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書院,丁柔聞名已久,曾被太祖皇帝戲稱爲帝都學院,以太祖皇帝喜好華麗的風格,丁柔以爲會是很華麗,燕京學院會有許多線現代大學的痕跡,太祖皇帝設立四所學院,最爲重視的便是燕京學院,畢竟在他眼皮子底下,遂文會纔會放在燕京學院。
坐落在都城燕京西郊的學院,在一處半山坡上,從學院大門到官道,是青石臺階,山坡上的花草因寒冷而枯萎,略顯出一分的蒼涼,但從學院裡傳來的朝氣蓬勃的讀書聲,足以驅散這種荒涼,遙遙看見山坡上是燕京書院,在晨光中多了一分肅穆,從大門上看不夠奢華,不太符合太祖皇帝的習慣,木頭本色的大門,透着質樸,以及濃重良好的文化底蘊。
趕去參加文會人很多,有書生,有狂生,有文人,有騷客,丁柔丁姝坐得馬車行進的速度很慢,在路上時看見了許多的人,有時還會聽見年輕學子的辯論,丁柔從出丁府心情就一直很好,有緊張,有期許,前生去大學報到時就是這種心情。
“六妹妹。”丁姝在丁柔不贊同的目光下停口,“是小六子。”
她們下了馬車,丁柔將書箱背到後背上,裡面筆墨紙硯俱全,還有幾幅畫軸探出來,她頭上帶着八角帽子,穿着青石色袍子,腰上記着巴掌寬的腰帶,垂下幾縷絲絛,是一位乾淨整潔的小書童,做戲要做全,丁柔不想剛進門就被發現了,被人識破沒什麼,但隱在年輕學子中。才能感受到文會的氛圍。
”你好像很高興。”丁姝穿着墨綠儒衫,頭戴方巾,腰中佩戴玉佩,如果再拿一把扇子,越發像是青年文人,高領儒衫是丁柔建議的。可以遮擋住脖子,她走在丁柔之前,“累不累?”
顯然她不認爲應該揹着書箱,丁柔提了提肩帶,聲音粗重的低言:“公子爺。小的不累。”
“你爲什麼要叫九五二七?”丁姝順着人流,向書院靠近,想起馬車上起名之爭,丁柔還沒脫離童趣,她如何都叫不出九五二七。
“那是一名人。”丁柔略帶遺憾的笑着。晶亮的眼底溢滿了嬉戲。“即便將來有他,九五二七——只能是個人名了、”
唐伯虎不知道會不會再出現,但太祖皇帝已經無恥的將他的詩詞都盜版了,不過想到唐寅悲劇落寞的一生,也許他不會再有苦中作樂的詩詞,說不定可以走通科舉。能做官呢,比起仕途。詩詞完全不夠看,只是陶冶情操之物。
來人很多。丁柔他們順着人流攀登臺階,路過的人口音天南地北的都有,不是所有人都會說官話,在大秦中舉後,必須得會官話,也就是普通話。
這也是太祖皇帝定下的來的鐵令,但在同鄉間,會用故鄉的話交流,丁柔聽老太爺說過一段趣事,在太祖皇帝遷都燕京後,那時沒推廣官話,新科狀元的話,太祖皇帝沒聽懂,鬧出了好大的笑話,最後他才下了決定,推廣官話。
書院門口站着學院的學生,他們統一着裝,一襲玄色儒衫,他們對待每一個人都很恭敬,仔細的辨識請柬,有請柬的入,沒請柬的客人休想混進去。
丁姝將請柬取出,接到請柬的人看了看請柬,又看了看面前的丁姝,盪開笑容,“丁尹公子請,您的座位在東邊二層,是個看風景的好地方。”
丁姝對他的熱情有些錯愕,丁柔也看了他面對前面客人時的樣子,完全不像現在這麼熱情,尹承善,你做了什麼?“你怎麼知道是東邊二層?”
請柬她看了好幾遍,就沒看見特別的地方,書生疑惑的看了一眼丁柔,又看了看丁姝,旁邊有人推了推他,“師兄,牛師兄。”
這位姓牛的師兄,反問:“你是?”
“公子爺的書童。”
牛師兄清了清嗓子,解釋道:“凡是接到請柬的都有花名冊,座位都是安排好的。”
他手上是文會安排的平面圖,每一個空格都會寫上人名,但是這麼多客人,他找起來會費些功夫,他怎麼會一下子就知道丁尹應該坐哪,尹承善在燕京學院的影響力怕不是丁柔想的簡單。
“小六子咱們進去?”
“是,公子爺。”
丁柔有提了提書箱,明顯看見牛師兄眉眼皺在一起,彷彿很痛苦的樣子,輕笑道:“辛苦你了呢。”
“不辛苦,不辛苦。”牛師兄喃喃的回道,目送丁尹公子同他的小六子書童進書院,茫然的將花名冊遞給後面的師弟,“你先頂一會,我去清醒清醒。”
“師兄,牛師兄。”師弟扶住牛師兄,“您不舒服?”
