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從街邊到五樓足足有一百八十一階,我都疑惑這房子怎麼蓋上來的。不過,住在這上面肯定延年益壽的,每日裡爬到這上面來就是一種鍛鍊啊!”簡丹不禁發表感慨。
簡嶽笑了:“姐,你可真是有詩情畫意的,把臉上的笑收起來吧!”
簡丹一想也是,自己是來發飆的,可不是抒情的,一張臉頓時就繃了起來,讓簡嶽不禁也發表了感慨:“姐,你這變臉的速度能拿金雞百花獎了。”
“去,敲門去!”簡丹維持着臉上的嚴肅對簡嶽說道。
簡嶽也收斂了臉上的笑,繃着臉去敲了房門。
門裡是個女人的聲音在問:“誰啊?”
簡丹聽着就惱火,自己和弟弟是這家裡的人,如今自己第一次上門不算,還要被一個外人問是誰,她冷着聲喊道:“爸,開門!”
屋裡頓時重重地響了一聲,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翻倒了,接着房門被猛地打開,然後就看到簡文曉一張滿是驚喜的臉出現在門口。
“丹丹!”簡文曉的嘴脣抖索着喊道。
簡丹剛要張口,簡文曉的身後鑽出來劉玉靜,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花:“哎呀,我們家的丹丹回來了,快進來進來!”
“你是誰?”簡丹一伸手指着劉玉靜說道。
劉玉靜那是臉皮厚過城牆的,哪裡會害怕這小小的刁難,那張笑得跟朵花一樣的臉一點都沒有變:“丹丹,我是你小姨啊!這孩子,不過幾年沒見,咋就不認得了呢。我說文曉哥啊,你以後可得要丹丹多回來啊!”
簡文曉有些尷尬,不知道要如何說,女兒生孩子差點沒命是劉玉良做的,自己也曾經隨着劉玉良的想法去做了,說到底還是骨子裡的重男輕女在作怪。
他給兩個外孫女送了許多東西過去,簡丹都沒見他,他也有些做不來那樣厚着臉皮的事情,所以後來也慢慢地不去了
簡丹可不管這屋裡人的想法,直接將劉玉靜拉了出來:“你一個小姨子天天跟姐夫混在一起,這臉皮還要不要啊?”
這一把劉玉靜拉出後,簡丹卻是看到了裡面的蹲在牆角的範雲清。
劉玉靜這幾年沒見一點都沒見老不算,反而要比當年從東北過來的時候還要顯得年輕時髦了幾分,而範雲清卻是比當年要老了十歲還不止,一臉的糾結,眉頭都要擰成死結了。
原來這屋裡不止簡文曉、劉玉靜,還有那個很少說話的範雲清。
範雲清看到簡丹看向自己,忙站起來對着簡丹點頭笑了笑,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拘束地貼牆站着,手都好像沒地方放了一樣。
簡丹有些看不明白範雲清,怎麼就能當着面看着自己的老婆追着別的男人跑,一點男人的血性都沒有了。
劉玉靜雖是讓簡丹一把拉出去了,可她哪裡怕這個,又涎着臉進來了,還對簡丹和簡嶽說道:“丹丹、小嶽,小姨這就給你們泡茶去啊!”
“站住!這是你家嗎?這是我們的家好不好?現在我們家裡要開家庭會議,請不是我們家的人立即出去!”簡丹指着門說道。
劉玉靜有些訕訕地說道:“這孩子,怎麼還開始攆長輩了,文曉哥……”
簡文曉對着劉玉靜說道:“好了,我是你姐夫,不是你什麼別的人,所以你現在趕緊走吧,我也有話要跟丹丹說。”
這兩年劉玉良不在,簡丹也不回來,簡嶽是沒了音訊,而簡靖和李小雪兩個雖是跟他住在一起,可啥事都不管,他不光要自己買菜做飯、洗衣收拾衛生,有時候還要幫着帶簡思。
簡文曉因爲升了副廠長,單位的事更多,簡靖和李小雪兩個就讓他多給錢,不然的話就把簡思往他辦公室裡送。
他是一個喜好臉面的人,又爲了能躲些清淨,只得每個月給了簡靖和李小雪一半工資。
而且單位一蓋新宿舍樓,他馬上就申請了,哪怕那個新樓離單位要步行半個小時,哪怕那個新樓在這樣的山上,只要能遠離那一家三口就行了。
哪知道簡靖和李小雪有錢就不來搗亂了,可這個劉玉靜卻是跟狗皮膏藥一般貼上就不放了,讓簡文曉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劉玉良一去快兩年了,簡文曉在公安局那邊也報了案,可找回來的可能性非常渺茫,也許是在哪裡死了,只是不知道而已,也許是讓什麼人給拐騙了也說不定。
總之快兩年了,簡文曉也想有人能照顧自己,可這個人肯定不會是劉玉靜,他不會留下這樣的把柄給人的,這世上的女人又不是都沒了,非要找她劉玉靜。
因爲他當了副廠長以後,這願意跟他好的女人多了去了,只是他想不想的問題。
劉玉靜看着自己確實是不能再留下來了,就對着屋裡吼道:“範雲清,趕緊走!”
