是你爸,連個聲都沒敢吭!於紅豔嘴犟,說:就是還不出錢,反正家裡也沒值錢的東西,想拿啥就拿啥!”
米香兒忍不住了,“他們家裡除了房子……還有啥值錢的?即便有,也早就叫於紅豔轉到孃家去了!”
“可不是嘛!”魯玉娥隨口附和,“反正於李兩家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後來聽說,李不白放下話了,不還錢也行……那就拿她家的孫維玉抵賬!”
啊?
還有這事兒?
孫維玉才18……
李不白就是個畜生,誰跟了他,那就是別想好了,“那於紅豔怎麼說?”
“她當然不同意了,可也不想還錢,反正他們那些亂事兒……誰也說不清!”魯玉娥一拍大腿,“這還不是關鍵的呢,聽說,李不白回到李家村之後,也不知道得罪誰了,半夜被人綁了!扒了個精光,吊在大樹上,脖子上掛個大牌子,寫着幾個大字……”
米香兒沒接茬兒,心裡有了幾分不安,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魯玉娥反倒好奇了,“妹子,你怎麼不問我……那牌子上寫的啥?”
“啊?對!那牌子上寫的啥?”
劉玉娥笑了,露出了脣邊的兩個小酒窩,單手在半空中比劃成寫字的樣子,“李不白胸前掛着四個大字,我!是!畜!牲!哈哈哈……妹子,你說有意思不?”
米香兒有點兒笑不出來,遲遲疑疑的問,“那……你聽說沒,這事兒是誰幹的?”
“啊?”魯玉娥斂住了笑容,“我也是聽王寡婦亂猜的,有兩種可能,一呢,是於紅豔在外面找的人,畢竟於紅豔也不是省油的燈,不能白吃了這個啞巴虧!二呢……”
她頓了頓,尷尬的笑了笑,“第二就不說了!”
米香兒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別啊,嫂子,話都說一半兒了,怎麼又咽回去了?”
魯玉娥低垂着眼,“王寡婦那張嘴就能放屁,聽不聽她的話……無所謂!”
米香兒多聰明啊,乾脆直問了,“是和我有關吧?她說我啥了?”
魯玉娥撓了撓額角,“我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就是外面傳……說這事兒,是有人替你報仇的,畢竟以前李不白差點把你逼死,他現在剛從公安局裡出來,沒什麼新的仇人,除了你和於紅豔……好像一時還真沒有旁人!”
她將聲音壓到了最低,“咱倆的關係好,有些話我在外面聽了,當然要跟你學,王寡婦跟着一幫女人嚼舌頭,說你和雲團的關係不正常,說你利用年輕貌美主動的往人身上靠,藉着請雲團到家裡吃飯的機會投懷送抱……我當然不信了!我聽了就回嗆她:米香兒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話音剛落……
聽得身後響起了一把男聲,“對!香兒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魯玉娥嚇了一跳,拍着胸口,站起身,扭頭一瞧,“哎喲我的媽呀……”
使勁捅了一下米香兒的腰,“妹子,雲團在這兒,你咋不……不吱個聲兒呢?”
埋怨的拋過來一個大白眼,“你這是想害死我呀?當着人家雲團的面說是非?”
雲景庭淡淡的一擺手,“嫂子,我這個人最討厭話多……請你幫忙出去帶個話,明天是我和香兒的婚禮,大家都來吃酒吧!啊!你一時帶不全話也沒事兒,反正,下午村委會的大喇叭也會講!”
啊?
米香兒愣了,“明天?”
魯玉娥懵了,“哎呀媽呀,這到底是咋回事?”
雲景庭微牽着嘴角,“這還不清楚嗎?你們外面不是傳我和米香兒的關係不正常?也沒啥不正常的!我倆領證兒了,就這樣!明天來喝酒啊!”
話一說完……
扭身就回了房。
把米香兒和魯玉娥全晾門外了。
兩個女人都不同程度的懵燈了……
還是米香兒反應快……也不解釋了,自己也解釋不明白,“嫂子,你先回家吧!咱們有空兒再聊!”
“那……你這到底咋回事兒?”
事已至此……
米香兒也不能否認了,“就是雲團說的那樣!”
推着盧玉娥,“你先回去吧,趕明兒我再給你詳細解釋!”
魯玉娥邊走邊搖頭,滿臉的茫然,到現在還處於震驚之中呢。
送走了她……
米香兒折回了房,擡眼一瞧,屋裡的人還沒吃完早飯呢。
雲景庭一手拿着饅頭,一手端着粥碗,向她呲牙一笑,“聊完啦?那吃飯吧!粥都有點兒涼了!”
粥都有點涼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米香兒有一肚子的問題,可桌上人太多,只能單聊了。
深吸了一口氣,臉上一片乖巧順從狀……當着外人,別管是誰,總要給男人留面子,“雲景庭……你來一下!我和你說句話!”
雲老虎真不給面子,放下了筷子,“有話就說!屋裡都是自家人,沒啥要揹人的!”
米香兒沒忍住,“那好!我問你,李不白的事兒……和你有關係嗎?你就說有?還是沒有?”
雲景庭笑了,“這……這事兒幹嘛問我?應該去問公安機關吧?李家有證據就報案,沒證據也不能誣陷人!他敢紅口白牙的說是我……我就踹死他!”
唐喜玲一拍桌子,“好,說得好!”
望着雲景庭,臉上都笑出一朵花了,“景庭啊,來,吃個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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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景庭了,幸福不會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