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孤雨看着空空如也的鬥法場,有些發呆。
他從沒試過這樣去消滅一個人。
自從修道以來,只要對手是人而不是妖,柳孤雨從來都是對敵人手下留情,不下殺手的,但是這次除外。
所以難道這秦焰不是人麼?柳孤雨想:即使是人生的,恐怕也是泯滅了人性的。
但是柳孤雨還是有些悵然,畢竟如此殘暴的將一個人消滅的如此乾乾淨淨,是他從沒想過的事情。
所以他對火系的道法,在心裡忽然起了一些隔閡,感覺這種道法並不很好,太過狠辣。
但是隻要是爭強好勝,你死我活的道法,無論屬於五行中的哪一種,又怎麼會是一種好的道法呢?
柳孤雨想不清楚這些,但是他只是愣愣的發呆。柳孤雨在場中發呆,楊嘯天可沒閒着。
他趕緊對楊木府的楊經天以及幾個師弟們暗暗發出命令。
幾個老道趕緊出手,頃刻間,便將跟着秦焰同來的已經嚇的呆若木雞的幾個弟子,一起拿下了。
這幾個火系道宗的弟子,從來都沒有想過,秦焰這樣強橫的師兄,居然會被人燒的乾乾淨淨。從來都是他燒別人,這回終於有了報應。
這幾個人還在那半空中呆立着,沒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便被楊嘯天等人拿下了。
楊嘯天不愧是木系道宗的教主,道行高深,且老謀深算。
要是被這幾個人回到火系道宗,將這秦焰被殺之事,報知了神火真人,那別說柳孤雨、桃木洞,就是整個木系道宗,都將籠罩在火系道宗的強大威脅之下。楊嘯天不是怕事,只是不想生靈塗炭。
若是兩個道宗相鬥起來,那這修真境可是永無寧日了。
這事十分不好處置,而且作爲弱勢的木系道宗,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將秦焰帶來的所有人都禁錮住,關入楊木府的密室囚牢之中,最好永遠也別放出來。
此外,楊嘯天還命楊木府的弟子,從楊山出發,往四方各處巡山三百里,若是查知有火系道宗的弟子逃脫,那必須即刻來報。
安排妥當之後,楊嘯天才飛臨會場之上,居高臨下對衆人肅穆的道:“各位木系道宗的道友,原本我們木系道宗,並不喜惹是生非。但是今日這火系道宗的秦焰仗勢欺人,害了我木系道宗的幾個弟子。柳孤雨爲我木系道宗出頭,殺了秦焰,乃是義舉,我替我楊木府的死難弟子,向其拜謝。”
說完,遙遙的對着柳孤雨拱手一拜。
地上木系道宗的修士們紛紛高聲嚷道:“殺得好,殺的妙,此人該殺!”
柳孤雨見此情形,撓了撓頭,羞赧的雙手連搖,嘿嘿傻笑。他至今還沒從暴虐殺人的陰影之中緩過勁來。
許多人都在笑,包括楊木府的弟子,因爲大仇報的如此痛快。
但是楊嘯天卻笑不起來,他深知事態的嚴重。
楊嘯天接着道:“各位,雖然今日之事我們沒錯,但是火系道宗歷來依仗人多勢衆,人才輩出,實力強橫,故而在修真境裡橫行霸道。我們木系道宗殺了他們的重要弟子,想來他們不肯善罷甘休。若是我們木系道宗和火系道宗爲此廝殺起來,那恐怕在座的各位都脫不了干係。”
楊嘯天這話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倒吸一口涼氣。絕大多數人都知道,火系道宗是目前修真境裡,五行正道里實力最強的道宗。若是他們組織起人來追殺木系道宗的弟子,恐怕木系道宗除了楊木府之外,其他的洞府仙山的弟子根本沒法子與其抗衡。
桃花仙聽了這話,也忽然醒悟,暗自心驚。心道:“完了,這下孤雨可闖下了潑天大禍。這該如何是好。”
在桃湘月身邊的桃花仙,已經坐立不安了。原本她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重傷的桃湘月身上,但是這回聽見楊嘯天說出利害關係來,連重傷的桃湘月也難以令其安坐一旁全心伺候了。桃花仙甚至有些懊惱,暗暗自責自己道行不夠高深,不能抵禦和處置如此重大的事情。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解決之法,便是去找師傅師叔出面。
原本出手相救柳孤雨卻被擊退的柳浪雲和紫靈珠此時都飛到柳孤雨的身邊,他們聽了楊嘯天這番話,倒是毫不在意。
柳浪雲拍着柳孤雨的肩膀道:“怕什麼,他們來多少人,我們都叫他們有來無回。我們柳莊,永遠和你們桃木洞並肩作戰。”
柳孤雨欣慰一笑,“嗯,知道了,不過我可半分也沒怕過。要怕就不出手了。”
楊嘯天說完那番話,看木系道宗的衆位修士都被嚇得不輕,這才緩緩的道:“若是消息傳出去,在場所有的人都逃不脫干係。所以請各位下山之後,萬勿對他人提起此事,權當此人未曾來過,此事並未發生,大夥可肯守口如瓶,保守住這天大的秘密?”
