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牙子邊上的人,確實是邢小娟,她正跟一個年輕的姑娘說着什麼,神情有些激動,而那個年輕姑娘則是一臉倔強,眼淚流了滿臉,十分傷心的樣子。
“我不相信!”姚春狠狠地抹了把臉,“你叫宋士林自己來跟我說。”
姚春就是先前邢小娟在火車站,遇到的站在宋士林身邊的年輕姑娘,她是宋士林的對象,兩人是在大學裡處上的,到現在也差不多快兩年了,都已經見了雙方家長,約好了畢業分配就結婚的。
結果邢小娟突然跑來跟她講什麼,看見宋士林跟別的女同志關係親密,關係不當,這叫姚春怎麼能相信。
“這種事宋士林肯定得瞞着你,我就是覺得你是個好姑娘,宋士林不應該來騙你,纔來討人嫌,你要是不相信就算了,當我沒說過。”邢小娟一臉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兼之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見姚春低頭着不說話,邢小娟嘴角翹了翹,又壓了下去,“你要不信我也就不多說了,不過我這是好心提醒你啊,你可別跟宋士林是我跟你講的,省得他以爲我這個老同學來挑撥關係。”
姚春看了眼邢小娟,眼眶已經完全通紅,看來那些話對她也不是全無影響的。
“你要是實在不信,你等見着他,你問他上週六有沒有去不遠的那個師範學校,你就知道我有沒有說謊了。”邢小娟看着姚春的神色,繼續道,話說得十分篤定。
姚春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了動搖,難道邢小娟說的是真的?
她是知道邢小娟跟宋士林是高中同學的,先前在火車站就見過,聽說關係還行,後來發現邢小娟來大學城這邊做生意後,偶爾碰上了,宋士林也會主動幫點小忙,畢竟邢小娟一個女人,確實很辛苦。
但讓姚春介意的是,宋士林跟邢小娟在一起時,就說他們那邊的家鄉話,她能聽幾句問候的話,但其他都聽不懂。
說實在話,姚春心裡其實是有點吃味的,但是並沒有什麼危機感,邢小娟是好看是好看,但是她不過是個知青返城的待業青年,高中文憑,宋士林是大學生,不可能會找邢小娟這樣的,對邢小娟好大概只是看在同鄉同學的份上。
當然,這事姚春心裡門清,但不影響她吃醋,也因此不願意相信邢小娟的話。
但是宋士林跟師範學校的女同學?姚春不敢想。
“你再問他,是不是去了圖書館,你看他會怎麼說。”邢小娟深深地看了姚春一眼,見姚春表情不定,也不多說,就準備要走。
姚春忙把人給拉住,眼裡閃過懷疑,“你,你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不管是誰,都會懷疑邢小娟的目的吧,姚春自然也是一樣,邢小娟挑眉嘴角劃過笑意,面上表情卻十分複雜,她似乎有什麼難言之癮,措詞了一會纔開口,“你大概不知道,我跟宋士林,高中的時候,曾經……”
姚春撒開了手,原來是這樣。
看到姚春五雷轟頂的樣子,邢小娟嘆了口氣,“你別太傷心,我跟宋士林是不可能了,他畢竟是大學生嘛,只是他這人品……有些人早看清早好,我跟你說這些,也是覺得同病相憐,想提醒你一下,我要是被騙了就騙了,但你是個大學生,跟我不一樣。”
邢小娟走了,姚春站在原地不知道往哪裡去,她不想哭,但眼淚嘩嘩往下落,哭到後面,更是直接蹲在路牙邊上,埋首在膝蓋裡,哭得一顫一顫。
“那個邢小娟,怕又是在使什麼壞吧。”婁竣林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目光在遠走的邢小娟,和站在路邊痛哭的姚春身邊來回轉了一圈。
餘喜齡看了眼痛哭的姚春,搖了搖頭,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她們不過旁觀了一眼,但對話都沒有聽到,不好直接下判斷。
更沒有立場去管這件事。
婁竣林也只是感嘆一下,也沒打算管這件事,他們只是陌生人,貿然上前,怕是要被別人當壞人的,“走吧,咱們別管閒事。”
“看着她,總覺得挺可憐的,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們姐弟妹三個帶着孩子路過了姚春,看着她痛哭失聲,婁燕秋有些小聲地衝婁燕妮說,主要是這姑娘哭的得傷心了。
眼前突然多了張手帕,姚春愣了愣,擡眼看了眼站在跟前的人,是個年輕的牽着孩子的媽媽,她趕緊擡起胳膊胡亂擦了擦眼睛,站起來退後了一步,沒接對方的手帕,“謝謝,我沒事。”
婁燕妮見她擦乾淨眼淚,便把手帕收回到衣兜裡,衝姚春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用,就直接牽着孩子又走了。
姚春愣了愣,眼淚又流了兩串,她吸了吸鼻子,擡起胳膊擦乾淚,便扭頭回了學校。
這一幕正好被躲起來看姚春反應的邢小娟看在眼裡,看到婁燕妮姐弟妹三個帶着小哥倆,邢小娟恨得直咬牙,她還沒有去找她們的麻煩呢,她們就來壞她的好事,也不知道婁燕妮跟姚春說了什麼。
邢小娟心裡急得不行,宋士林這輩子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還是跟高中一樣,看上去文質彬彬,謙和又有禮貌。
但那只是看上去而已,宋士林本質上就是那個一事無成,只會打酗酒打老婆的暴力男人,她現在做這些,也是爲了姚春好,不然難道要看着姚春走上輩子和她一樣的路嗎?
對,就是這樣!
邢小娟目光在小哥倆肉嫩的臉蛋上流連了一圈,糾結的兩秒,便大步向姚春消失的方向走去,她現在不是在挑撥人家對象的關係,而是在拯救姚春。
等到她以後家庭美滿,再看到宋士林的真面目時,她就會感謝她了。
至於現在,姚春不理解,她也不會怪她。
姚春剛回到宿舍裡洗了把臉,準備等放學好好找宋士林好好談談,她一心一意對他,他竟然隱瞞過去不說,還又在外面沾花惹草。
光是這樣想着,姚春就難過又傷心,撲在牀上,抓着被子狠狠地捶了兩下,就當是在捶宋士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