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丁柔歇息夠了,尹承善總是在王媽媽等人的法眼下溜到丁柔身邊,彷彿小偷一般,在晚上同丁柔耳鬢廝磨,不是抱抱,便是親親,有時候還得忍受丁柔時不時發作的脾氣,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丁柔心會柔軟下來,幫他紓緩**。
尹承善怕傷到丁柔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每一次都很是小心,抱着妻子似對她說,又或者是對自己說,“我等得起,忍得住。”
丁柔越來越習慣在他懷中安睡,一般情況尹承善會折騰到半夜才能睡着,即便如此他卻樂此不彼的靠近丁柔,世人都只看到了尹承善平步青雲,卻沒有見到尹承善是最爲擅長抓住機會的人兒,說他心細如髮着實不爲過。丁柔有孕是最好的表現機會,他豈會錯過了。
“沒事,你耍小性子很刁蠻,亦很可愛。”
“沒事,你不喜歡,下次我給你換一個。”
“無妨。”
等等下來,就算是挑剔的安國夫人都看出尹承善不錯來,除了他那位兔子一樣兒的生母之外,安國夫人同柳氏說過,丁柔眼光實在是不錯。
她也這麼同丁柔說過,晚上碰見尹承善,丁柔會掐他一把,慣會抓住機會的人,在丁柔心裡,尹承善的位置越來越重。尹承善很得意,他能感覺到妻子情緒的變化,越發的守身如玉了,甚至連應酬都少了許多。
廣州城政通人和,兩廣總督知曉他爲何被文熙帝指派過來,不想做被尹承善再次整掉的總督大人。他對尹承善幾乎是放任不管,兩廣境內隨着尹承善折騰,有人說過他是有名無實的兩廣總督,他不以爲然的笑笑。“名不副實也是總督,領着總督的俸祿銀子。”
回了總督府對着兒女或者妻子卻說道:“尹承善是朝野上下公認的麒麟兒,才幹。膽識俱佳,如今其妻爲昭陽縣主,平添一份皇室背景,往後尹承善的仕途更是不可限量,像他...老夫得罪不起,亦拉攏不得,唯有敬着一些。他做出政績來,固然是他的本事,但亦有老夫一份功勞,老夫五十有六添居總督之位,陛下看重得便是老夫的不爭避讓。你們且記得,不得聽外人挑唆,廣州知府是能臣。”
兒子們再不服氣,在老子的壓力下,唯有聽命,明明可以做兩廣境內第一紈絝,但因有尹承善,總督府公子也得避讓其鋒芒。如此一來,尹承善更是放開手腳。徹底的清除廣州常年積存下來的弊政,興海貿,興民學,教化百姓,規劃番邦商人,廣州各各方面面貌一新。進而影響到兩廣的風貌。
尹承善對總督大人畢恭畢敬,總督對他的建議言聽計從,於是外面都說尹承善是無冕總督,在兩廣地界,可以不知兩廣總督是誰,但不能不認識廣州知府尹承善。
緩緩流淌的河流,隨着水流漂浮蕩漾的畫舫,皓月當空投注水面上的銀白色月光,如同在水面上跳躍的銀子,諸多畫舫懸掛的燈籠閃爍,將水面裝點得五光十色,隱隱傳來的古樂聲共慶太平盛世,飲酒作樂的喧囂,紙醉金迷。
一艘畫舫,脂粉墨香四溢,五六名姿態狂放的俊秀才子簇擁着尹承善,他脫去官服,身着月白袍子,面如冠玉,濃眉星眸,下顎處蓄起鬍鬚,多了幾分的飄逸,酒到興頭,尹承善把盞醉舞狂歌,放浪形骸肆意樣子,全然不像是被稱爲官場上持重的青年俊傑,幾縷墨色髮絲垂下,更顯得他放蕩不羈。
尹承善不擅長詩詞,但不是不能應情應景的做兩首豪放派的詩詞,以他如今的江湖地位,在思想界,文壇,或者政壇的地位來看,即便他隨手念上兩句詩詞,都會被很多人捧着研究半天,他曾經對丁柔自誇般笑道,‘如果辭藻不華麗,他們能看出意境,如果僅有平仄通順,他們能看出返璞歸真。’
由此尹承善隨後說得兩句打油詩,換來滿船人的叫好聲,陪酒的歌姬水盈盈含羞帶情的目光會追隨者尹承善,但沒有一人敢於坐在他旁邊侍奉,不是沒有歌姬憑着曼妙的身姿,卓絕的才情靠近他,但下場非常不好,尹承善一句話,在歌姬界再也混不下去,絕人飯碗的事情,尹承善只需要動動嘴。
尹承善不反對聚會上有歌姬助興,但旁人怎麼同歌姬調笑都好,歌姬別指望着進他的身。尹承善不會清高到對這種場合不屑於顧,畢竟除了官員之外,他亦是名揚天下的才子,被很多人推崇,他享受這份簇擁,亦在運用對學者的影響力,按照丁柔總結的是他在利用潛在的政治資源,讓他的執政理念被更多人認同,並且培養更多志同道合的人。
鼠目寸光,僅僅在一畝三分地上逛遊並非做不到首輔的位置,但尹承善是想快速的衝頂成功。他能將一切都利用算計上,因此這類的聚會他一般會到,他自己潔身自好,但無法要求旁人也同他一樣,雖然尹承善在美色上略微有些不合羣,但不妨礙他交友。
他們有同歌姬調笑的資格,尹承善也有不喜歡歌姬伺候的資格。旁人調笑他一句懼內,尹承善含笑不語,轉身就將調笑他的人整得鬼哭狼嚎,由此一來,也沒什麼人不開眼兒在多說什麼。
談笑間,尹承善聽見洞簫聲由遠及近,他擅長洞簫,聽外面的簫聲能感覺出演奏者同樣是洞簫的高手,技巧極爲的嫺熟,簫聲帶出孤傲清冷,他竟然能聽出目下無塵的味道來。
尹承善順着敞開的畫舫窗戶看去,在一隻燈火通明的畫舫船頭,站立着一名蒙面女子,一襲月牙白長裙,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身材,裙襬迤邐垂地,凸顯細腰豐臀,尹承善醉眼星眸,玩味的說道:“此是何人?”
