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還是在延城最危急的時候趕到了,烏孫人再一次無功而返,含恨而退。
當然他們只是暫時退回營寨,準備重整旗鼓,來日再戰。烏孫人付出了慘重代價,現在又佔據着絕對優勢,不可能因爲四千鎮西軍鐵騎的出現,就嚇得卷鋪回家了。
到目前爲止,鎮西軍在西域還沒有那麼大的威懾力。
烏孫人象浪濤一樣的來,又象潮水一樣退去。來得快,退得更急。
轉瞬之間,還活着的烏孫人退得乾乾淨淨。延城之下,除了滿地的屍體,就是流得到處都是的血跡。滿目狼藉,慘不忍睹,豔陽之下,尤爲悽然。
城頭上,僥倖活下來的龜茲士卒,一個個東倒西歪地躺坐在血漫腳裸的城牆上。
他們實在是太累了,烏孫人退後,心頭一鬆。一個月來的體力透支,緊崩的神經,在這一刻都體現了出來。他們什麼也不願想,什麼也不想做,就這樣靜靜地躺着,坐着,面目呆滯地看着周圍戰友的屍體、敵人的血肉。
延城保住了,龜茲王喜極,大步流星地下了城門樓,帶着衆臣出城迎接張飛等人。
“多謝將軍遠道來援本王感激不盡”
龜茲王一掃臉上的頹勢,早早地下了坐騎,滿面堆笑地向張飛等人迎了上去,施以最真誠的漢人禮節。龜茲王不愧爲龜茲國主,他不僅能說口流利的漢語,就連漢人禮儀也是做得中規中矩。
“龜茲王,俺不過是奉命行事,你要感激還得感激我家主公。”張飛可不在乎這些虛禮,更不在乎龜茲王的身份。他衝龜茲王微一拱手,大大咧咧地說道。
“你家主公?”對漢軍情況一知半解的龜茲王,不明所以地問道。
“我家主公,官拜大漢鎮西將軍、武侯,要在樓蘭城中迎戰匈奴大軍。所以將救龜茲,打烏孫的任務,就交給了本將了。”張飛滿臉自豪,又略顯不奈地解釋道。
“本王明白了,請將軍隨本王進城歇息。”
龜茲王聽完張飛的話,雖然臉上沒表現出來什麼,但心中卻是大大不安。
身爲龜茲王,當然熟知周圍形勢,烏孫、北匈奴這兩個天山北部的遊牧大國,現在突然一東一西分兵南下,目的已是顯然,他們看上了整個西域。
四千鎮西軍駐紮進了延城。
“嘟、嘟、嘟……”第二天一早,旭日東昇之時,城外又一次響起了烏孫人嘹亮的號角聲,烏孫人又開始了新的攻勢。
延城高大的城門樓,成了聯軍的臨時指指中心。龜茲王昆彌依然是一身王服,綵帶飄飄。張飛、黃敘披甲在身,手持兵刃,殺氣騰騰。
就連郭嘉也穿上了盔甲,帶上了佩劍,一付準備上陣殺敵的樣子。
四人站在高高的城門樓上,看着象螞蟻般撲上來的烏孫大軍,表情各異。
這一次,烏孫人大有勢在必得之勢,跑在前面,進行騎射壓制的騎兵不算,每道城門烏孫人都派出了一千步卒,四面圍攻。他們要用優勢兵力,將延城徹徹底底地摧垮。
“本王將城中的數萬百姓全都託付給將軍”看着潮水般涌過來的烏孫大軍,龜茲王將一柄象徵着龜茲王權的金柄戰刀,躬身遞到張飛手中,目光堅定地說道。
昆彌心中清楚,僅剩下來的兩千龜茲兵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這些烏孫人了,是生是死,全靠眼前的黑臉漢將。所以他雖有不捨,還是毅然決然地將整個指揮權交給了張飛,希望他能帶着龜茲,渡過難關。
張飛不知道什麼叫客氣,更何況現在也不是客套的時候。他從龜茲王手中接過金柄戰刀,看了看,然後隨手遞給了站立一邊的郭嘉。
“俺老張和黃敘負責領軍,只管衝陣殺敵。郭小子你是軍師,負責指揮。有誰不服,就給本將斬了他。”張飛更是乾脆,又將批揮權交給了年紀輕輕的郭嘉。
張飛在皇甫劍身邊多年,自然知道郭嘉雖然年青,但卻是個十分厲害的人物。主公將他放在自己身邊,就是要彌補自己的不足,在這些人中,郭嘉是最佳的指揮人選。
“將軍厚愛,嘉就勉爲其難。”郭嘉微一拱手,也不推辭,淡淡說道。
“既然將軍將指揮大權交給了郭某,郭某可就將醜話說在前面。不論是龜茲王,還是將軍都必須無條件地聽從在下命令。”郭嘉接過金刀之後,神情一轉,嚴肅地說道。
“這是當然,誰不聽你的命令,俺就劈了他”張飛一拍胸脯,大聲吼道。
“本王自當遵從小將軍之命”龜茲王見大家都將目光看向自己,也不得不答應。
