獂道城。
此地原爲南安郡的治所。
南安太守,在諸葛亮的兵鋒之下,直接棄城而逃,直接將南安郡拱手讓給了諸葛亮。
而從南安郡出發,往西北可攻擊隴西,往東北可攻擊廣魏,往東可攻擊天水,往西南可攻擊祁山堡,處於攻略隴右的中心要道,因此,被諸葛亮用作中軍指揮之地。
諸葛亮,此時正高坐於獂道城的縣衙內,關興、張苞、馬謖、王平等人,分列左右。
堂中央,兩名風塵僕僕的將領正將頭低下,面帶羞愧。
這二人,正是吳懿和馬岱。馬岱的右臂還纏着繃帶,顯然是負傷了。
前段時間,第一波前往隴西郡,進行試探性進攻的蜀軍偏將,失敗了。
原因是隴西太守遊楚,這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面對蜀國大兵壓境,他對官吏百姓說,自己是太守,理應守郡,願以死報國,百姓可拿其頭投蜀以獲富貴。百姓因此感動,表示願生死相隨。
然後遊楚又提出,可堅守待魏援軍,若成功堅守,必獲朝廷封賞,若援軍不到且蜀軍急攻,再綁他投降也不遲,於是隴西官民皆齊心守城。
再然後,面對前來進攻的蜀軍偏將,他又說“如果你能阻斷隴西,讓東邊的援軍不能抵達這裡,一個月之後,我隴西郡的官員不用你攻打,都會投降,如果你做不到,你這樣興師動衆只會增加負擔。”
於是,蜀軍就無功而返。
從這兩件事,可以看出,此人是多麼的擅長蠱惑人心。
對這個硬茬子,諸葛亮也沒有再輕視,而是派出了馬岱和吳懿兩員大將,前去進攻遊楚。
可是沒想到,就在今日,兩員將領又無功而返,似乎還折了不少兵馬。
“吳懿,以你二人之兵力,理應取勝,何故敗卻?”諸葛亮緩緩詢問。
“丞相,那隴西郡中,卻有一位大將,姓王,名雙,字子全,乃隴西狄道人,使六十斤大刀,騎千里徵宛馬,開兩石鐵胎弓,暗藏三個流星錘,百發百中,有萬夫不當之勇。
我和馬岱將軍前去進攻時,此人出來叫陣,馬岱將軍與其迎戰,三十回合不分勝負,但馬岱將軍已略微不支,那王雙便瞅準馬岱將軍的空當,悄然使出流星錘,馬岱將軍急忙躲避,但還是被流星錘擦傷右臂,險些落馬。
我急忙前去相救,雖然救下了馬岱將軍,但也被那王雙趁勢掩殺,將我軍殺敗了。”
吳懿面露慚色,將戰鬥的經過說了出來。
旁邊的馬岱更是將頭深埋,一臉羞紅,頗覺無臉見人。
“隴西郡中,還有這等勇將?”諸葛亮也面現詫異,皺眉道,“可惜文長、子龍不在此地,我軍目前,似無人可穩勝這王雙。”
諸葛亮的話,讓場中陷入沉默。
旁邊的關興、張苞,雖然面露不服之色,但也沒有出聲反駁。
因爲他們自忖,就算他們二人的實力,比馬岱更強,但三十回合,也絕計拿不下馬岱。
“好了,馬岱、吳懿,你二人先去整頓兵馬休息,馬岱注意先將臂傷養好,不必心急戰事。”諸葛亮擺了擺手中羽扇,並未出聲怪罪。
可是這樣不怪罪,反倒關心馬岱的傷勢,更是讓馬岱自覺無顏面對丞相。
馬岱的心中,更是狠狠捏了一股勁,打算等臂傷養好之後,定要找那王雙復仇,將自己的顏面找回來!
其餘的衆將,臉色也很難看。
沒想到,北伐一個隴右,都如此不順利。
祁山堡、隴西郡、天水郡,居然都這麼難啃。
一旦戰事拖延,魏國援兵來救,那更麻煩了。
就在吳懿和馬岱準備退下的時候,突然間,場外傳來兩道喜悅的叫聲。
“丞相!喜報,有大喜報!”
“丞相,您妙計成矣!”
諸葛亮和衆將望去,卻見二將正滿臉喜色地邁入堂內,正是張翼和高翔。
我妙計成矣???我最近出什麼計謀了麼?
諸葛亮一時還真沒想到是啥,詢問道:“可是祁山堡,有捷報傳來?”
“非也,丞相,您派出的幕僚,已經成功取了天水郡,現在天水諸縣,已盡懸我季漢大旗,並且原天水守軍,也在那天水麒麟兒姜維的統領下,轉投我軍,現正向南安駛來,欲與我中軍會合!”張翼激動地彙報。
這下諸葛亮是真的錯愕不已了。
連手中的羽扇,都一時忘記搖了。
我派出的幕僚???
我什麼時候派的,我怎麼不知道?
還有,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幕僚,還取了天水郡,並且勸降了姜維?
有點離譜了吧?
“張翼,軍中可不興玩笑,你哪裡來的消息?屬實麼?”
“丞相,此事千真萬確!經過我軍斥候的打探,事情的經過大概是這樣:您的幕僚將兵馬暗藏於冀城內,並於夜間,突然發動襲擊,一舉奪得冀城,那一晚,城中到處都在喊您的名號。
次日,姜維返回冀城家中探親,被您的幕僚勸降,便回返上邽,設宴,將天水太守馬遵斬殺,並且收攏了所有兵士,公然降蜀,此事,也被我軍細作打探得一清二楚,那天水太守馬遵的首級,現在還在城中懸掛呢!”
張翼說得眉飛色舞。
其實細想,此事委實過於離奇。
兵馬暗藏於冀城?現在這形勢,各城城門都緊閉,哪裡會給你暗藏的機會?
姜維,又爲什麼會突然返回冀城,並且,這麼容易就被招降了?還把天水太守都殺了,奪下了上邽?
離譜。
衆員將軍聞言,卻紛紛大喜,道賀不停。
“恭喜丞相,恭喜丞相!”
“丞相之計,真乃神鬼莫測也!”
“想那天水麒麟兒,何等驕傲,卻被丞相反掌招降!”
“天水已定,我軍必勢不可擋!”
在他們眼裡,這個計策雖然離譜,但出於諸葛孔明之手,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畢竟,丞相一生,奇謀妙計無數,現在再添一筆輝煌戰績,也實屬正常。
諸葛亮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得沉聲問道:“我這位幕僚,姓甚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