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找到燕皎然的時候,只看到一個年輕男人的背影,而自己的王妃正被對方抱着——那一瞬間,晉王的腦海裡閃過了不下十種酷刑。
倒是他旁邊有個少年有點兒眼熟:“啊!雲公子!你們怎麼也……”從裡面出來了?
等等,剛纔二師兄不是說他是從這裡面把雲夫人救出來的嗎?他還以爲是什麼惡霸地痞之流的呢……怎麼一下子變成了雲公子?
難道,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兒?
沒等潘瑜軒腦補出一場家庭鬧劇,在盛天雨懷裡的燕皎然早就在聽到潘瑜軒出聲的時候掙扎着要下來:“盛俠士,請放我下來。”
盛天雨也在聽到自家小師弟的話的時候略略僵硬了身子,但是燕皎然的心思都放在了晉王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的這點兒一場。
等到腳一落地,燕皎然也顧不得自己全身發軟的情況,直接就往晉王那兒撲:“……夫君!”
不得不說,燕皎然的這一舉動做的很及時,至少將因爲見到自家王妃躺在其他野男人(……)懷裡而覺得有走火入魔趨勢的晉王一下子就熄了火,長臂一伸,就將如同“乳燕投林”的燕皎然一把抱在了懷裡。
當被晉王抱住,燕皎然才感覺到自己那一直飄着的心安定下來了。之前那因爲在盛天雨懷中不自覺僵直的身子也不由得放鬆下來。
不知不覺之中,燕皎然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有些離不開晉王了。
可是……這似乎……也並沒有什麼不好的……
雙手緊緊地抱着晉王的腰,燕皎然喃喃:“太好了,您來了……”
這一句話,徹底將晉王的火氣給熄滅了——其實他也不是不知道這一次被擄走不是燕皎然的錯,反而可能是自己給惹來的。可是,自己在這邊急得上火,轉眼卻看到她被一個陌生男人(……)給抱在懷裡……
晉王這小心眼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吃了某種酸溜溜的東西!
“以後要長點兒心!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把所有丫鬟都遣出去!”雖然以前晉王也是贊同的——那麼美的身體,都只要自己一個人看着、摸着和欣賞就足夠了。可是現在卻發現,這種情況卻並不怎麼好。
想到明明逐日和追月就在門外,燕皎然就在門內卻被擄走了,不由得,晉王有些遷怒了。可是這話一說出口,晉王就覺得有些重了,他能夠感受到自己懷裡的身軀軟軟的似乎連站立都很困難,他實在是不應該將自己的怒火發泄到最不應該承受的人的身上。
可是,要晉王這種心高氣傲的人說出低頭道歉的話語……尤其是在這麼多外人面前,他還真拉不下這個面子。於是,只能臉色更加陰沉起來。
雖然說那高全似乎被人穿了個透心涼,但是誰也不知道他的王妃在那高全死之前有沒有被怎麼樣……這麼一想,晉王內心不由得升起一股擔憂,抱着燕皎然就準備回去讓老大夫診斷一下。
卻不想,被攔住了道路。
晉王看着擋在自己面前,面容俊朗的青年,不耐道:“什麼事?”
盛天雨在救燕皎然的時候就發現她的狀態不太好,可能在這之前受了驚或者說其他的什麼,卻沒想到雲公子來了之後完全沒有一句詢問雲夫人傷勢之類的話,出口就是斥責!
枉費他以爲雲公子和雲夫人夫妻伉儷情深,卻沒想到雲公子對待雲夫人的態度如此惡劣!
一時忍不住,他便攔住了他們離開的路:“雲公子,尊夫人之前受了驚,現在情況並不好,你應該好好安慰一下,莫要惡言相向。”
晉王本來就對這抱過了自己王妃的小白臉(……)沒多少好感,雖然他認出了這就是之前那一行人中的那個“二師兄”,但正因爲認出來了,所以更沒有好感。
他可沒忘記當初這傢伙色眯眯(……)地看過他的王妃!
