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真是豐盛,蕭錦初煮了紅燒魚,晏殊華煮了糖醋排骨,這可都是稀罕物,一桌子都是硬菜,沈紅梅還拿出了自己釀的楊梅酒,三個人就準備開動,忽然門又被敲響了。
“這又是誰來了啊。”沈紅梅想着不會是範志強吧,結果一開門就被來人給驚住了。
晏殊華在裡面等了好一會都沒有看到沈紅梅進來就出去看了一下,也被驚住了:“你……”
“今年爸過來和你們過年,可以吧?”晏振華穿着非常厚的外套,戴着一頂帽子,因爲冷,凍得臉蛋紅撲撲的,手上拎的幾瓶好酒,還有幾包好煙,都是滿滿的東西,看得出來他是有誠意來這裡的。
“你怎麼買那麼多東西?”
晏振華一路過來都被雪花給覆蓋了,沈紅梅趕緊就伸手給他拍了拍,這麼一個微小的動作讓晏殊華心裡一陣苦楚。
“這麼冷還過來?”沈紅梅心疼說,“在京城過年難道會比我們這裡過的更不好嗎?”
“哎……”晏振華實在是一言難盡啊,是啊,每個人都說京城日子好有肉有魚什麼都有得吃,他怎麼還會來這種小村莊裡面過年呢,就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心裡面的酸楚。
因爲他和劉翠曼在吵架,而且女兒的精神狀態也有點堪憂,在那個家裡面,他覺得實在是過得很鬱悶,所以他纔會想說過來和她們母女兩個一起過年,就是不知道他們兩個願不願意。
晏振華也沒有經過他們的同意,就直接過來了,想想確實是有點厚臉皮。
晏殊華沒說話,倒是從裡面出來的蕭錦初搭住她的肩膀:“媽說得沒錯。”
“哪裡有那麼簡單,我就是一箇中學的老師,沒什麼能耐。”
晏振華看向蕭錦初,面上尷尬:“要是不能喝就別喝了。”
這時候一直在旁邊很安靜的張彩霞說話了:“晏市長可以給我家老李安排個工作嗎?”
李平樹見蕭錦初都沒有舉酒杯,趕緊說:“錦初,你不和你岳父喝一杯。”
沈紅梅對他的態度還算是挺不錯的,可是晏殊華卻一點都沒有辦法對他的態度好起來,畢竟她本來心裡面對他就已經不算太好了,對父親算是失望透頂了。
“客氣了,客氣了。”晏振華揶揄道,發現自己和李平樹特別有話說,話匣子也被打開了,“你怎麼不去考公務員?”
晏振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錦初今年也沒有回去京城過年?”
“喜歡在這裡。”蕭錦初的語氣不溫不熱的。
“晏市長,我敬你一杯。” 李平樹倒酒就要敬酒。
“真的嗎?”張彩霞這麼多年來,其實一直都在惦記着自己的丈夫能不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雖然現在做了村長,可是村長又不是什麼好工作,還不如去做公務員呢,現在要是有個人能夠提攜不就挺好的嗎?
“這怎麼可以呀,這大過年的,那麼好的日子不喝點酒,怎麼說得過去,來,我給你滿上我們和你岳父好好地喝一杯。”因爲李平樹來了,所以飯桌上的氛圍就有所緩解了,不會像因之前那樣子凝重壓抑了。
他現在在京城過得不好,就想着她們母女倆,他想的也太美好了吧,還妄想過來和她們過年。
確實在別人的眼裡面,她就好像是一個傻瓜一樣,畢竟她父親是做領導的,只要她一句話,馬上就可以安排她去很好的工作呢,總比在這裡做個體戶來的好吧,而且女孩子家這樣子拋頭露面的,不是挺不好的嗎?
“工作倒是可以安排。”晏振華是領導,說話還是有幾分能耐的,隨便一個工作都是好工作。
“那就好,那就好,其實只要遇上自己喜歡的就行。”
晏振華今天過來的時候還帶了兩瓶好酒,就是想着和蕭錦初一起喝,想要和他套套近乎,可是誰想到他竟然一點都沒有要和自己套近乎的樣子,讓他都有點小小的尷尬了。
“人各有志。”李平樹讓她別說,“誰是傻子啊?你纔是傻子!”
“張姨,這可不行,違規的。”晏殊華想要打消她這個可笑的念頭,卻換來張彩霞的笑話,“殊華,你說你也是傻子,你有一個這樣的領導爸爸,你不好好地和他一起做,你還要做個體戶,多辛苦啊。”
“既然來都來了,就一直吃吧。”沈紅梅說的時候就有點難爲情的看着晏殊華,畢竟還是得通過她的同意吧,“殊華,你看外面天那麼冷,你總不能讓你爸一直站在外面吧?”
張彩霞白了他一眼:“你心裡不這麼想啊?”
沈紅梅說話的時候還是很小心翼翼的。
“你這個女人,說什麼?”李平樹罵她,飯桌上能胡說這種走後門的事情嘛!
要是以前張彩霞肯定會和丈夫直接吵架了,可是今天畢竟有領導在,而且她今天心情也高興,就沒有過多的說什麼了。
“好好好。”
“雖然說農村是偏僻了點,可是在農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也覺得挺好的。”晏振華是已經對城市裡面的生活有點麻木了,而且生活節奏太快了,纔會覺得來農村裡面無憂無慮的,而且空氣也好,又沒有什麼壓力,也不怕被人發現,他的身份。
“隨便。”晏殊華算是給蕭錦初面子了。
晏振華一來,李平樹也來了,還有張彩霞,一聽說領導,各個想來看看,就是那輛車都特別吸引人了,李平樹對待晏振華的態度簡直不要太好。
“來來來,咱們幾個來。”
蕭錦初看了一眼晏殊華,李平樹發現到他這個小舉動,笑道:“妻管嚴啊?這麼好的日子,殊華,你可得讓錦初喝上幾杯!”
“喝吧,喝吧,難得高興。”沈紅梅趕緊就讓氛圍更熱鬧起來,在晏殊華的同意下,蕭錦初就開始喝了。
晏振華喝了酒,就嚐了一口餃子,發現竟然還是以前的味道,一下子有點小感動,用手背揩了揩從眼縫不爭氣流出來的眼淚:“紅梅,我還記得以前經常吃你這口餃子,味道還是那樣。”
晏殊華聽到他這麼說,不僅沒覺得感動,還覺得有點虛僞了,他應該是在京城吃的太好了,所以現在纔會惦記這一口,不然的話哪裡會?
“難得你還記得。”沈紅梅怎麼會忘記呢?以前他們在一起生活,她最喜歡給晏振華包餃子了,想到了那些過往,她的心苦澀得很,笑了笑,“記得就行,記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