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貌男子看柳孤雨望着他發怔。紫靈珠也是望着他呆了一呆,而後臉上居然泛起一絲不悅。
美貌男子也是七竅玲瓏心,可謂洞察秋毫,對紫靈珠和柳孤雨的失態,都看在眼中,不免私底下微微一笑,但是卻忍住不叫兩人看的出來。
美貌男子對二人道:“兩位原來勞頓,在這老槐下的青石凳上一坐,我來給兩位泡壺香茶。你們大可放心,就算我要對二位不利,也不至於用下毒下藥這樣下作的手法。”
紫靈珠聽了這話,覺得有些怪怪的,看看柳孤雨,一邊失神落魄的往那石桌旁走去,一邊眼睛還呆呆的看着那男子發怔。
紫靈珠原本是牽着他的手的,但是不知爲何,她就覺得滿心不快,於是刻意的由牽着柳孤雨的手,變成挽住他的手,彷彿她遇見了情敵故而刻意將心上人拉的更緊,以示威。
她挽着柳孤雨走向石凳,嘴暗暗對柳孤雨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發什麼花癡,人家是個男子,不是女子。”
而後,她又高聲對那俊美男子道:“照你那麼說,看來你還是要對我們下手咯。只是法子不同而已,對麼?”
美貌男子聽了這話,笑道:“這是什麼話說的,我只是說,品茶,聽琴,都是雅緻的事情,斷然不能在期間做些煞風景的事情。好了,姑娘不必多想,等我配兩位喝了淡香清茶,自然不會留着兩位,定當送兩位好好上路。”
說完,美貌男子轉身入茅屋去了。
紫靈珠聽他說會送他們“好好上路”,於是坐下總在琢磨,“這好好上路,不知道是上那條路,是繼續往前的妖魔之路,還是回頭的路,又或許是送我們上陰朝地府的路?”
紫靈珠左想右想,總覺得不妥,哪裡怪怪的,就是說不清楚。而且忍不住那人說叫他們如何,他們便自然而然的如何,彷彿那人用一根五行的繩子,將他們束縛住,使得他們心甘情願跟拿男子說話聊天,喝茶聽琴。
紫靈珠正心中沒底,胡思亂想,卻聽見身旁柳孤雨喃喃的道:“啊呀,真是漂亮,若是個女子便好了。”
紫靈珠正滿心沒好氣,聽他這麼來一句,更是氣惱的很,用肘子對着柳孤雨的胸腹就是一下。
柳孤雨被撞的哎哎直叫。“你做什麼?又來?你下次再敢這樣,我可就還手了。”
“你敢!”紫靈珠撅着嘴,瞪着柳孤雨,瞪得柳孤雨毫無脾氣。
那俊美男子進屋之後,柳孤雨便回覆了常態,他擺擺手道:“好了好了,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鬥,我第一次認識你,便被你吃定了的,我也不指望能解脫,我惹不起你,就不說話便是。”
紫靈珠翹着嘴角道:“我看你這樣子,看見這男人,都如此神魂顛倒,若是真是個女子,你定然要留在這茅屋之中,不走了吧。”
柳孤雨聽了這話,被她說中心思,噗呲一笑道:“那也好,我們都留下,大家一塊喝喝茶,彈彈琴。”
紫靈珠被他這話說的氣結,一巴掌就扇了過去,這回柳孤雨留了心,躲在一旁。
紫靈珠惱道:“要留你留,我可不懂什麼談情作詩,你喜歡,就留在這裡,跟他一起修行千年,做一對好兄弟。”
柳孤雨聽了這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紫靈珠怒目圓睜的罵道:“你笑什麼?”
柳孤雨一邊笑,一邊道:“你好沒來由,好好的掀起潑天的醋酸味,爲着個男人跟我生氣,你這不是吃飽了撐的麼?”
紫靈珠原本氣惱無比,但是被柳孤雨一句話點破,自己想想,也着實好笑,於是居然不怒返笑,跟着柳孤雨笑道:“胡說八道,誰吃醋了。爲你吃醋,想的美呢。你不喜歡男子麼?起先是和柳浪雲結拜了兄弟,八成貪圖人家貌美,這回遇見個更漂亮的,你不再去結拜一個?”
