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麗笑盈盈捧着兩件流光水大髦進門,放在丁柔眼前,一件猩猩紅,寶石釦子,一件月白色銀狐狸毛皮,珍珠釦子,不僅外面的皮子好,裡子用是柔軟的錦緞,拿出任意一件來,價值不菲。
文麗道:“太夫人去年得得尚好皮子,後讓錦繡坊的師傅做了兩件,方纔太夫人醒了聽說您去給大太太請安,想着您穿得單薄,命奴婢將大髦找出給您送來。”。
丁柔輕撫大髦,這得大多少的狐狸等野生動物才能做得出?文麗見丁柔,繼續笑道:“太夫人說六小姐哪都好,偏就太見外,您可是太夫人的親孫女,又孝順懂事,太夫人疼您些,您儘管安心收着,太客氣了太夫人也會不悅的。”。
文麗不僅送來來的大髦,手爐也送了兩個,都是玉石做成的,一匣子珍珠墜角,一套翡翠頭面,佔據了半邊暖炕,丁柔見過世面,但珍珠翡翠,華服美飾擺在面前,她是女人,哪會不心動?
“祖母是。”丁柔念頭轉過,“是打算出門?…”
文麗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過兩日,太夫人應邀去陳大人府上,他司陳府太夫人是多年的老姐妹了。”。
“陳大人?是吏部侍郎陳大人?”。
“是。
丁柔漾出一絲笑意,“回去司祖母說,我一會親自去叩謝她。”。
“是。”。
文麗屈膝離去,返回太夫人身邊,捻着佛珠的太夫人問道:“她收下了?”。
“您給的賞賜,六小姐焉能不收?奴婢瞧着六小姐很喜歡,說是親自向您磕頭,奴婢估摸着收斂好東西便會過來的。”。
太夫人捻着佛珠的手頓了頓,向後靠去,“她什麼話沒說沒問?…”
“六小姐問起了您是不是打算出門?奴婢照實說了,按理說六小姐應該不知道的。”。
此時太夫人嘴角才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六丫頭精着呢。”。
丁柔收下了,她會不會被這此外物迷住?如果一會來諂媚討好,太夫人會覺失望。身居她這位置,更爲看孝心,太夫人要強了一輩子,不希望她臨老時再養個爲因富貴孝順她的孫女。丁柔聰慧過人,風華內斂,卻能偶漏崢嶸,是塊美玉、太夫人有心雕琢,纔會頻頻試探……”六小姐,您都看了好半晌了,是不是收起來?還是給五小姐送去些?”。
嵐心對擺弄時而擺弄首飾,時而輕撫大髦的丁柔問道見丁柔將翡翠十八子手串帶到手腕上,顆顆碧玉的珠子很襯丁柔,“六小姐帶着手串好看,留下吧。”。
丁柔將胳膊擡高,水潤泛着銀光的翡翠手串是在現代價值百萬以上,後來她富貴了,首飾雖然多,但價值上遠比上太夫人隨手賞的,大泰翡翠不像後世值錢,但這套翡翠頭面做工精緻足以彌補不是玉的缺陷……”好看嗎?”。
“好看。”。
嵐心道:“文麗姐姐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您對太夫人太客氣了。”。
丁柔褪下手串,輕笑道:“是太客氣了。”。
“那都留下?。”嵐心試探的問道,見丁柔盈盈目光裡,道:“奴婢不是貪財,是爲六小姐委屈。”。
“委屈?我委屈什麼?錦衣玉食,有人伺候的日子,還委屈?。”丁柔笑着反駁,嵐心心疼六小姐回到丁府後步步小心謹慎,再難見到在莊子上自信的六小姐“您就是委屈了。”。
丁柔拉住嵐心,見她淚眼盈盈的樣子,搖頭道:“你還記得給五姐姐送去,我往常說得話你記住了,嵐心你今日忘了一點五姐姐並不缺這些,母親給的,祖母賞的,比這些多而且貴重。”。
送去了反倒會有麻煩,嵐心看出丁柔是不準備收下丁柔緊皺眉頭思索,嵐心道:“收也不是,送也不是,太夫人這哪是賞賜?…”是添亂來着,丁柔眉間鬆緩開,鬱悶盡去,“我有打算在出嫁前陪伴孝祖母,可隔三差五的試探,我實在是有些膩歪,不願再費心思,不能總是被動等着祖母出招。”。
丁柔從炕士起身,“走,去見祖母。”。
“這此東西?”。
“先放着。”。
既然太夫人隨便就能拿出這些來,是個有錢的主兒,在意的不是這些富貴耀眼的東西,丁柔是不是真心孝順,不想用富貴買來孝順,陪了她一個多月,太夫人還在試探,丁柔厭煩了,她是想要藉着太夫人謀得將來自主,但也不是非太夫人不可。總是時不時的試探,隔着心思,再真誠的真心都能被她想歪了,這般相處下去也沒意思,丁柔還不如離開,再想別的法子。
