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同家人收拾好逃難用的細軟,準備隨時出逃。
但是他們收拾好東西之後,卻發現外面的叛軍似乎還沒有找到他的府邸,衆人心中十分納悶。
見此情景,秦相一時倒也不敢輕舉妄動,萬一跑出去,反倒被叛軍抓住,那豈不是得不償失。等他們攻進來,還有些家丁護衛能夠抵擋一陣,不會立刻便被他們抓住。最關鍵的是,那些叛軍,明顯是要來尋找秦相,卻偏生不進他家家門,不知搞什麼名堂。
所以秦相一邊吩咐各勇武家丁做好防禦準備,另一方面,也吩咐之前來不及通知的家人們,去收拾自己東西,隨時準備出逃。
樑重陽夫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只聽說秦相吩咐,收拾好值錢的細軟,隨時準備逃跑。他們老兩口簡單收拾了一輩子積蓄的銀兩,抱着小孤雨,躲在後門那,準備跑路。
等家丁們也都收拾好細軟之後,那些叛軍居然還沒攻入秦相府邸,甚至連門也沒拍一下。
秦相大奇,於是親自趴在大門邊的圍牆上望外觀瞧,卻見秦府附近的叛軍人來馬往,亂成一鍋粥,似乎都嚷着叫着要捉拿秦相,要拿下他一家老小,殺個精光等等。
但是那叛軍人馬在秦相府邸門口來回奔跑,秦府大門上兩個大紅燈籠上高高掛起,還點的亮堂的很,上面老大的書寫了一個隸書的秦字,府邸門口的匾額上也有前朝先皇用行書御題的“國之脊背”死個大字,那幫叛軍就好像看不見一般。
秦相心中十分納悶,心道:難不成那些叛軍皆不識字的?就算不識字,也該找幾個鄉鄰,來問問我家何處阿,怎麼就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難不成他們是故意作成這個樣子,要放我一馬?還是說他們真的就看不見這偌大的宅院?
正想到這裡,那叛軍的一個小頭目,便從府前一家民宅中,拉出一個百姓,問這相府在何處,秦相見此情景,立馬給了自己一嘴巴,原本人家並不曾問人,怎麼自己一想,他便真去問人了。難不成自己就像烏鴉嘴一般,想到什麼,便會出現什麼。
正鬱悶着,卻看見那百姓直往秦相府邸這邊指來,隱約聽那百姓道:“就在那裡的,白天還在那裡,怎麼晚上便變成一堵牆了。”邊說,邊露出疑惑恐懼之情。
那小頭目連問了數次,居然都是一樣的言語,他勃然大怒,一刀將那百姓砍翻。可憐平民百姓總是最可憐的,有聖人曰過的:“興,百姓苦,忘,百姓苦。”秦相看了,心中頗爲不忍。
那小頭目又連問了數家,都是一樣結果,於是連着殺了幾人。爾後氣急敗壞的衝到秦相府邸大門前,在大門上摸來摸去。
秦相和查哨的護院都驚出一身冷汗。
但是那小頭目摸了半天,居然回頭道:“放他孃的狗屁,就是一堵破牆,哪有什麼相府。”言罷,又帶着幾個嘍羅,往別處尋去。
秦相今年近六十歲,活到如此年紀,從沒見過這等奇怪的事情,家丁護衛們也不知出了何事,只是此時危機之時,也不及細想許多,只要不被叛軍發覺,便是好事。
秦相等都只道上天眷顧功勳老臣。
又看了多時,突然外面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陽新大師,居然同叛軍將領,並駕齊驅,帶領一隊人馬,跑了過來來到秦相府門前,滾按下馬,往相府大門走來。
那將領問道:“你在廟中放過那老賊,原本不想露你臥底的行跡,想你再去誘殺其他熟識的前朝叛逆。不過事情太過蹊蹺,居然找不到那老賊了,沒辦法,只好把你拉了來。你看這可怎麼辦?”
那陽新和尚陰惻惻的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既然能將秦老頭一黨盡皆捉拿,定然能找出那老賊來。
他摸了摸秦府大門,也奇怪的道:“他家就在這裡,怎麼變成了一堵牆?”
