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侍衛沒有特殊的命令很難進後宅,丫頭媽媽聽見聲音趕過來,但都被眼前的事情下傻了。 一直癡傻呆滯的李思怎麼會行刺丁夫人?
在王府的僕從眼裡,有孕的信陽王妃是最重要的,丁夫人一旦有意外的話,安陽郡主還可以再收下別人做女兒,見信陽王妃無恙平安,起碼她們放鬆了一些。
柳氏甩開拉扯她的奴婢,跑到了寒潭邊上,李思長於北疆她是不會水的,如果換做平時她還能掙扎一會,但在寒潭裡冰冷刺骨的寒潭,她身體向下沉,“救我,救我..救我。”
丁柔會水,但她身上有傷,冰冷的寒潭刺痛着她的傷口,丁柔還是清醒的,手臂雖然僵硬,但儘量的划水,爲了保存體力她不開口,但肩膀,胸前的傷讓她沒有力氣,要死嗎?她又要死了嗎?
丁柔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熬不過去了吧,老天不會再給她一次穿越的機會,“尹承善...夫君...娘...”
柳氏喊道:“小柔,娘陪你。”
她的胳膊被人拽住,柳氏道:“放開我!”
“柳柳,你冷靜,冷靜。”
木太妃的聲音敲打在柳氏心頭,“可是水裡的是我女兒,是我的命兒。”
“有人去救她了,柳柳,娘不會讓小柔出任何差錯。”
信陽王齊恆躍入寒潭,向丁柔游去,在她身體將要沉下去的時候,拽住了她漂浮在水面上的頭髮。進而將丁柔夾在懷裡,揮動胳膊划水,岸上的下人紛紛將竹竿伸過去,“王爺,抓竿子。”
齊恆拽住了竿子,節省划水的力氣,快速的上了岸。他懷中的丁柔臉色近乎透明,眼睛安靜的閉着,往日嬌紅的嘴脣全無血色。齊恆神色暗淡幾分,將丁柔交給早就等候在岸上抱着大髦衣服的媽媽,“送到屋裡去。快。”
“遵命,王爺。”
齊恆面對李思,他頭髮上的水珠凝結成冰滴,“把她拉上來,本王不會讓她這麼死了。”
木太妃在丁柔被救上來的那一刻放開了柳氏,聽見齊恆這道命令,她冷笑一聲:“慈不掌兵,你終於明白了?”
“祖母,孫兒錯了。”
齊恆披上大髦衣服,轉身跪在木太妃身邊。 悔恨般的低下頭,“是孫兒害了表妹。”
“如果小柔不是今日來王府,不是她在,你媳婦,你兒子。我女兒都會被她害死!你一句錯了?”
“太妃殿下息怒。”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跪伏,木太妃身上嗜血的氣息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回京後木太妃收斂了,但印刻在骨子裡的經過疆場政變錘鍊出的氣息不過是隱藏並非消失,鳳鳴九天,百鳥臣服。
木太妃論圓手臂。一記耳光打在齊恆臉上,啪的一聲脆響,衆人的頭更低了,木太妃輕聲說道,我替小柔打的,打醒你的心軟,你是信陽王,我百年之後,齊家能否延續依靠得是你,小柔再想幫襯着,你不爭氣,齊家祖墳也會被人挖墳。”
“祖母。”
齊恆咬着嘴脣,“我錯了。”
“你在疆場上能斬殺韃子蒙古殘餘,但你明知道李思留不得,卻趁着我不注意將她放出來,心軟?你有沒有想過你姑姑?想過陛下?想過皇家的尊嚴?”
齊恆啞口無言,他以爲李思瘋了,也試探過纔將她放出來的,
“在我的命令下死了多少人,我記不得了,我坑殺過降俘,至今文人還在罵我,可這又有什麼關係?我在意的人是平安無事的,我告訴你,齊恆,我這輩子殺的大秦帝國的人比斬殺的元蒙餘孽多!”
“如果你還保有善心的話,這輩子你充其量不過是個將軍,捨得,捨得,有舍纔有得,你父親再多的愧疚,再多的不捨一樣箭射他嫡親的妹妹。”
木太妃面色凝重,“你去祠堂,想不明白的話...王爵...我親自請旨削爵。”
撇下齊恆,木太妃去看望丁柔,在得知她跌落寒潭後,木太妃就讓請楊門主,進門時,正好撞上了楊門主,“先給我外孫女瞧病。”
“是。”
楊門主動了棟嘴脣,鮮少見到安國夫人如此的憔悴,他爲丁柔把脈,慢慢的眉頭擰起,“失血過多,寒氣刺骨,藥石無效,端看她能不能挺過來,盡人事聽天命吧。”
木太妃身子晃悠了一下,幾乎站立不住,柳氏伏在牀頭痛哭,“小柔,我的小柔,別丟下娘,小柔說過不會丟下孃的。”
丁柔身上已經換了乾淨的衣服,傷口也包好,她的就那麼安詳的閉着眼睛,除了臉色白德透明之外,她彷彿在沉睡,世人的悲傷喜悅她全然不知。
木太妃拂去眼角的眼淚,“派個人通知尹承善。”
“遵命。”
木太妃無法面對柳氏,亦無法安撫她,除了讓人照料伺候之外,她去了佛堂,敲擊木魚誦讀經,可即便如此她根本無法靜心。
擡眼看着慈悲的佛像,木太妃眼圈紅了,不在是衆人面前的堅強,軟弱,彷徨,無助等等盡顯。
“佛祖,我不是好人,我滿手血腥,好人也曾在我手上斷送性命,可我的外孫女是無辜的,她心思玲瓏剔透,看似無情,但是個善良之極的人,她不應該有此劫難,不應該...這些爲什麼不降臨在我身上,我...我沒世人想得將強,再無法承受兒孫逝去的痛苦。”
“天煞孤星?我...我...”
