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妹的屍體因爲過了一晚上凍得都僵硬了,毫無血色,她再也聽不到母親的吶喊聲,再也吃不到……她母親爲她準備的滿滿一鍋紅薯。
天好像塌下來了。
原本就已經有點陰沉沉的天氣,這個時候忽然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落在身上,實在是冷的不行。
悲哀的哭聲依舊還在響着,晏殊華只覺得自己的手腳冰冷,到最後就真的是站不住了,不由得跪在了雪地上,雙手緊緊的握住雪,那冰冷的雪在她溫熱的掌心裡化成了水。
耳邊的哭聲還有淒厲的風聲越來越大,讓她那顆心瞬間像沉到了巨大的谷底去似的,一把鋒利的刀子在她的心上無情的割着,疼得厲害,臉色都不由的完全發白了,那是一種幾近絕望的表情。
雪地上,留下了她眼裡落下的淚水。
她的腦子完全被痛感填滿了,完全!
那個花季一般的少女,現在死了,她那麼美好的未來,葬送在淒涼的寺廟中。
李妹的手臂都是掙扎的痕跡,所以料想得到,她臨死的時候一定不停的在吶喊着看有沒有誰能過來救她,可是她的希望,卻一次又又一次的被斷送了。
完全斷送了!
晏殊華只覺得胸口一悶,眼淚已經完全控制不住涌出來了。
自責使得她有了一種絕食的慾望,似乎只有通過這種虐待自己,她才能多少找到一點心理平衡。
晏殊華把自己藏在了角落裡,她一點都不想吃飯,一點都不想這些事情,她只覺得自己罪惡深重,害了李妹一條那麼無辜的生命,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好不容易她的父親才洗刷了冤屈,土地也分到她們兩個母女的手上了,總以爲會過得很幸福的日子了,可是誰想到竟然又發生這種悲哀的事情。
晏殊華緊緊的握住那條手鍊,然後把那條手鍊緊緊的捏住,放在自己的心口處,臉上的表情無比的凝重:“我沒有見過……”
雖然李妹並不是她的親人,可是她卻已經把李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一樣,他把自己寬厚的肩膀給了晏殊華,讓她當成是痛的另一個承受點,只要她好好的,一切都好……
“會不會是那個人殺了你妹,然後這條手鍊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了?”範曉峰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李妹被害,那一定是要找到殺人兇手的,至少才能讓李母能夠得到寬慰。
真切的感受到了親人離世的痛苦,蕭錦初的心裡什麼都不想要了,只要他最親近的人都好好的,什麼財富,什麼權利,什麼勢力,這些都不重要。
因爲李妹她就是爲了去採納一個草藥纔會這樣子的,倘若她沒有去採的話,就一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晏殊華抱着蕭錦初,她只覺得自己的心痛的不行了,想到從今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李妹這個人,她確實是難以承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她都已經這麼痛了,更別說她的母親了。
蕭錦初能夠感受到,晏殊華的那種悲痛。
李妹被人殺死了,在那個冰天雪地的晚上,她被人活生生的掐死在那座孤零零的寺廟中。
蕭錦初把手上的東西遞了過來:“吃點東西。”
“殊華啊,我看李妹一定是被人殺死的。”範曉峰說,“我們在他的身上發現了一條手鍊,你有沒有見過?”說完了之後,範曉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條手鍊。
蕭錦初攙扶她到沒有雪的地方,這時候從外面進來的範曉峰把頭上帶着的帽子脫下來,然後把雪花掃了一掃之後就往晏殊華的方向走了過來。
蕭錦初本來是打算要走的,可是就在他準備收拾好東西要出去,卻聽到了這麼一件殘酷的事。
“殊華,出了這樣的事情也不全部都是你的責任,那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好不好?”
晏殊華在這邊哭,而李母卻在那邊哭,兩個人的哭聲簡直就是此起彼伏,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抄着手背在雪地裡走來走去,走了好幾圈在心情得到平復之後,他才終於敢開口了。
雖然他和李妹接觸不多,可是她那張特別天真的臉,頭髮垂在胸前,笑起來的時候,酒窩還凹陷了下去,那是多麼好的一個女孩子,沒了。
一雙手把晏殊華送雪地上攙扶起來,手臂的力道讓晏殊華快要倒下的身軀支撐住了,蕭錦初伸出手掃了掃她肩膀上的雪花,低低一聲:“殊華。”
這所有的錯都是她的,是她對不起李妹,對不起李母,這所有的責任,她應該承擔起。
晏殊華搖頭,她現在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因爲她好自責,太自責太自責了……
蕭錦初的聲音,柔和到像一縷陽光射進她的心扉裡,讓她整個人的器官都全部擴張,淚水肆意狂流。
她現在真的渾身上下都痛得厲害,誰能夠來救救她?來救救她啊,讓她早點從深淵中走出來,因爲她真的好痛好痛啊……怎麼辦?她的痛一般是來自於李妹的死,另一半是來自於李母的以後,她都已經這麼痛,和李妹相依爲命的李母要怎麼承受這種巨大的悲哀?
晏殊華眼角上滴落下來的淚水,就這樣子,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面,那淚水覺得就好像是滴在心上一樣,讓她的心硬生生的漏了半拍,忽然間她覺得頭暈,就栽倒在了雪地上,再次睜開眼睛,她迷糊的看到了蕭錦初。
晏殊華把頭埋在了雙腿間,已經哭得紅腫的眼睛又哭了:“如果我沒有請她過來幫忙摘草藥,那她就不會去上山,就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
“錦初,我的心真的好痛啊,如果不是因爲我的話,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怎麼辦?我真的很難過。” 晏殊華沒有地方發泄自己的痛。
此時的痛,就和她重生前失去爺爺時候的感覺是一樣的,那個時候爺爺去世,她也是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怎麼都不想出來,因爲真的太痛太痛了,失去的至親的痛苦,是不能用語言來形容的……晏殊華想到李母的情況,她連忙抹了抹眼淚,就去了李家看看李母。
這一路過來,晏殊華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
李母躺在牀上已經是奄奄一息了,哭過了,發泄過了,哪怕房子裡面都是圍着一些來看望她的村民,可是她依舊覺得心涼涼的,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
她曾經以爲李妹好好和晏殊華學醫,一定會很有前途的,可是現在都變成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