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尖,刺進了嘴裡。
刺穿了脖頸,從脖子後頭的皮膚中,穿透了出來。
劇痛無比,鮮血長流。
一陣麻癢僵硬,迅速從傷處往身體其他各處擴散。
脖子和肚子被勒的死死的,氣息根本上不來,也進不去。
但是好在柳浪雲的雙手,還能活動。
只要雙手能夠動彈,攻擊力就還在,攻擊力還在,敵人就要倒黴了。
柳浪雲是不多的,有些瞭解蛇帶妖魂這種妖魔的人之一。
他所知道的相關的事情,都是來自於他的父母。
雖然相關的事情也不很多,但是已經足夠了。
最關鍵的就是他知道,蛇帶妖魂最凌厲的攻勢,其實是她身上的那條蛇,但是不知爲何,除了用蛇勒住柳浪雲的肚子,這隻蛇帶並沒有使用這蛇做出其他的動作。
最厲害的攻勢,沒有使出來,那麼柳浪雲很慶幸的想到了第二件事,同樣也是最關鍵的另一個方面:蛇帶妖魂最大的弱點,也在這條蛇身上。
所以當柳浪雲一把拽住那十分噁心的長毛大蛇的蛇頭,而另一隻手拽住那蛇尾時,蛇帶妖魂的面孔上,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
以來奇怪於柳浪雲在這種極端的劣勢之下,怎麼還能做出動作,而且不是防護,是反擊。
此外,蛇帶妖魂的意識裡也感到了一絲威脅。若是這蛇被傷了,那它自身也被傷了。
因此,它在稍稍一愣之後,立刻做出了反應。
不過是一個錯誤的反應。
它的手掐的更緊。
卷在柳浪雲身上的蛇身也勒的更緊。
它想抽出舌尖的針刺,再另外刺柳浪雲一針,叫他更加老實一些。
但是當它做出動作之時,卻發覺那針,連帶着舌頭,都抽不出來了。
被柳浪雲一口咬住。
不止野獸有尖牙利齒,人的牙齒,有時候也很管用。
柳浪雲將蛇帶妖魂的長舌咬住,一點也不放鬆。
舌頭都快斷了。
這回輪到蛇帶妖魂掙扎了。
就當它的腦袋不停的晃動,想將舌頭從柳浪雲的利齒之下掙脫出來的時候,
蛇頭,碎了。
生生被柳浪雲給捏的粉碎。
柳浪雲的臂力,已經練至化境,平時總用道氣,也使不上,這次,終於大展雄威。
蛇帶妖魂顯然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至於這種痛苦是如何傳遞給這妖物的,柳浪雲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要知道一點就好了:這隻妖物既然知道痛苦,就說明它並非無懈可擊。既然能夠被擊敗,那就沒有什麼可怕的。
所以當這蛇帶妖魂開始用很大力氣掙扎的時候,柳浪雲給了他第二擊。
牙關一合,蛇帶妖魂的長舌,被咬成兩段。
此刻它一定很後悔,爲什麼選擇用舌針去刺柳浪雲,而不是用利齒去啃他?它太自負,以爲自己的容顏,能夠迷惑衆生。
但是它卻忘了自己死白的膚色,不能給人半點慾望。
死白死白的,沒有血色,和活人的雪白肌膚,是不一樣的。
這錯,另它失去了一截舌頭和舌針。
但是也換得了頭的自由。
蛇帶妖魂既痛苦,又憤怒異常。
蛇頭,就相當於它的另一個頭,兩個頭,被捏碎了一個,而且還搭上了一條舌頭,它怎麼肯善罷甘休。
因此她立刻做出了反擊,它張開血盆大口,如同蛇口一般,亮出利齒,要吞噬啃咬柳浪雲的腦袋。
這動作的意思是:你捏碎了我的腦袋,我也咬爆你的腦袋。
但是它這個反擊的動作也錯了。
因爲她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個命門被對方抓在手裡。
柳浪雲做出第三個極具破壞力的動作。
他生生將那蛇的蛇尾,從蛇帶妖魂的下體中,扯了出來。
這是致命的一擊。
蛇帶妖魂是荒淫且有些妖法的女子,橫死後的鬼魂,逃脫地府的追蹤之後,開始妖修的結果。在此過程中,此魂淫-蕩難耐,于山中取巨毒大蛇,殺死奪魂,取其元神,將蛇尾插入下體,蛇身盤於腰間,與蛇頭相伴爲伍。
此妖乃是世間淫惡的化身。
妖魂和長蛇的元神合體相嵌,久而久之融爲一體,妖魂中有了蛇性毒力,而那蛇也有了人的徵兆,故而腦下長出人發,叫人看了異常恐怖噁心。
妖魂和長蛇元神結爲一體之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將其分離,便去除了它一半的妖力。
這回柳浪雲硬生生的將蛇尾從妖魂的下體扯出,就如同拔出蘿蔔帶出泥一般,那妖魂的下半身的魂魄被攪動,也被連帶着扯的撕裂了開去。
儘管如此,妖魂的大嘴吞咬柳浪雲的腦袋的動作,絲毫不停,兩方都在做最後的搏命一擊。
但是當妖魂的嘴巴吞到那腦袋的時候,卻發覺那腦袋後頭,居然跟着一個長長的身子。
難不成柳浪雲也是蛇妖?