陽新和尚退後了幾步,左右看看,心想:“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相則在圍牆上恨的牙癢癢,心道:“原來是這個奸狗叛徒賣國賊把自己給出賣了。連帶着那幫自己經營下來的人脈一併都被他給連鍋端了。真是瞎了眼睛。千防萬防,家賊難防。也不知道這禿驢到底什麼時候跟叛軍逆賊聯絡上的。要是今後有機會,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正在氣惱的時候,聽見圍牆外那陽新和尚說出讓他更加憤怒的話:“那老不死的傢伙,從朝廷裡退下來,還有許多名堂,跟了他這麼久,也不舉薦我入朝爲官,一直跟着他做他的奴才。害的我妻離子散,要是這回抓住他,定要叫他趴在地下叫我爺爺。”
秦相聽了,惱怒以極,抓起身邊的一塊牆磚,衝着那和尚便砸了去。秦相年輕的時候武藝高強,老了身手也不錯。這一牆磚直奔那和尚的禿瓢而去。
只聽蓬的一聲,禿瓢的腦袋便開了個豁大的口子,血從亮蹬蹬的腦袋上直往下流,痛的大和尚摔下馬來,哇哇亂叫。
秦相身邊的家丁護院們都齊聲叫好。
旁邊的士兵們七手八腳的扶起那和尚,亂七八糟的幫和尚按住傷口,弄上藥粉,拿布條綁了綁,綁成個乾屍糉子。那和尚光禿禿的腦袋上,被血染了色,再綁上布條,看起來甚是好笑,那一邊的兵丁想笑又不敢,不笑又實在忍不住。
和尚身邊的將軍不解的仰頭望天,喃喃的道:“這好端端的,怎麼天上掉塊磚下來砸到腦袋上?看來叛徒真不能做。”
被砸的暈暈乎乎的陽新和尚聽了這話,一肚子委屈和憤恨。對那將軍道:“楊將軍,你這是什麼話,我同你一樣效忠新帝,你怎地稱我爲叛徒,要說叛徒,那個,那個。”
和尚原本想說大家都是前朝的叛徒,但是話到嘴邊,想想不妥,一時不知如何說下去。
那將軍趕緊賠禮道:“我說錯了,不是這意思,我是說這好端端的,哪來的磚從天上掉下來。定然是有人弄鬼,我們需好好查查,給大師報仇。”
那陽新和尚聽了這話,纔算了,而後也望着天上,看了半天。
突然那陽新和尚嚷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那楊將軍奇異的看着和尚,心道:“這禿子莫不是被砸瘋了,這呱呱亂叫。”
那和尚見楊將軍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忙解釋道:“那秦老頭原本便是住在此地。整棟大宅院,如何挪移的動,定然是被施用了什麼障眼法。”
那楊將軍疑惑的問道:“障眼法?這都是些傳說中的東西,哪當得真,大師我們還是去別處找找。”
陽新和尚卻堅定的道:“我適才罵了那老匹夫,他定在哪裡用磚頭砸我,既然如此,”陽新和尚往相府院牆上張望,叫道:“既然你已經看破我的身份,那我也就不用遮掩,我定要將你挖了出來。”
他的眼光正好同秦相對視一眼,秦相到被他看得心中一寒。心想:“糟糕,我一時沒忍住,被他識破。這和尚倒是也厲害的緊,這便知道因由了,他說的定然不錯。想來許是什麼高人,念及我一生爲前朝盡忠,故而幫我施了什麼法子,讓我相府在人間消失了,是以他們不能看見。我真是太輕舉妄動了,這回要連累一家老小了。不知這禿瓢有什麼能耐能破這法術麼?”
想到這裡,他趕緊吩咐下去,要大家保護好夫人少爺和小姐,準備從幾個後門逃命。
正疑惑間,那陽新和尚大聲對那楊將軍道:“我在那華陽寺出家之時,曾有異人到來,授我一些法術,我現在就來用一用,試試看能不能破這障眼法,將那老賊一家給揪出來。”
說罷,就大聲對着秦府嚷嚷。這大和尚也是個二把刀,雖然學會了些咒語法術,卻沒用過,他以爲這咒語聲音越大,就越有效用,殊不知,法力高深的,口中唸唸有詞便能取物動人,旁人是聽不清的。
那位楊將軍和一衆兵丁看着那陽新和尚對着一堵牆大叫大嚷,心下都道他被砸的瘋了,也不在意,只管當熱鬧來看,都看的嘻嘻哈哈,不亦樂乎。
那楊將軍也想看看這和尚到底有沒有些斤兩,於是樂呵呵的坐在馬上道:“那就請大師使些法術,將那秦老頭揪出來。”
老和尚嘴裡嚷嚷着,也不知道念些什麼。
不多時,居然從東南邊掛起一陣陰風,直吹的秦相和牆上家丁心中發冷,背脊上汗毛都豎立起來。
再過一時,一塊遮天的陰雲飄到相府上空,陰風大作,轉瞬,相府上空便電閃雷鳴,而他處卻晴空萬里。
這奇觀引得秦相的四鄰街坊百姓都走出來圍觀。百姓和叛軍看着天空的雷鳴閃電,稱奇道怪。
那陽新和尚一邊做法,一邊聽見身後衆人的驚懼之語,心中十分得意,於是將咒語念得更加高聲急促。
不一會兒,那天上閃電便一道急似一道的落下,秦相府居然隱約的似乎顯現了出來,彷彿海市蜃樓一般。那些尋常百姓和叛軍士兵哪裡見過這等奇景,俱看的瞠目結舌,不知到底因何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