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冬日的寒冷還未消失,又迎來了一場大雨,似乎比那三九之天還要冷,破舊的房間已經抵擋不住這場嚴寒。
廢舊報紙糊着的唯一窗戶被風吹得嘩啦啦直作響。
顧泠泠蜷縮在冰冷的牀上想,或許她爹當年去松山求牛鼻子老道給她賜名字,莫非那老道算準了她今天的處境?
泠泠七絃上,靜聽松風寒。
她名字的由來。
或許,叫顧冷冷,或者孤零零更合適她現在的處境。
孤零零?
是誰在最開始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搖頭笑着說,“怎麼會有人起這麼個名字?孤零零。”
對了,是那個叫楊雲海的男人。
呵呵……顧泠泠自嘲的一笑。
這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會想到這個來?
“顧泠泠,老子是不是最近沒打你,你活不耐煩了?說,孩子呢?”屋子裡滿是酒氣,男人一把拽着牀上顧泠泠的頭髮,將她撕拉在了地上。
“孩子呢?”對着顧泠泠的肚子就是一腳,“你特碼的知道這是多少錢嗎?啊?”
錢?
人都說虎毒不食子,可是這個畜生竟然揹着她偷偷的要將還沒有生出來的孩子給賣掉。
那可是他們的親生骨肉,她寧願將孩子以那樣卑劣的方式交給楊雲海,也不會讓這個人渣將孩子賣掉。
顧泠泠捂着肚子冰冷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站都站不穩的男人,當初的她怎麼就瞎了眼會相信繼母王美麗和繼妹顧娟的話,以爲這個男人就是良人呢?
頭髮油膩膩的,甚至打着綹,衣服是她去醫院生產的前幾天給他換下的,現在卻是沾滿了污垢,發酸的味道和酒氣交織在了一起。
怎麼看怎麼噁心。
那雙三角鼠眼正憤恨的盯着自己。
忽然,男人又一下子跪在了她的跟前,“對不起,泠泠,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把孩子賣了,你就不用去酒店後廚打雜被人欺負了,我們遠走高飛離開這個鬼地方,好不好?”
男人跪趴在地上,抱着顧泠泠哭了起來。
渾身酸臭的氣味讓她差點想要作嘔。
呂國棟這些話,從當年她被他騙出來之後,她已經聽膩了。
如果她沒有順從他的話,那麼接下來就又是一頓暴打。
“孩子已經死了。”顧泠泠冰冷的說道。
“不,怎麼可能?那可是個兒子,怎麼會死?”呂國棟發瘋似的拽着顧泠泠的衣領吼道,“孩子必須找回來,你這個死婆娘。”
他欠了那麼多錢,還指望着這個孩子來還債的。
“對了,醫院,醫院!”呂國棟忽然想起來,他今天回來的路上似乎聽到對面婆子說顧泠泠兩天前被人送到醫院了。
“呂國棟,算我求求你了,放過那個孩子吧。”顧泠泠抱着呂國棟的胳膊不讓他走。
兩天了,那個人應該帶着孩子走了吧?
可是萬一呢?
“你這個死婆娘!”呂國棟啪的一巴掌打在顧泠泠的臉上,“別擋老子的財路,放手。”
“不要,不要。”顧泠泠死不鬆手。
“去死!”呂國棟甩開顧泠泠,裂開口子的黑色皮鞋兇殘的踏在顧泠泠的身上,“我讓你騙老子,讓你騙,去死。”
顧泠泠緊緊的抱着他的腿,悶聲的任由男人發泄着。
如果死可以解脫的話……那麼,就去死吧!
她忽然伸手拿起針線簍裡的剪刀,咬咬牙,朝着男人脖子用力紮了下去。
死吧,死了就好了!
一切就能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