簡丹看她這樣真是冷笑不已,對姐夫就關懷備至,對自己的老公卻跟凶神惡煞一般。
範雲清聽了就好似得了軍令一般,一路小跑着出去了,兩人就下了樓,不過劉玉靜一路罵罵咧咧的,範雲清耷拉着腦袋任她罵。
簡嶽也走了進來,將房門關上,一家三口這纔算是能安下心來說會子話了。
簡文曉見沒了外人,馬上熱情地對簡丹和簡嶽說道:“趕緊坐下來,我給你們兩個倒杯好茶喝喝。”
簡丹環顧着這間十多平米的客廳,裝修得非常簡單,就是四白落地,地上是刷的紅油漆,一個大飯桌,旁邊有幾個骨牌凳子。
“不用忙活了,我就是來說幾句話的。”簡丹說道。
簡文曉有些不知所措,到底還是個當領導的,馬上就恢復了正常,熱情地問道:“兩個外孫女怎樣了?帶過來了嗎?”
簡丹冷笑一聲:“帶過來了,活得挺好的,雖說是兩個女娃兒,可我們都很喜歡,不會因爲她們是女孩子就不在意。”
這番話說得簡文曉很是尷尬,可這樣的尷尬也得受着,誰讓他們夫妻兩個不光狠狠地傷了閨女的身體,還狠狠地傷害了閨女的心靈呢。
簡文曉囁嚅了一下嘴脣,半晌也沒說出話來。
倒是簡嶽覺得有些不自在就說道:“爸,以後別讓小姨過來了,她那個人的心思是個長了眼睛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她不要臉,我們還要臉呢。”
這話就跟個大耳刮子狠狠地扇在了簡文曉的臉上,他也很委屈好不好。
看在劉玉良的面子上,他不知道給了這個劉玉靜多少好處,不然以她從東北自己跑回來活都活不下去,就連妹夫範雲清的工作也順道給安排好了,三個孩子也在這邊安排上了學。
她卻是順勢貼上自己了,怎麼趕都趕不走,簡文曉不知道跟劉文靜說過多少次讓她不要到自己家來了,對於劉文靜來說,這就好像是颳了一陣風,風颳過去後,她還是原來咋樣還是咋樣,單位的流言蜚語多得讓他牙癢癢了。
“不會了,不會了,以後我會跟她說清楚,再來就不安排她的工作了,你三個表弟妹的學校也不讓上了。”簡文曉難得地放出了狠話。
簡丹聽他這樣說了,就說道:“行了,你知道怎麼處理就好,我先走了!”
她剛站起來,簡文曉就忙問道:“要不跟我這吃頓飯再走吧?”
“不了,阿鋒在家裡一個人看兩個孩子呢。”簡丹冷淡地說道。
簡嶽也跟着姐姐站了起來:“爸,如果過年沒有地方去,你就去勝利村吧!”
“小嶽!”簡丹不高興地吼道。
簡文曉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說道:“你姐太忙,我就不過去添亂了。”
簡丹聽他這樣說,就沒再說什麼,而是往外面走去。
簡嶽轉頭看了看簡文曉,眼裡還有些不捨,看得簡文曉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姐弟兩個剛到樓下,就碰到以前的鄰居,看到簡丹和簡嶽笑着招呼道:“哎呦,丹丹和小嶽回來了啊,看你們爸爸來的吧?”