牛師兄嚴肅的搖搖頭,“我在思考一道很嚴謹的問題,關係到尹師兄的將來,關係到書院的未來。”
“什麼問題?師兄說給我們聽聽唄?尹師兄是咱們的偶像,燕京書院的驕傲。”
“尹師兄眼界高啊,真是高啊。”牛師兄仰頭望天,“高深莫測,噗,小六子,都是高人那。”
“有多高?尹師兄的眼界有多高?”
“高到你一輩子也無法理解。”牛師兄敲了師弟的腦地,“記得書院的傳說嗎?數字萬歲。“
”您說得是那塊木刻?上面是...”
“九五二七和八三一四?”
“缺少的不就是六?哎,高人,高人那。”
進了燕京書院,在門口豎起一座石碑,上寫求實,求知,自尊,自信,丁柔額頭汗滴滴,又是太祖皇帝的墨寶,根據手稿上記在他在現代時好像就是大學教授。
難怪聽旁邊的學子介紹,燕京書院是太祖皇帝親自設計的,其他三座書院沒這種待遇。從佈局到各處的建築,都有現代大學的影子,丁柔看完了校訓,眺望遠處的書舍,兩邊的樹林,不遠處的湖波,密林中隱現的閣樓亭臺。
“來燕京書院必去的三地,未名湖,洗墨池,望海閣。”
丁柔沉默了下來,努力回想着曾經教導過自己的教授,哪一位有太祖皇帝的行事作風?努力回想着大學裡前輩學長們留下的種種傳說,燕京學院的佈置,丁柔感到熟悉。
“東邊二層,在那,小六子,咱們過去。”丁姝不似丁柔感慨深,她對學院的佈置建造不是很感興趣,不都是屋舍?
“是。”
陪着丁姝登上了二層看臺,丁柔扶着圍欄,在他們面前是一整塊的漢白玉石鋪成的空地,對面是一張有些年頭的漆木兩頭翹桌子,後面擺放着蒲團,看樣子是燕京學院山長的位置。
空地兩邊閣擺設了二十張書桌,上面放置着筆墨紙硯。站在此處丁柔能將燕京書院盡收眼底,能看見這個文會的動向,更能看到舞臺中央的人激揚文字,舌戰羣儒。
“果然是個好地方。”丁柔嘴角翹起,眼底的興趣越濃,對尹承善多了幾分的期待。
他是驕傲的,如果沒十足把握,他不會走到舞臺的中央,更不會想讓她看見,科舉應試他敗於楊和,略顯平庸中規中矩,南北分榜他棋差一招,卻也略顯鋒芒,爲安國夫人鳴冤,爲北疆戰死的英魂,他甘受廷杖之行,鋒芒畢露,天下皆知尹探花之名,今日謀得是什麼,他又想得到什麼?
即便你天縱奇才,年歲不足二十,他爭得不是大師,是同楊和平分秋色,或者壓楊和一頭,丁柔聽祖父感嘆過,當今天下文采楊尹二人佔八分。
四座書院比試,尹承善敗於楊和,科舉會試他再敗,今日他還會再輸嗎?他對黨爭的理解,使得她很佩服,人在紅塵中,講究的是就是一個字——勢,沒勢力的人如水上浮萍,扛不住風雨。
她在丁府步步爲營,爲得就是丁府的勢,真正走到首輔位置上的人,背後都有強大的勢力支撐,身邊都有志同道合的人相助,即便驚才絕豔的奇人,也很難同一時代抗衡。
黨派的魁首爲首輔,黨爭從出現,就沒消亡過,在現代時不就是在野黨和執政黨嗎?尹承善,我拭目以待。
參加文會的人越來越多,很快的填滿了方纔略顯空曠的會場,只是在空地上的桌椅還是空着的,議論紛紛的人都在猜測誰有資格坐在舞臺中間,誰有資格指點江山,引領學術界。
文會是唯一一處可辯駁朝政的地方,無論說得對與錯,是不是符合皇上的聖意,皇上都不可處罰反對的人,當然事後會不會打壓,就是文會之外的事了。
學好文武藝,貨賣帝王家,文會是魚躍龍門的機會,皇上會親臨,能影響一代帝王,被皇上賞識,是每個書生的夢想,誰人不想功成名就?誰人不想做首輔?
“楊狀元最強。”
“不對,尹師兄最優秀。”
這種爭吵聲不絕於耳,有年老持重的人何止他們:“誰優誰劣,場上見真招,太祖皇帝曾言,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現在爭執有何用?”
“這屆文會可定五十年。”
編鐘鳴響,議論聲漸歇,丁柔看見緊閉的門開了,優中選優的四十人,走上了舞臺中央,她看見了穿着玄色儒衫的尹承善,他好像比以前英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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