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紹宗提前從新西蘭回來,夏穆沒和他一起,留在新西蘭陪伴他的親二嫂處理丈夫離世的事務。
夏穆的親二哥過去幾年受胃癌折磨,終於不敵病魔,留下三子一女,最年長的兒子才十七歲,幺女尚五歲。夏穆還有個大哥在香港,曾在當地黑幫叱吒風雲,後被判入獄,數月前在獄中遭仇人刺死,沒有妻小,什麼也沒留下,夏穆把他的骨灰帶了回家鄉。
如今廈家只剩夏穆和廈蕊兩名子嗣,廈家香火就這麼斷了,除非廈蕊找到個願意入贅的丈夫,那對她來說應該不難。
“廈蕊有去嗎?夏哥和她關係還好吧?”韓育陵邊替蘆紹宗整理行李邊問。
“只喪禮第一天出席,打個招呼而已,沒怎麼交流。”蘆紹宗走出浴室,赤着上身用毛巾擦拭頭髮。
韓育陵盯着蘆紹宗身子瞧,察覺乾爹瘦了。夏穆一年間喪失兩位兄長,儘管都是自年少時期就失聯的家人,但畢竟血濃於水,心情因而陷入低潮期是理所當然,連帶陪伴他的蘆紹宗都受了影響。
韓育陵內疚,但蘆紹宗有言在先,不許他道歉,說要是他擅自一個人回家鄉赴宴才該覺得抱歉。
蘆紹宗在牀邊坐下,輕輕嘆了口氣。
韓育陵知乾爹疲累,忙爬過去給乾爹按摩肩膀。
“宗哥,我想過了……雖然路哥說不用迷信,可是……”
“我明白,我不會出席喜筵。”蘆紹宗轉過臉,擡手捏捏寶貝臉蛋,“不過我會在外面等你,反正你也不能多吃,酒更不能喝,覺得待夠了就可以走。”
“不用啦,宗哥你就在酒店休息。”
蘆紹宗把手移到韓育陵耳朵,作裝要扭,“宗哥是給你使喚的嗎?”他撇嘴笑。
“不是……”韓育陵扁嘴。
蘆紹宗微微笑,在韓育陵額頭落下一吻,站起身穿衣服。
“明天幾點的班機?”
“早上七點。”
“那我得先睡,唉,人老了,不耐熬啊!”蘆紹宗說着就躺上牀,接着說:“行李這樣就行了,你快回去陪狗。”
“咦?宗哥怎麼知道?”
蘆紹宗報以一個‘這樣也得問’的無奈表情。
韓育陵很快發現自己問了蠢問題,但也因此讓他想起另一個很早就想確認的問題。
“宗哥,你和雅琪是不是有什麼約法三章?”
“何止三章,Z2H的藝人合約有二十六章。”
“我不是說這個!”韓育陵撩起被單鑽進去,趴在蘆紹宗身側,“別敷衍我,我又不遲鈍,你和雅琪一定有什麼,他不止樣樣向你報告,連嚴肅起來講話的樣子也模仿你,說的好象都是你會說的話……”
“不好嗎?總好過像韓封吧。”
韓育陵眉頭一蹙,屁股不由自主抽了下。講話是不像,韓封那無賴態度不學最好!但是……打人的手法可也別學嘛……
“你啊。”蘆紹宗側轉過身面向寶貝,單手之頰,“明知道雅琪會把你的事情統統如實告知我,爲什麼還那麼大膽?你是太想念腸胃炎發作的痛苦還是給韓封再抽爛一次屁股的折騰?”
韓育陵咬牙,無言辯駁,悶悶地把臉埋進枕頭。
蘆紹宗把手蓋上韓育陵屁股,關切地問:“他打你重嗎?會不會難受?老實告訴宗哥。”
韓育陵腦瓜子轉一轉,推想葉雅琪沒告訴蘆紹宗把自己打成什麼程度,大抵是因爲蘆紹宗覺得他會隱瞞實情,於是就選擇來問自己確認。他想幹爹始終是自己的乾爹,要是知道屁股給葉雅琪打得腫一大圈,還整整疼上一週,一定不會放過葉雅琪,便擡頭道:“只意思意思打了幾下,腫一點,沒什麼……”
“啊不過!”他及時想到必須補充:“我不敢了,真的不敢!”
“哼。”蘆紹宗用力拍一掌韓育陵屁股,“你的承諾我就聽着,不想跟你認真,太認真會氣得我自己吐血。”
“什麼啊……”
“什——麼。”蘆紹宗挖苦般重複。
韓育陵自討沒趣,悶悶不樂地又趴下來,後悔自己幫葉雅琪扯謊,早知道就誇大其詞,讓乾爹多多
心疼自己。
“既然沒什麼……”蘆紹宗打個呵欠,“那就回去早點睡吧。”
“我好幾個月沒見宗哥了,這麼狠心趕我走?”韓育陵故意用哭腔撒嬌。
蘆紹宗搖頭笑,“我真心服你,都多大的人還這麼孩子氣。”
“宗哥要我改?”韓育陵爬近乾爹,摟着乾爹臂膀,睜着懵懵大眼連珠炮問:“我改掉宗哥不會覺得無聊?我以後對宗哥恭恭敬敬地比較好嗎?宗哥願意我翅膀硬了不再需要宗哥嗎?”
“好啦好啦!”蘆紹宗一把摟住寶貝,拉近身前往寶貝臉頰就吧唧親一大口。
“沒有你這活寶,宗哥的人生就無聊透頂,你恭恭敬敬地宗哥反而難受,你就算翅膀硬了宗哥也不捨得你飛,行了吧?”
“嘿嘿。”韓育陵得意地把臉靠上乾爹胸膛,“行,就知道宗哥永遠這麼寵我。”
“你臉皮真厚。”
“老是給你們捏,還能不厚?”
“哈哈……”蘆紹宗忙放開擰着寶貝臉蛋的手,轉而移到寶貝背上輕撫。
“宗哥確實希望你一直保持着純真開心的孩子氣,不過,畢竟是個長大的人,胡鬧之餘還是不好添麻煩。”
韓育陵擡起頭,不悅地皺眉瞪乾爹,“我惹什麼麻煩了?”
蘆紹宗揉揉寶貝頭髮,似笑非笑地道:“我可以很有信心地預言,你會不小心在這裡睡着,然後想到家裡的狗沒人餵食而驚醒,但是懶得下牀,便要和你一樣睡得很舒服的乾爹代勞。”
“我才……”韓育陵話剛出口就心虛,覺得蘆紹宗真有可能會說中。
想了想,韓育陵霍地跳下牀,拿起手機,撥打給幾近萬能的保姆兼助理。
“你今晚睡我家,幫我看好寒風,順便替我收拾行李,明早直接來宗哥這接我們去機場。”
任務發配完畢,韓育陵便又蹦回牀上,然後彈指熄掉聲控燈。
“寶貝,你那……該不會是狗的名字?”黑暗中,蘆紹宗小心翼翼地問。
“寒冷的寒,狂風的風,有問題嗎?”
“唉……哈……”蘆紹宗哭笑不得,手掌找到寶貝屁股,稍微使力拍了拍。
“你啊,好自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