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桃木真人聽了這話,原本被壓抑的怒火再次被引爆,“要做肉身丹,你不害了大師兄性命,如何能做的肉身丹?小騙子,看我怎麼收拾你。”他向前塌了一步,又要動手。
柳孤雨趕緊的連滾帶爬往後又退了幾步,直退到地洞的牆壁上,退無可退,縮在那裡,伸出手來,不停搖擺,“別,別別,可以的,可以的,不用殺人,也可以做肉身丹,就是王揚瘦猴老道士教我的。”
“放屁。”桃木真人再踏前一步,手已經擡起。
“真不放屁,是真的,真的啊,並不是死人才能做肉身丹,還有一種情形也能做肉身丹。而且是他自己要我做的,不然我怎麼懂得。”柳孤雨口不擇言的爲自己辯護着。
“那好,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就用一句話,說說看,人不死,怎麼能燒了做肉身丹?”桃木真人震怒之下,幾乎就要動手。
“飛昇。”柳孤雨也等不到說出一句話,直接喊出了這兩個字。
桃木真人一聽,又是一愣,“飛昇?什麼飛昇?”
“就是……”柳孤雨正要解釋,卻被桃木真人打斷了他的話。
“等會,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我大師兄王揚真人,已經飛昇成天仙了?”桃木真人將信將疑的問道。
柳孤雨長舒一口氣,緊張的身體也癱軟在地上。“對,對了,就是這麼回事。”他擦了擦腦袋上的汗水,嘟囔着道:“要是爲了這個,丟了性命,你說得多不值得啊。”
“你說的是真的?”桃木真人還是將信將疑,但是在他心裡,相信的成分,大過疑惑。
“那是自然,這個還有假?”柳孤雨肯定的道。“我是看着他飛昇的,那小人兒,就從這……”柳孤雨指着自己的天靈頂門,“飛出去的。一直飛到天上開了個門,門裡還有兩個人在接引他。最後我還叫了他師傅。其實他纔是第一個讓我叫他師傅的人,我叫他師傅,也是心甘情願的。”言下之意,他叫這個桃木真人叫師傅,反倒是十分不情願的。
這桃木真人依舊並未全信柳孤雨的話,但是那種欲除之而後快替王揚報仇的勁頭,卻也消散了。他只是疑惑的不停打量着柳孤雨,似乎想看出什麼名堂。一邊看,一邊繼續砸吧着嘴巴,體味着嘴裡這肉身丹殘留的餘味中,也希望能找出些什麼蛛絲馬跡。
柳孤雨看他在琢磨着什麼,於是縮在那裡,不敢說話,也不敢亂動。
桃木真人琢磨了一陣,喃喃的道:“飛昇以後,留下的肉身,不燒了做肉身丹,確實可惜。但是既往的作法都是叫人燒了以後,撒到天地之中,讓那臭皮囊塵歸塵,土歸土。但是師兄從來不拘一格,他要幫着這小子,叫他燒掉肉身,做成肉身丹,也不是不可能。這肉身丹上餘留的味道,確實是道氣散盡的樣子。想來應該是飛昇之後,道氣不足,所以燒出的肉身丹,反倒不如那些妖魔殺了得道修士後做的肉身丹來的更有功效。”
柳孤雨不敢接話,只是不住的點頭。
這桃木真人忐忑的道:“那你將我師兄飛昇的情形細細講一遍給我聽。”
柳孤雨聽了,嘆了口氣,而後對着天上拜了一拜,道:“師傅,不是我不聽你的話,只是你師弟,這位三師傅逼着我要我說出你的事情,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可就說了。”說完柳孤雨起身,將自己如何遇見王揚真人如何跟着王揚真人學了些粗淺道法,如何送王揚真人飛昇,如何燒了王揚真人肉身,做成肉身丹,都一一說了一遍。
桃木真人聽了這些,感覺柳孤雨口中那位瘦猴老道的言行,確實和師兄王揚真人一模一樣。這更加證實了柳孤雨所言不差。
聽完這些之後,桃木真人的眼光落在了柳孤雨身後揹着的乾坤袋上。
他指着乾坤袋道:“將那袋子給我。”
柳孤雨有些猶疑,十分不捨,但是想想,這老頭是瘦猴老道的師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還強迫我拜了他做師傅,他要收回這袋子,那就還給他好了。再說想要反抗,也打不過不是?
柳孤雨乖乖取下乾坤袋,遞給桃木真人。
桃木真人從袋中將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取了出來。首先是那幾塊輕石,上面刻着“桃木修”的道法。
桃木真人道:“這是師兄給你的?”
柳孤雨點了點頭。
桃木真人似乎對這桃木修的功法並不十分在意你,隨意將這輕石放在一邊。又從裡面掏出了餘下的四棵肉身丹,放在鼻前聞了聞,嘆息一聲,對着肉身丹道:“想當年,我們師兄弟三人一起學道,而今師兄總算得償所願,修成正果。可喜可賀啊。”說完,他將四棵肉身丹遞給柳孤雨:“拿好,別弄髒了我師兄。”
柳孤雨聽了,心中想笑,但是又不敢,暗道:你師兄比這丹藥可髒多了。
桃木真人又掏出攀天藤鞭。他皺了皺眉,“這東西,你從何而來?”