這世上就沒有純然真心,誰能說自己沒有一絲雜念?丁柔來到太夫人房中,守在門口的小丫頭進屋通傳,文麗親自迎出來,見丁柔已往尋常的衣着,害死那件半日的披風,屈膝道:“太夫人請六小姐進去。”。
丁柔笑着點頭,解開披風,向太夫人歇息的東屋走去,絞」過八寶閣,掩開棉布簾子,太夫人坐在暖炕上,炕桌放着一盞罩紗燈,一本經書,太夫人翻看經書,捻動手腕處的檀木佛珠。
丁柔先看了看太夫人的臉色,建康紅潤,精神狀態也不錯,“噗通,一聲丁柔跪在暖炕前鋪着的羊毛地毯上,鬆軟的地毯也不覺得咯得慌,太夫人知道丁柔進門,是來叩謝賞賜,雖然一直看經書,對丁柔有一份在意,突然見丁柔跪下,目光從經書上移開,說道:“你做什麼行此夾禮?我疼你憐惜你,賞了些穿戴,原本是我嫁妝,將來是要分給你們的,六丫頭,快起來。”。
跟進來的文麗有太夫人暗示,打算上前攙扶丁柔起身,丁柔搖頭制止了文麗,擡眸司太夫人對視,“祖母不喜孫女的話,大可不必留孫女在跟前伺候。”。
丁柔此舉超乎人老成精的太夫人意料之外,太夫人撂下臉,“你說什麼?”。
在太夫人打量下,丁柔不躲不閃,不慌不忙,鎮定的重複問道:“祖母可喜歡我?”。
“不疼你,喜歡你,我會給你………”。
太夫人在丁柔盈盈水目下停口,嚥下了後半句話,丁柔眼眶有些微紅,她很少哭,一直是堅強的,但丁柔不是不會哭,原本她看不上動不動就流淚的女人,有句話說都好,眼淚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丁柔聽後付之一笑,不懂其中的深意,經歷現代的事後,丁柔反思過後,才明白眼淚的重要。
丁柔有算計,但對太夫人不能說沒有真心,真心不見得就能換來真心,丁柔抽泣,摸了摸眼角,“您明明曉得孫女的庶出身份還總是賞一些孫女無法穿裁的首飾衣物,您是打算亂了綱常倫理?亂了府裡的規矩?太祖皇后曾下明旨意,除非生母早逝,嫡母疼愛庶出乎女纔可記在嫡母名下,否則庶女永遠都是庶女。”。
太夫無力的嘆了口氣,心思被戳破了她本應當惱怒的,可看丁柔軟弱含淚的模樣,她心疼得緊,往常說什麼丁柔一直是笑盈盈,再難也都帶着笑,笑着陪自己唸經,笑着聽自己嘮叨,笑着照料自己起居,有時她心情不悅,丁柔笑着寬慰,太夫人從丁柔回府後,就沒見過她淚眼朦朧,“六丫頭,我”。
丁柔倔強仰着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孫女知道自己身份,從不妄想如大姐姐,五姐姐那般,孫女陪伴祖母,一是聆聽祖母教誨,二是爲祖母盡孝,雖然孫女也有些心思,但對祖母從不曾有任何壞心,您何必總是爲難孫女?”。
一個多月觀察,丁柔摸清幾分太夫人的脾性,今日纔敢攤牌,不僅杜絕頻頻的試探,還可讓太夫人心疼,是真真正正的愧疚心疼。
太夫人拽起丁柔,第一次將丁柔摟進懷裡,“六丫頭,不哭,不哭,祖母疼你的。”。
拍着丁柔後背,太夫人滿眼的疼惜,庶女不易,還如此試探她,大兒媳什麼性子手段,太夫人看得明白,丁柔不能行錯一步,旁邊還有個時刻找她彆扭的丁敏,丁柔太不容易了……”我也是普通女子,看着好東西也想要,您知不知道我每次都忍得很辛苦?。”丁柔紅着眼睛,從太夫人懷裡冒頭,委屈般的撅嘴,“知道您好東西多,也不能總是考驗我的定力,紅塵中人七情六慾,我都有的。”。
丁柔略帶抱怨的話語,說了她是普通人,想要穿得好戴得好,也想過光芒萬丈,也會嫉妒嫡出小姐,世人有的她都有,但她唯一好的一點是知道本分,不會藉着太夫人疼愛,亂了嫡庶規矩,擾亂丁府秩序,太夫人從沒被孫女責怪過,也沒誰敢在她懷裡放肆,又沒養過女兒,只覺的身軀似麻花般扭捏的丁柔,讓人疼惜得緊……”喜歡就留下,誰像你這般心思重?你母親心裡有數,妹兒好東西比你多,且性子純良,不在意你得那點穿戴,也不像你鬼心思一堆。”。”就因五姐姐對我好,我更不能讓她沒臉,我們是姐妹,都是丁府的小姐。”
丁柔趁此機會表明心意,她將丁妹當成姐妹看,太夫人緊了緊手臂。”東西你留下,你既然知道是丁府的小姐,是我的孫女,穿戴上就不能短了誰去,一會讓文麗給她們也都送穿戴過去。”。”讓祖母破費了。”。
丁柔靠在祖母懷裡,她也可以歇一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