不知不覺中,晉王已經從當初的完全不在意燕皎然隱隱產生了越來越多的佔有慾。
也因此,對於盛天雨這種幫燕皎然說話,似乎他和她纔是“一國”的態度弄得冒邪火,他冷聲道:“這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外人還是管好自己的身份罷!”
晉王並不是氣得口不擇言,連身份都忘記掩飾。而是他想着,原本掩飾身份是爲了一路平安趕路,可是沒想到那些人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繼續遮遮掩掩也用不着了。
更重要的是,晉王發現這越靠近封地的官員越猖狂,若不是擺出了自己的名頭,那些膽大包天的人只會當做沒看到而做出更多大逆不道的事來。
但是晉王這一亮身份,卻完全把盛天雨和潘瑜軒給驚住了——他們沒想到本以爲只是個普通商人的雲公子,怎麼一下子搖身一變就變成了惡貫滿盈的“血煞閻王”晉王。
······
在江湖人士眼中,晉王的名頭也是很響亮的。
無他,只因爲他殺人不眨眼,而且每次殺人都是滿門屠盡,連尚在襁褓的嬰兒都不放過。
這份冷酷無情,連那些魔道和惡人都爲之膽寒——畢竟江湖上作惡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一對一或者一對幾,很講究什麼“公平”之類的,可晉王不是,他通常都是帶着大批人馬,簡直像是一個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惡鬼似的。
值得一提的是,前朝有個“飛天夜叉”太監高全,那麼現如今的大慶就有一個“血煞閻王”晉王。
其實這兩者根本沒什麼可比性,可在江湖人士眼中,他們都是手中沾了“無辜”幼兒的血的惡棍!
所以兩人在聽到晉王自稱“本王”的時候,立即聯繫到對方的年紀氣勢和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說晉王要回封地的消息,馬上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晉王也並不理會對方這兩人在聽到他身份後的反應,感覺到燕皎然還有些腳軟,正準備將其打橫抱起,卻發現了她身上披着一件陌生的外袍。
一下子,晉王的臉色很是難看,直接抓起那外袍扔給盛天雨:“不用麻煩了!”語罷,脫下直接身上黑底雲紋的外袍,將燕皎然從頭到尾罩了起來,“今日本王還有事,改日再答謝二位!”
說完,不等盛天雨和潘瑜軒回話,晉王就抱着沉默不語的燕皎然離開了。
······
盛天雨看着晉王抱着燕皎然,之前他們以爲是偶然結伴而行的殷正也一臉恭謹地帶着護衛們離開,那張總是帶着淡然笑意的臉上第一次顯出了凝重。
自始至終,燕皎然就只說過了兩三句話,而盛天雨認爲這是晉王實在是太過強權冷硬,所以嚇到了雲夫人……不,晉王妃。
之前小師妹還說這雲公子和雲夫人的感情多麼好多麼好,出門在外雲公子都要給雲夫人帶上帷帽以防他人唐突。
可是盛天雨現在卻覺得,那完全是晉王那扭曲的觀念在作祟!
如果對面那美麗的人兒不是已經嫁爲人婦,不是晉王妃,而是屬於自己的該有多好?自己一定加倍疼愛她、珍惜她,絕不會像晉王一樣因爲被歹人擄走不好好安慰反而惡言相向!
這世上的男人,越是位高權重的果然越是薄情寡義——如果晉王妃的夫君是自己,那她一定會比現在幸福的多!
