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府派來的差役除了硬闖之外別無其它的方法,不是沒提議硬闖,但領頭的人比較冷靜,誰也不耐煩記住大秦律例,可看丁夫人很有把握的樣子,他實在不敢亂闖。
“走,回總督府衙。”
“頭兒,就這麼走了?竟然被一個娘們給嚇跑了?”
那名尖嘴猴腮的差役不甘心的說:“咱們可是總督大人身邊的人,傳出去了¨.”
“笨蛋,你當她是誰?尋常婦人麼?”
“但尹承善是叛國罪,按照律例是家眷是流放充軍的。”
“叛國罪是皇上定下的,如今是尹承善是待罪官員,太祖皇帝留下鐵令,凡是叛國罪必須證據確鑿,並且准許家眷對峙公堂,你也看見方纔的情形,丁夫人定然不會認命,這場把官司有得鬧了,咱們不是怕了她,是回去報給總督大人知曉,讓總督大人情動監察院的人來,她再也沒理由阻擋了。”
尖嘴猴腮的人不是很甘心,小眼睛裡閃過陰狠的光亮,隨着同僚離開廣州知府府上,那兩名追來的丫頭長得可真是水靈,其中一位美人是他平生罕見的,犯官凡事,府上的奴婢大多會就地發賣,倒是他時美人買來,享受調教一番再送給上官,他看向領頭人帽子露出一絲渴望。
將懷裡的東西往裡面放了放,他實在是沒想到丁柔竟然會禁止他們進去,沒完成大人給的差事還不知曉如何被責罰呢,美人他怕是無福消受。
在暗處接到消息的幾人,對丁柔的表現也吃驚不小,總督大人雖然去信給監察院,但因於統領尚未就任,監察院得等候聖旨纔可搜知府府上。
即便是監察院搜府,他們也無法將證據在放在尹承善書房。
監察院一直以沒有被腐化,他們衙門不大,人員不多甚至總督都找不到他們隱藏的部門,這羣永遠穿着黑衣出現的人是對大秦最忠誠的人。
金錢美色根本無法收買他們,在廣州做官的人見到他們的機會極少,更有甚者在廣州做官五六年愣是不知道監察院的人都有誰,門朝那邊開。
“沒有別的辦法了?”
“府裡走不通,只有在府衙動手了。”
最後有人一錘定音,“也只能如此了,幸虧咱們準備的充分,真不知曉丁家怎麼教出來個熟讀律法的庶女。”
庶出的身份,永遠是旁人嘲弄丁柔的地方即便她將來享盡榮華,也依然無法改變,當然丁柔也從未想過改變就是了,成爲柳氏的女兒,一直是她最幸運的事情。
黑夜將近暮色沉沉,因白天拿起爆炸案,後又傳出廣州知府叛國,這一切給夜幕下的廣州增添了一抹沉重,原本廣州夜晚也是很熱鬧的,但今日酒樓茶肆客人很少雖然不敢多議論尹承善叛國一事,但亦有人說,近幾年廣州知府是個被詛咒的位置四年換了三任,每一個都沒得了善終,第一任被以貪污罪處斬,第二任死於刺殺,第三任更嚴重了叛國。
“我就說知府位置是被詛咒的。”
這個論調在民間很有市場,有懂行的說道:“詛咒不可信,知府的位置是考校人心,枉死是貪婪慾望所致不管是廣州知府還是其他,毒瘤不除去誰都坐不穩知府的位置。”
“莫談國事,喝酒喝酒,陛下聖明,總不會讓奸臣逞威風。”
丁柔雖然很有氣勢的離開,但她並沒有回到後宅自己的屋裡,而是站在了二道門之內,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那幾個差役的話她聽得清楚,攥緊的拳頭也顯示她有多提心吊膽,如果他們不管不顧的闖進來,即便說得有道理,在絕對的弱勢之下,誰肯聽她講道理,身邊的下人又有幾個敢聽從她的命令同官差動手的?