太祖知曉無法禁止官員**,無法禁止色情業,於是他禁止不了,便着手規劃,因此在大秦帝國有官妓和私妓的區分,教坊大多是犯事的官官眷,太祖皇后雖然不屑於連坐,牽連妻女,但千年傳承下來的規矩,她在世的時候尚好,等到她故去,很多以前就存在的規定死灰復燃。
尹承善看到那名女子所乘坐的畫舫上的教坊的標誌,一向在秦淮河盛行的官妓,竟然在廣州城見到了,從女子打扮上看還是清泠。尹承善也知曉他在廣州待不了多久,眼下算不算提前體驗秦淮河的風情?
“許是梅花仙子,柳仙子,她可是教坊最紅的一個,聽說許多勳貴都捧着大把的銀子爭相做她的入幕之賓,亦有幾個打算給她贖身獨享柳仙子的。”
周圍的才子眼光熱切了很多,有高喊,“柳仙子可否一敘?”
尹承善將手中酒引盡,才子名妓是一對公認的組合,他見那艘畫舫靠近,尹承善手心拍了拍額頭,晃晃悠悠的起身,醉意朦朧的笑道:”你們會柳仙子,尹某先去回去了,趕明兒尹某愛妻生子,你們做叔叔伯父得都得到。”
只要想到即將出生的兒子,別說面前的是梅花仙子,就是王母娘娘都無法阻擋尹承善回府的腳步。他每天如果不聽一聽丁柔的肚子,隔着肚皮摸一摸兒子,他渾身不舒服,一身酒臭,回去也得清洗半天,要不讓丁柔不讓他上牀榻。
兩艘畫舫相碰,跳板橫搭,柳仙子飄然而過,拂動的裙襬彷彿在水上行走,出門的尹承善正好同她碰上,雖然美人蒙面,但遮擋玉容得是一顆顆米粒大小的珍珠,尹承善停住腳步,同柳仙子清冷絕豔的眸子相碰,尹承善錯愕,愣神,“瑤池仙子,人間絕色。”
他想過柳仙子是一位才色雙絕的美人,甚至想過她會很美,若不如此不會引起如此的熱捧。但尹承斷斷沒想到她會美絕還塵,實乃他平生僅見的美人。
撲鼻的梅花香氣,尹承善不自覺的呼吸沉重,她身上的傲氣並非裝模作樣裝出來的,莫怪以梅花仙子相稱,尹承善勾起嘴角,欣賞又很真誠的說道:“你很美。”
柳仙子自從出道以來,但凡見過她的男人沒有一個不露出癡迷的,高高在上的官員和勳貴見到她趨之如騖,他們眼裡的淫邪,她何嘗看不出?亦有許多人做詩稱讚她的絕俗美貌,再華美的辭藻都不及這麼一句簡單之極的你很美動聽。
她知曉他是誰,亦知曉她來廣州城的目的,“你是唯一一位看我很快回神的人,但我....我想...”
她手中的洞簫擡起,極快的探向尹承善,尹承善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躲閃開去,平淡的說道:”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美人,別以爲你很美,我就會遷就你,你不用想得更美。”
尹承善越過柳仙子,跳上僅能承載一人的小舟,夜風徐徐吹拂起他腦後的垂髮,髮絲在星光中盪漾飄擺,很快消失於衆人眼前。
回到知府府邸,尹承善洗淨了酒氣,先去了南苑,隔着簾子對安國夫人抱怨:“外祖母,有人勾引我。”
安國夫人一拍桌子,“誰?”
“不曉得。”
尹承善勾起嘴角,不知死活的東西,當安國夫人這尊大佛不會動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