這樣的念頭像是脫繮的野馬,一旦出了欄就再難控制了,而且越想越離譜……
“二師兄,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呢!大師兄和小師妹還在客棧等着我們呢!”見盛天雨直愣愣地盯着晉王離開的方向眼睛眨也不眨,潘瑜軒連忙出聲。
他們本來就是出來給小師妹買芙蓉糕的,結果半路上二師兄說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人這才一路跟着,結果沒想到救了雲夫人……啊不,是晉王妃……
不過,沒想到那人居然是晉王,怪不得他總覺得對方身上有種不同的氣勢,和一般的商人不同——要知道,因爲父親是“酒王”的關係,潘瑜軒從小就見識了不少走南闖北的商賈,這點兒眼力見兒還是有點。
他那個時候就覺得這位自稱“商人”的雲公子身上有種“勢”,現在想來,原來是那種久居高位的威儀。
被祁榮霄盯的受不了的司維悄悄給身邊的海棠使眼色,海棠連忙出聲解救。
聽到潘瑜軒的話,盛天雨猛然從自己的思緒中掙脫,心下暗暗震驚,自己竟然會有那樣不齒的想法,而且自己竟然無力自控,這是危險的信號!
他不是早就發過誓,在那件事完成之前絕對不會想着任何成家的事情嗎!
怎麼一遇到這晉王妃,自己差點……!
只是,沒想到晉王妃見到了晉王之後,就對自己一個眼神也沒有了,這讓盛天雨的心裡有點兒小小的不舒服。
不過再想想,晉王妃會有這樣態度也是正常。兩人只不過是萍水相逢,而自己也只是誤打誤撞救了她一次。事實上,他們只比陌生人稍好些罷了。更不用說那個晉王看起來就凶神惡煞的,定不願意讓自己的王妃與其他男人牽扯過多。
“你說得對,現在晉王找到了晉王府,想必城門也會開了,我們給小師妹買了芙蓉糕就準備繼續上路吧。”盛天雨了連忙收斂心神,掛起和往常無二的表情來。
潘瑜軒偷偷地打量了一下自家二師兄的臉,但卻挫敗地發現自己並不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對方現在的真是心思,只能答應道:“嗯嗯。”
只希望二師兄只是因爲那晉王妃的美色而略略失神吧,晉王妃和晉王那種人物,不是他們這種江湖中人可以打交道的。
想着自己還邀請過有着“血煞閻王”之稱的晉王來自己家裡爲老頭子賀壽,潘瑜軒就像回到那天“啪啪”給自己兩個耳光。
······
燕皎然一路上乖乖地伏在晉王的懷裡,一句話也不敢說,倒不是她害怕,而是通過“心有靈犀一點通”,她清楚地感受到了晉王的後怕和某種酸溜溜的情緒。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卻讓燕皎然欣喜不已——雖然她在系統精靈的“步步逼迫”下,不得不承認自己又對這位前世的夫君開始動心了,開始,她也絕對不想再做那種無謂的付出了。
而現在,一次綁架,卻讓她感受到了晉王對自己的在意,不得不說,對燕皎然簡直是“意外之喜”。
而且,當她被那個噁心變·態的閹人碰觸的時候,她的腦海裡唯一閃現的就是晉王的臉。
而現在,躺在晉王的懷裡,即使對方身上的氣勢很是凜冽冰寒,燕皎然卻覺得仿若春天般的溫暖。
有那麼一瞬間,燕皎然甚至希望自己能一直躺在晉王的懷裡。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皎然!你可回來了,孩子你沒事吧……”帶着急切和擔憂的聲音響起,燕皎然這才發現晉王已經抱着她一路走了回來,她身上還裹着晉王的外衣,而且在衆目睽睽之下!
及時現在身體虛弱,燕皎然的臉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紅暈——這簡直太招搖也太羞恥了些!
可是面對老夫人的擔憂,燕皎然只能暫時拋棄這些小女兒的情思,反手握住老夫人的手:“祖母您別擔心,王爺救了我,我沒事,您看我,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
老夫人搖了搖頭:“別哄我這老太婆,周大夫來了沒有?快讓他給皎然把把脈看一看!要是周大夫說你沒事兒,我才放心!”
說曹操曹操就到,周大夫很快就來了,如往常一樣,他正要將手指搭在燕皎然的受傷看診,晉王卻一把抓起了燕皎然的手:“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