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採”自言自語了一陣,罵了一會子陶採,然後對柳孤雨道:“你說的對,很對。陶採是要悔過,但是該悔過的,卻不是我。”
柳孤雨聽了,暗罵: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但是他卻不敢說出口,只是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啊,嗯,嗯,只是,這個,是爲什麼呢?”
“爲什麼?因爲我是陶採,也不是陶採!”“陶採”有些慍怒的吼道。
“啊?是又不是,不明白,師叔你不如說的清楚些,不然,我有些糊塗。”柳孤雨迷惘的問道。
“哎,”坐在泥牀上的陶採嘆了口氣,“說來話長啊,反正你也出不去,我大可以慢慢跟你說說這過往的事情,說完了,你就明白了。小娃娃,我看你心地還算正直,眼中也藏有赤子之光,怎麼就跟了陶,哦,不是,跟了你師父學道呢?他可不是個好人。”
柳孤雨聽了這話,不樂意了,道:“我師傅在我看來,至少不是個壞人。所以既然我是他弟子,我就不許你說他不是好人。”
“陶採”聽了這話,點點頭,“也對,你這是尊師重道,合符情理,但是他卻真不是個好人。”
柳孤雨還要辯駁,那“陶採”擺擺手,好了,不要多說了,我不說就是,你叫什麼,爲什麼會掉進這深洞之中?”
柳孤雨聽他問,原本想要先問他關於師傅怎麼就不是個好人的事情,但是想想這人瘋瘋癲癲,恐怕也說不出什麼東西來,於是也懶得問了,就將自己介紹了一番,而後又斷斷續續的將他如何進入修真境,如何碰見紫靈珠,如何進了桃木洞,如何跟紫靈珠,桃湘月學藝,如何誘騙李豔妖,如何被李豔妖丟進無底洞的過程細細敘說了一遍,但是其中還是隱去了閉幽*洞老道士的事情。因爲他覺得老道士不是桃木洞的人,無需將他的事情跟他人說知,而且似乎那老道士,也很不樂意柳孤雨將他們的事到處亂講。
“陶採”聽柳孤雨講完,點點頭道:“你和我一樣是遭人暗算,不同的是,你是被明裡的敵人暗算,我是被暗裡的同門暗算。”
柳孤雨搖頭道:“不算明裡的敵人,她是偷襲我的。”
“陶採”聽了哈哈大笑道:“她明擺着跟你爲敵,自然是明裡的敵人,只不過你道行太淺,纔會着了她的道,若是我,一百個李豔妖,也偷襲不了我。”
柳孤雨不屑的道,“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你是師叔,自然應該如此。”
“陶採”聽了這話,有些得意,道:“你認了桃木真人做師傅,對不對?”
柳孤雨點頭。
“那你就得喊我師傅,而不許叫師叔。”“陶採”堅持的道。
柳孤雨只道他又犯了瘋病,不去理他,只是肚中突然咕咕怪叫起來,原來是太久未曾進食,餓了。於是他對泥牀上的“陶採”道:“師叔不要說那些沒用的玩笑話,我好不容易來你地洞裡一趟,你就沒什麼招待我的麼?你在這地道里是怎麼撐過這麼些年的?”
那“陶採”聽他討吃的,嘿嘿一樂,道:“想吃東西,先叫師傅再說。”
柳孤雨聽了,一股子倔強脾氣上來,“我就不叫呢?”
“那就沒的吃了。”說完手一招,從穹頂的流水頂穹中,蹦出一條五彩斑斕的肥碩活魚來。“陶採”伸手抓住,對着那魚的身子就是一口下去,那魚活生生被陶採給吃了。最後只剩下些魚骨頭和魚頭。
柳孤雨看着覺得噁心,但是耐不住肚中飢餓,心想,若是我也有那麼條魚,在這地洞中,說不得,只能生吃,不過我定然要等那魚死了再吃。
想到這裡,柳孤雨忍不住嚥着唾沫低頭去看地上的魚骨魚頭,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這魚頭上居然只有一個眼睛。這一看之下,柳孤雨立刻想起當日在閉幽*洞中險些被獨目爬蟲給吃了的事情。
柳孤雨想想生吃那獨目爬蟲,就想嘔吐,但是肚中什麼也沒有,乾嘔了兩下,也沒嘔吐出什麼東西來。
“陶採”覺得奇怪,“誒,你這個娃娃,怎麼還沒吃呢,就想吐了?”
柳孤雨忍住噁心,道,“那魚可會變成爬蟲?”
“陶採”聽了哈哈大笑,他似乎是知情的,“原本變不了,後來我到了這裡,聽那些魚說想要到湖外頭看看外面的世界,而又有一些變色五彩蜥蜴說,想要看看水裡的光景,於是我略施小計,將這些魚和蜥蜴合二爲一,得了許多獨目爬蟲,而後他們自行繁衍,在湖中白日爲獨目魚,晚上爲獨目蜥蜴,可下水,可上岸,不亦樂乎。”
柳孤雨聽了,咬牙切齒,“原來是你這個老妖怪搞的鬼,我差點被你弄死。”柳孤雨罵完,突然呆了一呆,“你變的這古怪東西,可會離開這裡,到別處生兒育女?”
