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惠說出了貞姐兒受得委屈,天下父母心,再鐵石心腸人聽見這等事也會認爲孫繼祖無情無義。木太妃垂下眼瞼,籠在袖子的手攥緊。
丁惠道:“沒親孃的孩子,連跟草都算不上,似白氏這等蛇蠍心腸,難道民婦不該打?不該教訓?而婆母楊老太太助紂爲虐,難道民婦眼睜睜看着婆母不德而不勸解?貞姐兒是孫家的嫡出大小姐,不說錦衣玉食,但也應當是僕從簇擁,爲了饅頭乾巴巴的饅頭,她討好任何人,對任何人的低賤折磨都是笑着,民婦心比刀割還疼,父親不仁,祖母不慈,怎能不將貞姐兒接接出來?”
丁惠聲淚俱下,聽堂的人唏噓不已,感情真摯充滿悔恨讓人不能懷疑她弄虛作假,丁惠聲聲哭訴,引人同情。主審官將目光投向了木太妃,他感到木太妃身上散發着陣陣的寒氣,血氣彷彿瀰漫着大堂,也難怪公主死於北疆,丁惠是勾起了木太妃的慈母之心吧,主審官對丁惠更多了一分的偏頗。
如今的朝局,也就是糊塗的孫繼祖看不出,誰不曉得皇上對安國夫人的信任?過幾日皇上會有加賞的。
齊恆問道:“祖母。”
木太妃擡眸看向了人羣中的丁柔,丁惠的哭訴彷彿利劍一樣直刺她的心窩,她的女兒丁惠都敢將貞姐兒帶出來,她卻卻只能眼看着她爲妾,什麼都做不了,她從來不是個好母親,戰死的兒子也怪過她吧。
“恆兒恆兒。”木太妃聲音嗚咽輕顫,鎮定了一會恢復了常態,道:“沒事。”
齊恆知曉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悵然般嘆息,繼續聽審,他對丁柔更多了幾分的執着,他不願輕言放棄。
“他對待女兒尚且如此,對待旁人呢?”丁惠抹了把眼淚,說道:“民婦自幼受祖母母親教養,習得三從四德,自從嫁了他之後事事以他爲主,侍奉婆婆,操持家務,總是勸着他讀書進去,可他卻卻常常以文會的名義,夜宿花街柳巷,民婦勸過他,後來將陪嫁的丫頭都給了他,只求他能浪子回頭,可他卻同民婦救回來的白氏勾搭成奸,納她爲貴妾。”
“太祖皇后曾言,平民百姓三十無子方可納妾,且太祖皇后曾言世上再無貴妾,大人,孫繼祖違背了太祖皇后的鐵令,他不忠於太祖皇后該打。”
丁惠看向了主審官,丁柔勾起嘴角,雖然這項鐵令真正遵守得沒幾個,民不舉官不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狀態,但只要有人提起,主審官就得受理,他不敢違背太祖皇后的鐵令,同時太祖皇后親傳的弟子安國夫人就在大堂上坐着,他敢打馬虎眼兒?
孫繼祖是秀才,不是舉人,在太祖皇后定下的能納妾的規矩裡,可不包括秀才,最爲重要的是貴妾,罪加一等。
丁柔最近經常啃大秦律法,她雖然在學得是中文,但她的第二學位卻是法律,古代的法條遠遠趕不上現代的詳細,在丁柔眼裡漏洞很多,先揍孫繼祖一頓再說。
“懇請大人爲民婦做主。”丁惠磕頭懇求着,主審官一拍驚堂木,“來人,將孫繼祖插下去,重責三十板子。”
太祖皇后在大秦還是挺有威望的,她下的鐵令雖然被束之高閣,但鐵令畢竟是鐵令,只要大秦不滅,開國帝后的鐵令就得遵守,在忠孝節義的古代,敢於違抗太祖帝后的鐵令,不忠的人如何保住他們腦袋上的烏紗帽。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孫繼祖被差役架起來,有是踢腿,又是搖頭,神色惶恐:“大人冤枉。”
“你冤枉什麼?納白氏爲貴妾時,你才二十,你是秀才,不再可納妾之列,大人秉公辦理,你有何冤枉的?仔細大人定你個咆哮公堂之罪。”
丁惠一派鎮定從容,向主審官誠心讚道:“大人英明。”
主審官對丁惠的印象更好了些,暗道不愧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小姐,般配土包子孫繼祖是可惜了,“咆哮公堂,質疑本官再加二十板子,給本官重重的打,敢違背太祖皇后鐵令,還敢喊冤?”