柳孤雨嘿嘿笑道:“柳浪雲別看長得不錯,但是一身霸氣,看着就想跟他幹架。這個傢伙,倒是有些意思,看起來,還有點娘娘腔的味道。這樣的男子,叫我跟他閒聊可以,跟他做兄弟,那還不得憋屈死我。要論美貌,他確實長得不錯,但是比你還差了那麼一些。也算不得驚豔。男子要長那麼漂亮做什麼?又不去給人做面首。”
柳孤雨這話由心而發,起初他看那男子漂亮,想入非非,也不知是着了什麼迷,這回那男子進屋,他對着紫靈珠,就覺得那男子貌美的有些過頭,過猶不及,看起來生膩。若是個女子,就是個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但是落在個男兒身上,就顯得多餘了些。
柳孤雨還是覺得要論相貌,還是紫靈珠的容貌和身份相合,看起來絕世無雙。更重要的是,這麼個美女,居然誤打誤撞落到他柳孤雨的碗裡來了,這豈能不叫他歡心不已。
故而他並非刻意拍紫靈珠的馬屁,說的話,都是有感而發,真情實意。紫靈珠自然能聽得出來。故而她也跟着心底暗爽了一把。
就在此時,忽然飄來一股淡淡的幽香。
這幽香裡,有茶香,但是卻不全是茶香,茶香之中混着其他的香味,淡淡的,沁人心脾。
柳孤雨閉上嘴,用鼻子狠狠的吸了幾下,讚道:“香,真是香啊。”
紫靈珠也聞了聞,道:“確實香,而且香而不膩,不和某人似地。”
她這話暗指那貌美男子美貌過渡,反而失去了男子的氣魄。
柳孤雨聽了嘿嘿一樂,輕聲道:“吃人的嘴軟,人家端茶給你喝,你就嘴下留些德行吧。”
紫靈珠聽了,摸了摸柳孤雨的腦袋,笑道:“小朋友,這話你倒也說的有理,我只是讚歎茶香而已,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了哈。”
柳孤雨撅着嘴巴,瞟着紫靈珠道:“小朋友?我能比你小多少。”只是他心裡知道,若真論起年歲來,紫靈珠叫他小朋友,確實也是叫的上的。相差了百餘歲呢。只是修真境裡,十年如一日,百餘歲的差距,也算不得什麼。
那美貌男子手裡端着個青花托盤底座,托盤上有一個青花瓷壺,旁邊放着三隻青花瓷盅。男子將托盤放在青石桌上。
瓷壺之上,有一片瓜棚,瓜棚上結了瓜果,瓜棚便畫着一隻蹲坐着的母狐,慈眉善目。母狐旁,趴着一隻小狐狸,憨態可掬。躺在一旁的山坡之上打滾。
這青花圖旁,留着兩行小字“犬倚瓜棚側,人坐青山旁”。
柳孤雨看了奇怪,道:“誒,這不是兩隻狐狸麼?怎麼是犬了?”
那美貌男子聽了,緩緩將茶盅放到柳孤雨和紫靈珠身前,一邊倒茶,一邊笑道:“都差不多吧。這是我聽我母親大人說的一樁往事,說是她當年看見有一隻狐狸似地犬,帶着一隻小犬,在瓜田旁看瓜的事情。據說是個忠犬,後來聽說這母犬爲了給主人看管瓜果,被人無端端殺了。”
紫靈珠聽了這話,忍不住“啊”了一聲。她看看這隻母“犬”,慈眉善目的,居然被人殺了,心中便忍不住覺得有些悲慼。
美貌男子倒完茶,輕輕放下手中的青花瓷壺,指着那隻憨態可掬的小“犬”,淡然的道:“而後,據說這小‘犬’長大之後,爲了給母親大人報仇,活生生的將仇人咬斷了喉嚨,血流盡而亡。”
柳孤雨聽了,道:“這小傢伙看起來真是可愛,居然這麼狠辣,不過爲母親報仇血恨,也算不得太過。”
“嗯,嗯”紫靈珠一邊不知不覺的將手裡的茶杯端起,聞着茶香,忍不住抿了一口,而後嗯了兩聲,表示對柳孤雨所言的贊同。
柳孤雨聽她嗯了兩聲,於是轉頭看去,見她正在品茶,於是指那美貌男子笑道:“誒,你敢喝麼?不怕他下毒?”
紫靈珠聽了一愣,茶盅還端在嘴邊,卻已經頓住,喝又不是,不喝又不是。
她擡眼望向身旁的兩個男子,柳孤雨自然指着她樂呵呵的笑,那美貌男子也笑盈盈的看着她。
紫靈珠看着這美貌男子溫和的眼神,不自覺的便覺得十分親切,於是想到,“適才已經喝了兩口,雖然不多,但是已經入肚,就算有毒,也已經晚了。”她雖然心底有些惱恨自己冒失,但是覺得茶香四溢,在此平和境地下,適才沒多加防範,沒忍住喝了兩口,也沒法子。
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喝了拉到。想到此處,她將手裡杯中的香茶一飲而盡,只覺脣齒留香。
她輕輕放下杯子,對柳孤雨俏皮一笑道:“喝了就喝了,能喝到這麼香的茶,死了也就算了。不過你得給我善後,所以你得活着,不許喝這茶。”
柳孤雨此刻正端起杯子也要一飲而盡,哪知半路上被紫靈珠截住,愁眉苦臉的道:“這茶不喝,實在對不住自己的嘴,死也要喝上一口。”說完,居然也一飲而盡。
那美貌男子見狀,臉上露出十分奇怪的神色,似乎覺得十分可惜似地。他苦笑着端起茶壺,給他們又斟上一盅茶,道:“兩位既然喝了一杯,就算有毒,也沒法子救了,不妨再喝一杯。只是這茶,這麼喝未免可惜,不要急,兩位都是豪傑,不怕茶裡下毒,我十分佩服。但是也不用喝的這麼急切,慢慢品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