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天氣一天天變熱,韓凜歸隊的日子也越來越近,婁燕妮的情緒也逐漸變得敏感起來,一點點小事都會讓她變得失落。
面對分別,夫妻倆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就連楊姨也忍不住要嘆氣,唯有小哥倆不知愁滋味,每天都高高興興地,等吃等玩,有韓凜帶着他們瘋,早晚能見着婁燕妮就很幸福。
韓凜要歸隊了,要準備的東西也都要準備起來了,婁燕妮週末兩天都泡在了廚房裡,市場上能買到的小號陶壇,婁燕妮做夠了滿滿一罈子辣椒肉醬,又琢磨着給韓凜做些豬肉條帶在路上吃,順便留着給小哥倆磨牙。
婁燕妮悶在廚房裡,熱出一身汗來出不覺得累,只有忙碌能讓她不去想韓凜馬上要離開的事。
先煮滷汁,新鮮的豬肉滷好後切成條,滷好的豬肉能直接吃,也很香,不過婁燕妮的豬肉條還得用油加大料炸炒過後纔算完。
豬肉放進油裡,熱油頓時滋滋滋地爆開,肉類炸過後獨有的焦香味頓時涌向鼻腔,從廚房裡鑽出去飄到大街上,比尋常熬豬油更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勾人的香味兒。
“要死了,聽話媽媽這又是在做什麼,我們家蔣蕊那口水就沒斷過。”裁縫鋪子家裡的奶奶踮着小腳往婁燕妮家裡張望,別說孩子了,就是她們這些大人也饞得厲害。
饞歸饞,大家也不太好意思上門去討,這可是肉,條件好的人家,一個月頂多也就吃個四五回,條件差點了,幾個月吃不上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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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油,這麼香,這油可不能少放。
江海潮也聞到了香味,他這幾天自己炒了辣椒吃了兩頓,確實辣得很過癮,半生半熟的辣椒最辣,江海潮辣得腸胃炎都出來了,已經去醫院打了兩天的吊針。
摸着一直拉水的肚子,江海潮痛苦地把被子扯高,把口鼻給掩上,自我催眠,聞不見就好了。
可惜越是不想聞,那股香味越是跟有勾子似地往鼻子裡鑽,江海潮不敢再亂吃自己做的東西,只能撐着病體,去了學校食堂吃飯。
看着眼前微微泛黃又發乾的米飯,再看着被大鍋炒得看不出來顏色的青菜和沒有半點肉星的茄子肉沫,江海潮半點胃口也無。
好在遠在京城的江春梅知道他生病了,已經請了假從京城過來照顧他,想到能吃到媽媽做的飯菜,江海潮咬了咬牙,一口口慢慢吃起來。
婁燕妮可不知道她做的肉條有多勾人,這些肉還是劉彬跑了幾個村纔買來的,從做肉醬的肉裡省下來的,她做的量不多,尤其是滷過炸過後,又縮水了不少,小哥倆的怕上火,就稍稍炸了點兒焦香出來,也沒加其他料,正好給他們平時啃着玩,還有肉味兒。
給韓凜帶的,婁燕妮加了花椒和辣椒,又麻又辣還特別香,因爲韓凜愛吃甜,婁燕妮還特意去市場買了點黃桃做了一罐子黃桃糖水罐頭,讓他帶在火車上吃。
“媳婦,別忙活了。”韓凜抱着婁燕妮,心裡滿是不捨,見她忙完廚房裡,轉身又進屋給他打點行裝,看她繃着臉不發一語的樣子,韓凜心裡酸酸漲漲的,也跟着難受。
其實婁燕妮也特別想歡歡喜喜地送韓凜走,但是真到了要走的時候,她根本就笑不出來。
牀上攤着韓凜自己帶回來的一身衣服,還有回來這段時間,婁燕妮給他置辦的衣物,還有新織的毛衣,這些是韓凜回來前,婁燕妮上着學帶着孩子抽空織好的,正好也省了郵費,讓韓凜自己帶過去。
婁燕妮不說話,轉了個身,撲進韓凜的懷裡,後天他就要走了,走的時候她要上課,都沒辦法去送他。
感覺到胸口衣料一點點變溼起來,韓凜心裡揪得慌,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這一去他的工作馬上就會有變動,組建新部隊的任務很重,他短時間內不會有假,長時間具體什麼時候有假,他自己也不清楚。
說不定等到一家人再見面的時候,小哥倆又要不認得爸爸了,想到小哥倆陌生的眼神,韓凜就愧疚得不得了。
他最愧疚的當然還是婁燕妮,留她一個人家裡家外,還要帶着兩個孩子。
到最後滿腔愧疚化成熱吻,婁燕妮流着眼淚,難得地拋開羞澀迴應起來,兩人全情投入,用盡所有力氣,恨不得把對方揉碎了,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
真到了要分開的這一天,婁燕妮情緒反而平靜下來,早上去學校,照舊是韓凜送她去,只是今天沒有帶上小哥倆。
“你去了部隊,好好幹,等我畢業,就帶着孩子去找你。”婁燕妮是真的不想再跟韓凜分開了,哪怕隨軍後,也不能天天見面,但也比現在長年累月見不着人要好。
新部隊就算沒有家屬院,那她就租在近一點的地方,陪着他,帶着孩子去部隊看望爸爸,反正郵政系統遍佈全國各地,再偏遠的鄉下,也會有個小郵政所。
“嗯,你也別太累着,養家的事有我呢。”韓凜趁着路上人不算多,伸手握了握婁燕妮的手,“多給我寫信。”
新部隊一切從零開始,通電話可能不會太方便。
婁燕妮點頭,不知不覺說着話已經到了學校,她看了眼韓凜,眼眶已經微微有點發紅了,“我到了,你趕緊回去吧,多陪陪聽話和懂事。”
韓凜沒走,他深深地看了婁燕妮一眼,想抱人摟進懷裡,但是校園裡來來往往的都是學生,雖然他們是衆所周知的夫妻,但也要注意影響。
最終韓凜只是替婁燕妮別了別鬢角的頭髮,“你好好上學,那裡不安好心的男青年,不要搭理。”
“哪來的不安好心的男青年!”婁燕妮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這都哪跟哪。
韓凜笑,“沒有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他媳婦長得好看又會念書,根本看不出來是兩個孩子的媽媽,這段時間他天天接送,不知道感覺到了多少道帶着敵意的目光,真想把媳婦揣在口袋裡,天天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