底下木系道宗的弟子們不論哪派,皆紛紛答應,“我們都願意保密,絕不對外人說出半個字,走漏半點風聲。”
楊嘯天聽了,點了點頭,而後道:“好了,原本大會結束,我楊木府該大排筵宴,請各位道友嚐嚐楊山的山珍奇果。但是誰承想發生瞭如此大事。這美餐,恐怕是吃不成了。我就此宣佈,木系道宗預比大會,就此結束,除了三位入圍弟子和三位候補入圍弟子相關的派系之外,其他的派系,都請速速下山去吧,若是今日之事走漏了風聲,火系道宗來興師問罪,我楊木府可一肩承擔,與列位無關。”
衆人聽了這話,均覺得有理,許多怕事之人,趕緊起身就飛奔下山去了。有些仗義之人,高聲對楊嘯天嚷道:“楊掌教放心,我們下山之後,決不多言囉嗦。”說完,這才轉身離去。
還有跟楊木府交情甚好的洞府和散修,紛紛上前詢問,楊木府可要他們相助守山。
楊木府對這些熱心之人都一一謝過,婉拒了他們的好意,請他們迅速下山。
一陣忙亂之後,山上的各系道法便所剩無幾。
除了楊木府自己人之外,只有桃木洞、柳莊、李木洞的弟子被留了下來。草無雙乃是散修,並無洞府道系,故而她和楊無心一道養傷,也沒有其餘師長弟子留下。
楊嘯天請其餘三個洞府的掌教弟子們暫且在鬥法場的涼棚裡再坐一坐,等一等。
過不多時,各路派出去巡山的弟子們,紛紛回到楊山,稟明情況,都說楊山方圓三百里,皆無火系道宗弟子的行蹤。而且楊山附近的各處防衛哨所,也只見秦焰當時帶了幾個弟子前來,並無其他人等在外圍呼應。而在囚禁密室中對火系道宗弟子的問話結果,也表明秦焰並沒有帶更多的人前來楊山。
楊嘯天聽了這消息,這才放下心來,對衆人道:“看來這秦焰太過託大,居然只帶這幾個人,便想來威懾我木系道宗,簡直是咎由自取。衆人聽了,紛紛點頭。其餘三個洞府的人,更對楊山如此嚴密的防衛,感到十分驚詫。
楊嘯天又低聲吩咐底下的弟子,將幾個楊木府死難弟子的屍首或殘肢收好,藏入山體冰窖之中,那些都是將來和火系道宗打官司的證據,不可輕易掩埋。
弟子們一一照做。這些事情都安排妥當了,楊嘯天才開始安置其餘三個洞府的弟子。
柳孤雨他們還是住在原處,楊嘯天又給李修長另外準備了住所。三個洞府的其餘弟子,便就地在涼棚中安置了。
諸事完結,楊嘯天請各洞府的掌教及入圍的弟子去議事廳商議對策。
桃木洞的桃花仙、柳孤雨、紫靈珠;柳莊的柳雲姑、柳浪雲;李木洞的李修長,加上楊嘯天、楊經天以及楊木府的其他重要道長,總計十餘人,聚集於議事廳中,圍圈坐定。
楊嘯天命弟子們將甦醒的草無雙,也擡了過來。因她只是孤身一人,所議之事事關重大,她也必須知曉內情。
看看人數到齊,楊嘯天起身道:“今日之事,大家也看的清楚明白。雖然我木系道宗並未去招惹別人,但是別人卻欺上門來。火系道宗的神火真人,道行強橫,爲人霸道。坐下弟子分爲天、地、風、雷、陰五個分支。這秦焰便是陰火支的首席弟子。其餘天火、地火、風火、雷火四支由其餘四大弟子掌管。這五個弟子並稱火系道宗的“五火朝陽”。乃是火系道宗火焰山一脈的最具實力的核心弟子。”
說完這話,楊嘯天十分讚許的看了看柳孤雨,和煦的道:“不過,雖然他們十分強大,但是我們木系道宗的新人弟子也自不弱。柳孤雨一戰,雖然闖了滔天大禍,但是也說明我們的頂尖弟子,足以和火系道宗一較高下。”
衆人聽了這話,豪氣頓生。
楊嘯天望向忐忑不安的桃花仙道:“桃花仙師侄,你不必擔心,雖然柳孤雨是你們桃木洞的弟子,但是更是我木系道宗的弟子,他今日所爲,爲的是給我楊木府弟子報仇,也爲的是維護我木系道宗的顏面,若是火系道宗來找他和桃木洞的麻煩,楊木府絕不會袖手旁觀。”
桃花仙聽了,心下稍安,趕緊起身抱拳施禮,“多謝師伯照顧,我這裡替師兄和師傅師叔們謝過了。”
楊嘯天微微一笑,擺手示意她坐下,而後又對她道:“不過我這裡有個越俎代庖的安排,可能要觸動你桃木洞權利構架,不知你可願意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