龜茲王雖然嘴上答應了,但見漢人的黑臉將軍將指揮大權交給了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心裡還是有點不是滋味,覺得這漢人將軍太過兒戲了。但勢比人弱,也是無奈。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客氣了。張將軍聽令,每座城牆派五百豹騎駐守,只等烏孫人爬上雲梯之後,再行反擊”郭嘉手持金刀,有模有樣地說道。
雖然這是郭嘉第一次臨陣指揮,但他並沒有絲毫緊張。
“諾”張飛答應一聲,轉身下了城頭,點兵調將去了。
“龜茲王將城中青壯組織起來,分成幾組。一組負責收集石料,滾木等,爲守城之用。一組在城頭架設大鍋,燒水熬糊,只等烏孫人攻城之時,只管向烏孫人倒去。一組,收集城中的枯草、乾柴、火油、硫磺等引火之物,在下有要用。”
張飛走後,郭嘉又一一對龜茲王吩咐起來。
“諾小將軍”龜茲王見郭嘉年歲雖輕,但指揮起來井然有序,淡定從容。心中大定,也學着張飛的樣子,點頭接令。
“黃敘,你率一千親衛鐵騎,隨時候命”郭嘉又吩咐黃敘。
張飛、龜茲王、黃敘,在郭嘉的調配下,相繼離開。
高大的城門樓,只剩下郭嘉和一百豹騎護衛。張飛知道主公對郭嘉看得很重,而且郭嘉還只是個謀臣,所以派了一百豹騎保護他的安全。
延城,二千豹騎披掛整齊,臉部都遮掩在金屬護罩中,他們手提長矛,揹着弓箭,健步上了城頭。寬闊的城牆頭,兩千守軍雖然顯得有些單薄,但他們卻是絲毫不懼。
張飛站在城頭,看着不斷接近的烏孫鐵騎。然後大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兩千豹騎全都躲在女垛後面。就在豹騎躲好之後,烏孫鐵騎開始向城頭箭來了密集的箭雨。
五千烏孫鐵騎射出的箭,象是射到了空處,除了一陣“叮噹”亂響之外,城頭什麼反應也沒有。既沒有弓箭手對射,也沒有慘叫聲傳出。
烏孫人大奇,又射出了第二輪箭雨,結果還是一樣,延城就象是座無人防守的空城。
“步卒進攻”
本來烏孫鐵騎就是取壓制城頭上箭手的作用,現在城頭根本就沒有箭手,還壓制什麼。所以鐵騎後撤,烏孫步卒上前,四千烏孫步卒帶着各種攻城器械向城牆靠近。
延城城頭還是靜悄悄地沒有反應,四千烏孫步卒見沒有遇到想象中的弓箭,膽子也大了許多,速度更加快捷地向城牆靠攏。
數百架木梯迅速地搭靠在了城牆上,本來就是殘破不堪的延城城牆,象是貼上了一層防護膜,一個個烏孫人大着膽子向城頭爬去。
城頭還是沒有反應,一些膽大的烏孫人已經拿下了頂在頭頂的木盾,他們大概是認爲延城是一座空城了。不然哪有敵人都爬到了城牆中間,也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呢
烏孫人的膽子越來越大,他們似乎已經確定,延城是座空城了。
就在他們信心滿滿地順着木梯往上爬,距離城頭只有一步之遙時。從牆頭伸出不少黑乎乎的腦袋,每個腦袋都包裹在黑色金屬面罩裡,看不清他們的面容。
在黑色腦袋之後,又伸出了一柄柄黑亮的長矛,這些長矛幾柄交叉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個矛叉。這些矛叉迅速向靠在牆頭的木梯接近,在烏孫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搭在了靠在城頭的木梯上。
“推”城頭上兩千大嗓門豹騎,齊齊地吼叫了起來。一起使力,將木梯向外推去。
“轟、啊……”亂七八糟的聲音,響成一片。剛剛還是靠在城牆上的梯子,全都偏離了原來的位置,有的更是被直接掀翻了。
掛在木梯上面的烏孫人可就倒了大黴,你擠我推,驚慌失措,大部分人直接掉了下去。還有的抓着梯子不放,隨着梯子一起傾倒,慢慢地砸向大地。
剛剛還是信心百倍的烏孫人,剎那之間,發出驚恐萬狀的慘叫聲,蓋過了一切。
延城城牆雖不算太高,但也有好幾丈,從木梯上摔下來,雖然不一定就會死,但摔個半身不殘還是極有可能的,最次也能讓你暫時爬不起來。
短短時間內,延城腳下,就堆滿了數千不會動的烏孫人,他們哭着、喊着……
“咻、咻、咻……”就在此時,城頭密集的箭雨不要錢一樣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