不是他們不忠心,但非常之時,每個人都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這是人的本能。直到官差離去,丁柔後背樑嗖嗖的,冷汗溼透了衣服,風一吹.¨她打了寒顫,“沒事了,你們都安定下來,不許再出府門,外面的人問你們什麼,都不許多說一句,逼問得緊了,大可推到我身上,讓他們來問我。”
“是,四奶奶。”
府裡的下人大多集中在丁柔身邊,丁柔思索了一陣,繼續說道:“另外我如果所料沒錯的話,總督衙門的差役雖然不會搜府,但會安排人在外面盯着,你們勿害怕,只需要記住一點夫君是待罪之身,世上唯有陛下能定夫君的罪。”
“是,四奶奶。”
下人聲音有幾分嗚咽,四少爺死了,“四奶奶是不是將喪葬事籌備起來?四少爺在義莊太委屈了。”
“此事沒有定論,我親眼見到夫君屍首之前,我絕不會相信他了。”
“四奶奶。”
“就這麼定了。”
丁柔雖然表面平靜,可她的內心是慌亂的,無錯的,在如此嚴峻的形勢下,即便是她也有幾分方寸大亂,她可以當着差役的面熟說尹承善不會叛國,她也用這句話寬慰自己,然她對將來有些許的迷茫,一旦定罪她作爲尹承善的妻子,會受盡發配之苦,子孫後代她還沒有兒子,倒也省事了。
強打着精神安頓好下人,丁柔一直是鎮定的從容的,再多的茫然也不會表露在表明面上,如果她亂了,一切也不用抗爭了,丁柔並未去後宅,來到他的書房門前,這裡有王媽媽親自看着,不會突然多出什麼東西來。
“四奶奶。”王媽媽彎了彎膝蓋,丁柔勉強露出一個笑臉,“辛苦你了,我進去看看。”
推開書房的門,丁柔擡腳越過門檻,屋子裡飄散着淡淡的書香,關上房門,雖然書房裡暗上一些,但她卻覺得安心。面對差役她不是不怕,其實她腿肚子都在打顫,在沒有人權的古代,講道理也是很危險的,多虧當時她看過大秦律例,要不然如今情況會更慘。
丁柔也是個女人,也沒她想象中的堅強無謂,在下人面前她能裝出來,但單獨留她自己,她亦會顯得脆弱。慢慢的走到椅子前,慢慢的坐下,她的雙腳放在椅子上身體慢慢的縮成一團,夕陽斜照,將臉貼緊膝蓋,丁柔嘴脣微動,喃喃自語着,過了好一會,等到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守在書房門口的王媽媽突然聽見裡面丁柔的問話聲:
“王媽媽,監察院的人可曾到府上來?”
“回主子的話,府上沒再來任何的人,沒見到監察院的黑衣人。”
丁柔雙手捂着臉,太好了,監察院的人沒有來,這意味着尹承善是被人陷害的,如果尹承善真的叛國的話,那位於統領一定會派人來搜府。
雖然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書房黯然無亮,但在丁柔眼前彷彿出現了一抹亮光,直直壓下來的如同鉛塊一樣的烏雲也彷彿淡了一些,也許事情沒她想得糟糕,可尹承善是生是死,纔是如今丁柔最憂心的。
她振奮了精神,點燃蠟燭,書房裡明亮了一些,她在書桌上翻看他寫過的東西,亦有幾本公文,也看見了幾本賬冊,攤開賬冊,是熟悉的記賬方法,有一對神仙一樣萬能的穿越前輩,丁柔很清楚的看明白官府賬本,覈算明細丁柔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來。
但這幾本賬冊被尹承善單獨從衙門裡拿回家,出事前他又在書房忙個不停,如何看都不尋常,丁柔翻看着賬冊,旁邊的備註裡的字是尹承善寫的,“你到底從賬本上看出了什麼?爲什麼我不明白呢?”
看了好一會,丁柔放棄了賬冊,不管尹承善知曉了什麼,她是沒看出來。在書房繼續尋找線索,移開一沓宣紙,一個檀木盒子出現在她眼前,丁柔將手中的宣紙放在一旁,拿起檀木盒子,上面的鎖是虛扣的,她的食指挑開鎏金鎖,打開盒蓋丁柔眼淚盈眶,“笨蛋,大笨蛋。”
從出事後一直沒流淚過她此時眼淚順着眼角滾落,淚眼朦朧的她喃喃的罵不知生死的他是大笨蛋,蠟燭裡的火花啪得一聲,光亮更重,丁柔手捧着盒子,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主子,主子。”
丁柔將盒子蓋上,擦掉眼淚,儘量壓抑着嗚咽:“什麼什麼事?”
“是雅菊。”
“姨娘怎麼了?她還想去京城求情?”
丁柔一聽是雅菊找她,便知曉姨娘又不老實了,雅菊語氣裡滿是無奈,“奴婢是勸了又勸,她不停的哭,晚膳也不用,水也不用,一直說去請太太開恩,奴婢本不應該麻煩四奶奶,但她這幅模樣長久下去會傷眼睛,也傷身體。”
丁柔將盒子壓在胸口,她是他生母,不能動怒,即便說理也得等他回來,目光落在大秦律例上,丁柔拿起律例翻找能給她幫助的條令,當時還是她還是在幫二姐姐時認真研讀過,有些太條目記不太清楚。
以太祖帝后的爲人,他們即便痛恨叛國的人,但應該不會草率的定案,謹防冤假錯案發生找到了¨.丁柔欣慰的笑了,哪怕你死了,我也不能讓人將髒水潑到你身上,你想說的話,我明白了。
ps如果沒大事發生,尹承善按部就班得升到一品太久了,也太困難了,也體現不出丁柔,最後她成爲一品夫人,並非全部來自於丈夫。再求兩張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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