主審官瞄了一眼喝茶的木太妃,見到她勾起的嘴角,暗自出了口氣,孫繼祖大叫道:“太祖皇后的鐵令不近人情,大人您不也有小妾,太祖皇后偏聽”
丁柔推了一下丁敏,低聲道:“該你了三姐姐。”
丁敏不想聽丁柔的安排,但揚名的機會她更不想錯過,“敢侮辱太祖皇后,張嘴。”
“說話何人,上堂來。”主審官下令。
圍在衙門口的衆人讓開一條道路,丁敏一襲月白色衣裙,清麗的眉眼透着攝人的氣勢,顰顰婷婷的走進刑部大堂,福身道:“民女丁敏見過大人。”
“丁小姐請起。”主審官對才女還是敬重的,丁敏沒起身跪在丁惠身邊,磕頭道:“孫家無情無義的欺負二姐,有辱丁家門風,有辱太祖皇后,請大人給予嚴懲。”
“張嘴二十。”
“遵命。”
“你們”孫繼祖剛想說話,差役拿着紅木板子對着他就打下去,不是扇耳光,是掌嘴,幾板子下去孫繼祖嘴脣腫得老高了,衙役下手無情,打得孫繼祖牙齒掉了幾顆,想開口:“嗚嗚嗚嗚......”
他體會到當初白氏的境況,開口申辯得等你消腫了再說,掌嘴後,孫繼祖也老實了些,衙役把他按在地上,剝下袍子,舉起板子噼裡啪啦一頓打,闆闆見血,孫繼祖哀嚎,“饒饒......”
掌嘴後再打板子真是太好了,省得聽他鬼哭狼嚎,丁惠看着孫繼祖的悽慘樣子,心裡痛快了不少,他以爲自己像是以前一樣的麪糰兒隨她們欺凌?爲了貞姐兒,她有什麼不敢做的?
這口氣丁惠已經憋了很久了,孫繼祖被打了板子,嘴也腫,屁股也腫,再沒方纔的秀才風範,軟趴趴的趴在大堂上,他有點後悔怎麼就聽了白氏的挑唆,來狀告丁惠,這回是他擡頭看着丁惠了,他也納悶一向嘴笨的丁惠怎麼變得伶牙俐齒了?丁惠像是變了一個人。
“老爺,老爺。”白氏哭着喊道:“老爺,老爺。”
丁柔打了個響指,一直隱藏在人羣中的丁府下人,有技巧的擋住了跟着白氏的丫頭,使勁的推了一下白氏,她前面沒人擋着,白氏被推進了刑部大堂,白氏兒時受過讀過幾天的書,但飄零躲避了十餘年,哪受過正規的官家小姐教育?
見孫繼祖被打得慘兮兮的,他是白氏的所有的指望,既然被推進了刑部大堂,白氏直接跑到孫繼祖面前,哭得梨花帶淚,白氏最擅長哭泣,她哭起來又有種別樣的美感,很能激起男人的憐憫之心,淚盈盈的眸子滿懷深情,跪在孫繼祖身邊,“苦了老爺了。”
白氏眸光落在丁惠身上,委屈的櫻脣撅起:“姐姐恨我不要緊,爲何...爲何要爲難老爺,當初...當初是您求着我進門的啊,現在反倒說老爺有違太祖皇后鐵令,您...這不是害老爺嗎?”
白氏可不是一般的小白花,如果她不聰明的話,如何能勾住孫繼祖?如何將丁惠逼迫到死地?在內宅鬥爭中,她將丁惠一步步由正妻逼得比妾室還不如,白氏啼哭着,水眸裡溢滿不贊同,“姐姐如何整治妾出氣都無妨,可老爺可老爺是您丈夫啊,您怎能陷害他?
丁敏有些緊張看着丁惠,孫繼祖開不了口,可白氏能說話,當初確實是丁惠求着她入門的,如今再來說孫繼祖有違納妾,孫繼祖好不了,丁惠也得不了好。丁敏向後看了一眼丁柔,她是不是在害丁惠?
“當時你進門時什麼情形還用我說?是你們串通好了引我入局,我對你有救命之恩,一直將你當成好姐妹,對你照顧有加,可你竟然不顧廉恥的勾引恩人的丈夫,事後又假裝高貴的搬出府去,讓他裝着得了相思病,讓婆婆楊氏逼着我跪地懇求你入門。”
聽審的百姓嗡的一聲,從未見過如此心機深沉的不要臉面的女子,勾引恩人的丈夫不說,還逼得嫡妻下跪才肯入門,簡直比婊子還不如,方纔白氏衝進來時,看她的哭像,衆人還有幾分同情,但聽丁惠此話,白氏太過無恥沒良心了。
白氏進門爲妾,如何都饒不過去,索性大大方方的挑開了說,丁柔料準白氏會到,把她推進去揭開丁惠的傷疤,下面也更好辦了。
丁惠道:“是我識人不清,受此侮辱也怨不得旁人,我被逼無奈,一邊是病重的丈夫,逼我的婆婆,我我一個以夫爲天的弱女子又能怎麼辦?我不僅跪地讓她進門,還將我自己的嫁妝都給了她,我讓她爲妾——該罰,不知勸解丈夫——該罰,懇請大人處罰民婦,使得旁人再不犯民婦之錯。”
方纔丁惠塑造的好印象此時起到了作用,丁惠大方認錯,甘願受罰,警醒世人不再像她軟弱可欺。
丁柔眸光閃閃的看向主審官,賭得是法理不外乎人情,丁惠是被逼的,她是被人設計的,不是因遵守婦德,她也不會有此屈辱,她現在親口承認了,如何也得寬大處理,越過這道坎後面就是一片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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