“陶採”並不介意柳孤雨罵他,道:“不會,都是我的法力支撐,在別處無法長久,若是離得遠了,那便依舊魚是魚,蟲是蟲,不相干的。”
柳孤雨聽了這話,大喜過望,蹦了起來,跳着嚷道“我又回來了,我又回來了。”
“陶採”被他吵的不耐煩,塞住自己耳朵,“嚷嚷什麼,你不是桃木洞的弟子麼?什麼你又回來了?”
原來柳孤雨發現這地洞頭頂的水鏡頂穹之上,就是當日他爲了混合老道的肉身丹,打水的小湖,湖中有許多五彩蟲魚。原來居然都是這陶採的傑作。
柳孤雨並不回答陶採的問話,反問道:“這裡,能出去麼?”
“陶採”學着柳孤雨的摸樣,點點頭,又搖搖頭。
“那到底是能是不能?”柳孤雨不耐煩的道。
“我能,你不能。”“陶採”優哉遊哉的笑道,而且還翹着他的二郎腿。
“那你幫我出去嘛。”柳孤雨這回只得服軟。
“幫你出去?好不容易來個人陪我作伴,我因何要幫你出去?有什麼好處?”“陶採”問道。
“那你要什麼好處?”柳孤雨問道。
“叫我師傅,我便助你出去。”“陶採”笑道。
“想得美,叫你師傅。怎麼這修真境裡的人,都這麼喜歡收徒弟?”柳孤雨想起了當日的乾瘦老道,也是如此。
“嘿嘿,”陶採狡詐一笑,“尋常人,我還懶得收他做徒弟,這麼些年來,你是第一個。桃陽子那東西,倨傲成性,不成器,桃上人,做陶採的弟子還差不多。其他的,都不成器。不說也罷。我看你小子根骨不錯。收了你做弟子,也算我看的起你。實則你早就是我桃木真人的弟子了,你爲何又不肯承認。”
柳孤雨實在拿他無法,看來又是瘋癲了。柳孤雨心想:對着這個瘋子,也不需當真的,我便哄他一鬨,怎麼說也算同門,師叔師傅,也差不太多,等吃飽了,出去以後,再叫回來就是。
想到這裡,柳孤雨對“陶採”道,“要我叫你師傅也行,不過有個條件。”
“陶採”眯縫着眼睛,看着柳孤雨,“真是囉嗦,你倒說說看。”
柳孤雨道,“我是先拜我師傅做師傅的,你要算,要麼是師傅,要麼也是個二師父。我對着你一人,可以稱你爲師傅,但是如若我大師傅在那,我便只叫你二師父或者師叔,你肯就肯,不肯的話,我在這洞裡餓死,也不答允你。”
“陶採”聽了這話,砸吧砸吧嘴巴,“嘖嘖,你也是喜新不厭舊的意思,是重情義的事情。好吧,我不爲難你,反正飛昇之前,我也不出洞,你只要在這洞中叫我師傅便可。”
柳孤雨聽了,欣喜點頭道,“那成,師,,師傅。”他差點又叫成師叔。
“陶採”多年沒聽人稱呼師傅,今日聽了,十分得意,閉着眼睛,捏着髒兮兮的大鬍子,陶醉不已。實則他在想:既然做了名正言順的師傅,那可得好好引導他一番,不能叫他跟着那人,墮入邪道。
柳孤雨沒好氣的道:“我師傅也叫了,你都沒點表示,趕快送我出去。”
“陶採”聽了這話,故作生氣的道:“出去什麼,爲師還沒教你些什麼東西,怎能輕易放你出去。”
柳孤雨十分氣惱,“你說話不算,早知如此,我就不叫你做師傅了,怎麼做師傅的人,還能言而無信。”
“陶採”不以爲意,“我又沒說不幫你出去,我只是不現在幫你出去而已,那是因爲做師傅的,總得教會徒弟點東西纔是。”
柳孤雨沒好氣的道:“我纔不稀罕呢。”
“陶採”對這句話,倒是頗爲敏感,“你不稀罕?那是因爲你還不知道我的厲害。我再修一個甲子,說不定就能飛昇成仙了,這修真境裡,一個甲子之中飛昇成仙的人,可不多啊。”
柳孤雨心道:還不多?自己一來修真境,就碰見了一個,這飛昇,也算不得什麼難事。”但是他嘴上卻不敢這麼說。柳孤雨又想:既然他不幫我出去,我也沒法子出去,那退而求其次,找他要點吃的。
“你這做師傅的,既然言而無信,我也就算了,但是你總不能將我餓死在這裡吧?我死了,你可又是一個人了。”柳孤雨道。
“陶採”這回到並不食言,將手一招,一條五彩獨目蟲魚又掉了下來。他將那活蹦亂跳的蟲魚遞給柳孤雨。柳孤雨並不接這魚,搖頭擺手道:“我可不吃這噁心的東西,就沒點別的東西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