眼淚順着眼角滾落,她還能記得哭,有多少年她不曾掉過眼淚,“佛祖,我願意承受一切報應,放過小柔,放過她,還是說凡是有師傅的血脈的後輩都受了詛咒?師傅最終絕情絕愛,我守寡半生,柳柳爲奴爲妾,小柔,最像師傅的人...她不能就這麼去了。”
太祖皇后是天上的神女私自下界,受天帝責罰,凡是女兒必會孤苦坎坷,木太妃是不信的命,但如今她困惑迷茫,“無論是不是詛咒,小柔都不能死。”
內政廳,尹承善在閣臣面前侃侃而談,有他施政理念,有對閣臣的恭維,更有對他們試探拉攏的應對。坐着的三位老大人看到沉穩通達的尹承善,彼此交換了目光,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尹承善年方弱冠卻位四品,除了本身的機緣極好之外,自身的才學,見識,胸襟也遠勝於入仕十餘年的人。
尹承善對自己的表現也是滿意的,最近他鋒芒有些盛,是該穩穩,面對閣臣等老狐狸,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他們是天子近臣,往往一句話就會使得...
啪啦,尹承善手中的茶杯落地,坐於上手的老大人道:“尹大人?”
尹承善全然沒有方纔的鎮定,茶杯落地是極爲失禮的事情,他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可爲什麼他會沒有來的心悸?嘭嘭嘭的心彷彿躍出胸膛。
“陛下厚愛尹大人,一會準會召見你,尹大人莫急。”有人打圓場,尹承善並非是來找他們說話的,而是等候陛下的召見。
即便是他們閣臣也不是想見陛下都能見到,陛下最近幾日很少見着朝臣。能見陛下意味着被看重,被寵信。
“四少爺。”
“嗯?”
尹承善的目光從破碎的茶杯上移開,看向了在門口焦急的隨從,他本能的不想聽他帶來的消息,此時在隨從背後他彷彿看到了宮門大開,傳旨讓他進宮面聖的太監,看到他同陛下高談闊論,陛下欣賞的拍着他肩頭說,他是首輔的料子。
“四少爺,是四奶奶...”隨從有幾分着急。
小柔?她怎麼了?她不是去信陽王府?在王府還能受氣?尹承善慢慢的起身,走到門口,“什麼事?”
“四奶奶遇刺跌入信陽王府的寒潭,如今...怕是不好,太妃殿下讓人來給您送信。”
尹承善攥緊的拳頭顫抖,聲音也是難以控制的顫抖,“是...是丁柔危在旦夕?”
“是。”
尹承善轉身就向外走,坐着老大人喊道,“皇上一會召見你,你去哪?”
“我...”
眼前不是幻覺,尹承善看到在通天路上走過來的內侍,他的手中捧着聖旨,是召見他的聖旨,通天路,皇宮,陛下,尹承善眼看着一人騎着馬過來,他今天是做馬車來的,去信陽王府太慢,太慢了。
他奔跑起來,如同一陣無拘無束的風,路面上小雪彷彿都被他帶起來,瀰漫開來,“我去見夫人。”
尹承善一拳砸在騎馬人身上,馬背空了,抓住了繮繩,他躍起坐在馬上,在傳旨的太監開口之時,尹承善策馬揚鞭跑掉了,小太監高喊,“尹大人,皇上召見,皇上要見您。”
尹承善握緊了繮繩,從有出人頭地封爵拜相的念頭後,他走得每一步都事先想好的,坐上首輔的位置位極人臣是他最大心願,所有同這條路矛盾的東西,他都割捨下了。
他也認爲不會再被什麼影響,可今日他明白了,丁柔許是比他最大的心願還重要,他知道抗旨不遵,藐視皇恩的罪名有多嚴重,即便僥倖活命,將來仕途怕是更難一步。
尹承善策馬狂奔,顧不得了,他希望能見到丁柔,原來她已經如此重要,尹承善輕聲喃嚀,“小柔,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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