這是妖魂的第一個想法。
然後,它的下身妖魂被撕裂的痛楚開始氾濫。
而它也忽然發覺,自己口裡的這顆碩大的腦袋,早已經碎了。
蛇頭,碎的。
它還看見柳浪雲正雙手緊緊的拽住它的慘白但是卻不甚粗壯的雙臂,掰了開去。
並且他還在微微冷笑。
妖魂吞噬的是和自己朝夕相伴的那條蛇的頭。
這情形很滑稽,原本是蛇尾塞入下體之中,這回變成了舌頭被她吞在口中。
全然換了個方位。
但是已經是重創了。
這一回合,柳浪雲被刺了一針,中毒了。
蛇帶妖魂的蛇帶被毀,妖魂受創,舌尖和蛇針也沒了。
兩廂比較,蛇帶妖魂受到的打擊更加沉重。
但是長遠來看,柳浪雲若是毒發,定然更加危險。這還要多謝那劇毒長蛇,但是那蛇已經連元神都被毀了。
如果會的話,妖魂十分傷心。蛇帶妖魂,蛇帶已去,只剩妖魂,而今的妖魂十分孤單。
所以它吐出嘴裡的蛇頭,略帶留戀的瞥了一眼,而後奮力從柳浪雲鐵鉗般的雙手中,抽出它纖細慘白的手,突然變消失不見了。
柳浪雲拔出嘴裡的舌刺,用道氣撫慰傷口,用藥物止住血,但是那麻癢僵硬的中毒感,卻在擴散。
極毒的毒力。
柳浪雲站立不住,跌坐在哪裡,閉上雙目,不得不將身上道氣升騰起來,全力怯毒。
一切歸附平靜。地上的蛇身,煙消雲散。荒墳被散亂開啓,頭頂的白幔,也在適才的纏鬥之中,被撕裂開去,落在了地上。只剩下樹梢的一盞青燈,泛着綠光,隨風搖曳。
很明顯的,這燈,暗了些,卻沒有熄滅,更沒有離去。
眼看着柳孤雨和紫靈珠順利衝出了幻妖影魔設置的幻影迷陣,草無雙長出了一口氣。
楊經天往草無雙身旁靠了靠,擡頭望天,居然影約見到一輪驕陽。
冷冷的驕陽。
恍如置身乾冷無雪的冬季,天光大亮,卻冷意嗖嗖。
“這世界其實就是灰暗的,光明普照只是幻像。”草無雙冷冷的道。
楊經天有些愕然,儘管他早已經知道了這個結論。
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希望,這光明,能夠是真的。但是畢竟那看起來紅彤彤的驕陽,照在身上卻只有冷。這現實的反差,叫楊經天很不適應。
“我們也用道氣驅逐這些環境吧。”楊經天建議道。
“沒用,他們能借助道氣衝出去,是因爲對方的幻影迷陣還沒有布好,幻境不深,故而能用道氣開路。
等到他們幻影迷陣佈置妥當了,你發出道氣,只能徒增新的幻境。
楊經天問道:“那我們爲什麼不能跟着他們一起走?”
“如若那樣,這幻影迷陣便會一直跟着我們,大家職能一起陷入其中,難以自拔。兩個人和四個人,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如果可以,那我們兩足以兌付他們了。”
“如果不能呢?”楊經天問道。
草無雙忽然伸手拉住楊經天的手,情誼深重的道:“若是走不出去,那我們便生死都在一起,分不開了。”
楊經天一愣,而後緩緩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攥緊了草無雙的手,心中想道:“若是我能從這妖魔之地回去,我定要跟父親說,要娶這女子,無論她是妖是仙,都要和她廝守一生。”
他正出神,草無雙忽然又道:“楊哥哥,你記住,待會不論出現什麼狀況,你都別放開手去,一旦放了手。說不定你再見到的我,便不是我了。”
楊經天聽了這話,一時不能領悟,只是繼續呆呆的看着草無雙。
“這女子,我這輩子也不會認錯啊。”楊經天心中想到。
就在這時,他忽然看見紫靈珠身後的山勢,全然變了模樣,變成了他再熟悉不過的山川峰巒。
楊山。
怎麼回了楊山了?
楊經天不能理解。
“這是幻境。”他不停的對自己說着這四個字,但是當他回頭一眼望見了身後的五楊峰之後,那無根手指一般的山峰,叫他開始疑惑了。
“我真是在幻境之中麼?還是我真真的回到了楊山,回到了五楊峰,回到了楊木府?只是,爹爹他們的人呢?”
看到這情形,楊經天居然就開始想要撒開草無雙的手去,到處查看,看看楊木府到底怎麼了。
但是他身形一動,便被一隻纖纖玉手拉住,“楊哥哥,你要做什麼?”
楊經天停下,回頭望向草無雙,“這,這不是在楊山麼?我想去看看。”
草無雙搖頭道:“不是,不是的,這不是你自小便一直生活的地方,這是妖魔之地。”
楊經天難以置信,太逼真了。
他道:“那我們走走看看,會有事麼?”
草無雙低頭想了想,“你實在想看看,我們小心些纔是,時刻提防戒備。”
楊經天聽了,有些欣喜,點了點頭,將道氣升騰起來,進入戰備之狀,而後緊緊拉着草無雙,穿過五楊峰下的廣場,往楊木府的正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