柳孤雨撓撓腦袋,“撿來的。”
桃木真人嘿嘿一聲冷笑:“你倒真是好造化,能遇見我師兄取了肉身丹,這草木成精的妖魔中出來的最大的邪魔,攀天藤魔的攀天藤鞭,你也能撿的到,真是可笑。”
說完,將那藤鞭丟在地上,繼續看乾坤袋中還有什麼。
柳孤雨拿起攀天藤鞭,從頭看到尾,又從尾看到頭,自言自語的道:“原來你也是有來歷的,我還以爲是根普通的鞭子。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啊。”
柳孤雨正在琢磨那根什麼邪魔留下的攀天藤鞭,忽然就聽見桃木真人先是嘆息一聲,而後高興的大嚷道:“你這小子,有這東西,怎麼不早跟我說?弄得我嚇琢磨了半天。”
柳孤雨心中奇怪,那些寶貝東西,他都不以爲意,還有什麼東西能叫他這麼興高采烈,擡頭一看,桃木真人手裡拿着當時瘦猴留給他的一截枯枝桃木,緩緩讀到:“此子天分高絕,可光大桃木一脈,請師弟收容,傳其功法。嗯,不錯不錯,師兄啊,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還略同,我都差點被你掐死,你就沒瘦猴老道那麼豁達,疑心太重。”柳孤雨不服氣的道。他總想着自己被這桃木真人掐着脖子,差點噎死。
這桃木真人內心歡喜,故作嗔怪的道:“你這小子,就不能尊重師長,怎麼說話沒大沒小的。”
柳孤雨聽了這話,嘿嘿樂了。“你這話到和瘦猴老道士有幾分相似。”
桃木真人聽了,得意的道:“那是,我和師兄,交情很好,自然是心性相投。你適才說的那些,對於我這個受過人陰險坑害的人而言,自然是不能輕信的。但是這桃木上的留訊,是我師兄用仙道之器刻畫出來的,自然假不了,任何人都冒充不得。你若早將這東西給我,我怎麼還會懷疑你?看來師兄還是十分信任於我,居然將你託付給我。我定然不叫他失望,否則,來日我若飛昇,見了他,需不好交代。”
柳孤雨聽了,啞然失笑,樂道:“我爲什麼要給你看,你這個‘陶採’,做下違逆師門的事情,你還不相信我?我還懷疑你呢。你看,我這算是有了鐵證,我是王揚瘦猴的弟子,你呢?你拿什麼證明你是桃木真人。”
桃木真人聽了這話,一時語塞,他到真沒什麼東西,能證明他是桃木真人,而不是陶採。“這,這,,”這了半天,只能耍賴,“我救了你性命,還如此尊重大師兄,要替大師兄報仇,這還不能證明,我就是桃木真人,而不是黑心的陶採麼?我說是就是,你囉嗦什麼?”
柳孤雨搖着頭樂道,“不可信,不可信,你這真假桃木真人,還有待考證,有待考證啊。”
他嘴裡如此說着,心裡卻深信眼前的這位桃木真人,確實是真的桃木真人。即使他是“陶採”,也是個好心的“陶採”。
兩人又鬥了半日嘴,而後都腹中飢餓,桃木真人從穹頂外的流水中又取了幾條獨目蟲魚來,分而食之。
吃飽喝足,又睡了一大覺,兩人起身之後,柳孤雨便要桃木真人送他出去。但是桃木真人卻是不肯。
桃木真人道:“我受師兄所託,怎麼能輕易放你出去。必須教會你道法,而後才能放你。”
之前柳孤雨和這位桃木真人各自心懷芥蒂之時,柳孤雨只想着如何同這人相處。現在大夥冰釋前嫌,知道對方不是壞人,而且是貼心的同門中人,現在又認了師徒,自然輕鬆愉快。故而這時柳孤雨便想起了外頭的紫靈珠和桃湘月他們。他心中焦急,對桃木真人道:“你要教我道法,也不急在一時,但是你幾個弟子,此刻說不定要吃些苦頭,再說,你就不想出山去找找那桃木洞中的“陶採”的晦氣?
桃木真人聽了,撇了撇嘴,無奈的問道:“他們幾個,有什麼事情?至於那陶採,我已經久不想他,任他去吧,修道之人,對那些過往的芥蒂,用不着介懷,想着師兄已然昇仙,我一甲子之內就能昇仙,而你又入了我桃木法系,我開心還來不及,爲什麼要找那掃興之人去?”
柳孤雨搖頭道:“李木洞的李豔妖,將我抓了,扔進洞中,大師兄桃陽子和桃湘月他們,找李修長相鬥,我怕他們李木洞有什麼陰謀閃失,那可怎麼辦?”
桃木真人皺眉道:“不會那麼倒黴吧?李木洞已經式微,能掀起什麼風浪?”
柳孤雨叫道:“那可不一定,現在的桃木洞,難道很強勢麼?你那個也不知道師兄弟的傢伙,看樣子,可孱弱的很呢。至於幾個師兄師姐,也算不得十分厲害,難說不被算計。”
桃木真人聽了這話,倒也想起了桃陽子、桃上人、桃湘月幾人當初的摸樣,嘆息了一聲,“哎,畢竟師徒一場。他們若有事,我確實不能旁觀,但是我也實在不願理這俗事,不如你替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