簡丹不認識這人,只能笑着點點頭,還是簡嶽解釋道:“是的,江姨,我們要走了!”
“哎呀,丹丹長大了真漂亮呢,聽說你生了對雙胞胎啊?”那個江姨好像是蠻喜歡簡丹,拉着她的手說道。
簡丹不知道如何說了,她真的對這個江姨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簡嶽忙解釋道:“江姨,我姐在鄉下的時候讓人砸破了頭,所以小時候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看到那個江姨明白了的表情,又對簡丹說道:“姐,江姨是原來住咱們家隔壁的,小時候對我們可好了,後來她家搬走了,咱們才很長時間沒聯繫了的。”
江姨說道:“丹丹啊,你那個什麼小姨經常來找你爸爸,這樓裡的同事都看到過,這樣影響不太好,你們要勸勸你爸爸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簡丹這回纔算是對這個江姨另眼相看,看看,這就是個老鄰居老同事都能明白的道理,自家那個當爹的就不明白,早拿出今天的氣魄來,就算是那人臉皮厚,也能趕走啊!
她現在對自家這個爸爸有些明白了,他在工作上可能是不錯,可在家庭生活上有些隨波逐流,原來劉玉良說什麼是什麼,也是他懶得傷腦筋吧!
當然也有他原本的那種重男輕女的思想在作祟,不過他還是比劉玉良要有親情一些的。
簡嶽也說過他們小時候的生活,劉玉良只會對簡靖一個人好,可簡文曉對三個孩子表面上還是過得去的。
如今簡靖是怎麼對他的,估計也傷了他的心,所以他現在覺出女兒和小兒子好來了。
“江姨,你放心好了,今天我爸說了他會處理的。”簡丹回答道。
江姨這才說道:“那就好,你爸一個人也不容易,你媽……”
她話還沒說完,覺得自己又有些說多了,就對着姐弟二人做了個抱歉的表情,然後說道:“丹丹、小嶽,你們過年也上江姨家來吧,我給你們做糖醋排骨,丹丹小時候最愛吃了的。”
簡丹說道:“可能去不了了,我們還要回勝利村去,不過還是謝謝江姨了。”
江姨眼裡滿是不捨,對簡丹說道:“我家住這樓的三樓,你要是能來,我會很高興。”
姐弟兩個跟江姨說了一會子話,方纔告辭離去。
“姐,小時候江姨給咱們家送糖醋排骨,其實就是衝着你送的,可惜劉玉良那個時候轉身就給了簡靖,你是一塊都落不着,我也就能吃兩塊嚐個鮮。後來江姨知道了,也不給咱們家送,只是看到咱們兩個從她家門前過,就叫到她家裡吃,省得姐姐吃不到。”簡嶽說起小時候的事來,也覺得很是唏噓,如今簡丹自己做飯就很好吃。
簡丹說道:“這樣說來,我覺得江姨人真的不錯呢,要是有時間,我還真應該去拜訪一下她,就衝小時候吃了江姨那麼多的糖醋排骨。”
“可不是麼,只是你都不記得了。原來咱們院裡有好些叔叔阿姨也挺好的,有時候你被劉玉良罰不許吃飯,他們就偷偷叫你去他們那邊吃飯,雖是沒啥好的吃,可總是能管個半飽不是,要知道那個時候誰家都是糧食定量了的,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容易了。”簡嶽說道。
簡丹一聽,越發覺得自己不對了,這些人的人情雖是原身欠的,可沒有原身活下來,自己又能穿越到哪裡去呢,人活着就不能這樣無情無義,要有來有往。
回到小院,簡丹就給山莊打了電話,讓他們運一車東西過來,她要給原來的老鄰居送一些年貨,正好也可以把自己從京都帶回來的和在省城這邊買的東西都帶回去。
因爲跟劉玉靜幹了一架,簡丹就想起自己生了孩子以後還沒去外公外婆的墳上去過呢,這回趁着自己幾人都回來了,帶着兩個孩子也去墳上看看。
她跟兩人一提,兩人都答應了下來,只等着第二天天亮就去上墳。
第二天,簡丹早早就醒來了,把兩個孩子都收拾妥帖以後纔去叫了弟弟和老公起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