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白毛石猿

柳孤雨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覺得自己身上很冷。

他張開眼睛,天黑了,一片漆黑。

自從柳孤雨“重生”之後,從洞中一路走來,雖然腹中餓的難受,但是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支撐他能夠不停走動,是以居然渾身發熱,並不覺得冷。此刻一旦躺下,體內不再燃燒發熱,體溫也就漸漸平和下來。外加那石柱頂上,山風呼嘯,冷風陣陣,將那柳孤雨凍得上牙牀和下牙牀直打架。

柳孤雨被凍醒後,飢寒交迫。他再也沒了睡意,睜開眼睛就見漆黑一片,沒有月亮的天上,居然懸掛着兩顆極亮的星星。

柳孤雨心下納悶,”這天上的星斗我最是熟練,怎麼這個時候,居然有這麼兩顆星橫在天空?

柳孤雨生來便喜好鑽研星象,又跟秦中陪讀,也學了許多知識,尤其對易經及望天卜卦類的書籍十分熱衷,看了多少遍,依然愛不釋手。是以他知道此時的天相星座中斷然不會出現這麼兩顆閃亮的大星星。

那這兩顆是什麼?

柳孤雨又仔細看了看,心中突然大駭,這兩顆星星似乎懸掛在離自己臉頰極近處的上方。

那似乎不是星星,而是兩個光點。

這光電不似狼妖的藍光,也不似蛇妖的紅光,而是兩道精純的白光,所以看起來,有如天上閃耀的星座。

不知怎的,那柳孤雨突然覺得這兩顆星星或許又是一雙奇異的眼睛。

柳孤雨睡到半夜被凍醒,突然發覺頭上有一雙煞白的眼睛盯着自己。此時此刻,他孤身一人在這絕頂之上,心中自然無比驚駭,不知道這又是個什麼東西。

此時山風吹的他身上一陣陣寒意,山中山風呼嘯,身旁則顯得寂靜無聲,這樣一雙眼睛,直看得柳孤雨頭皮發毛、汗毛豎立。

柳孤雨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也不知道對方是否發覺自己已經醒了。他假裝睡着的往一邊滾了一滾。那眼睛似乎沒動。他又滾了一滾,那眼睛依舊沒動,此刻離那眼睛遠了,仔細看時,柳孤雨恍然大悟,原來那雙眼睛,居然是那石頭猿猴雕像的眼睛。

柳孤雨知道了是什麼東西,心中的驚怕便消減了些許。

石頭猿猴雕像,身材高大,白天柳孤雨查看時,那石猿應該就是用這山中石頭雕刻而成,並沒有什麼異樣。柳孤雨想,或許是那雕刻那石猿的時候,在它眼睛裡鑲嵌了什麼寶石,或者夜明珠之類的特殊材料,才能放出這白光。

想到這裡,柳孤雨放下心來,站立起身。心想:看來雕刻這雕像的人,倒也十分富有。

四下無人,柳孤雨只得對着自己笑了一笑。他走回到那雕像旁,依舊靠着那雕像坐下,肚子裡卻嘰裡咕嚕的響了起來。

柳孤雨這纔想起,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之前尋找老狼妖洞穴,再同那老狼妖鬥了許久,此後又不知在土裡埋了多久,再從山洞中走丟了道路,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這山頭絕路上來,肚子裡早空了。此時餓的十分難忍。

柳孤雨心想:真是倒黴,沒被那死鬼餓狼吃掉,卻要在這裡變成餓死鬼了。

飢寒交迫之中,柳孤雨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又想起樑重陽夫婦,想起那溫暖的小家,心中不覺十分的懷念,他有些想哭,但是現在卻哭不出來了。所以他只是仰天嘆了口氣。

這仰頭嘆氣不要緊,偏偏又叫他看見了那雙煞白的眼睛。

柳孤雨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便開始想哪裡不對。

想着想着,柳孤雨的背脊上一股涼意升了起來。實則並非真有什麼涼氣,而是柳孤雨的心又提了起來。因爲他突然想到,白天的時候,那石頭猿猴的腦袋是望着前方的,若是那樣,石猿的嘴巴突起,擋住了雙眼,自己躺在他腦袋下面,只能看見他的下巴,怎麼能看得到他的眼睛?那石像的腦袋,現在應該是低着頭的,所以柳孤雨一擡頭便能看見那雙白刺刺的眼睛。

柳孤雨又故技重施向一旁滾了一滾,回頭看看,沒有動靜。又滾了一滾,還是沒有動靜。柳孤雨嫌這樣麻煩,乾脆站起來,走到洞外石柱頂上,回頭一看,依舊能看見那雙眼睛。若是那石像低着頭的,此時怎麼還能看見他的眼睛?

柳孤雨變換了好幾個方位,都能看見那雙白眼。

“這是怎麼了?”柳孤雨不解,突然,一個恐怖的字眼,在他腦海裡閃現:“鬼?”

“難道是鬧鬼了?那妖洞中死了那麼多小孩,說不定有幾個怨氣大的,化爲厲鬼,跟了過來?但是自己幫他們除妖,怎麼還來找我?這不是爲虎作倀麼?”柳孤雨想到這裡,又害怕,又氣惱。

他離的遠遠的,在那石柱頂上四處看看,想找條可以逃跑的道路。白天都找不到,晚上怎麼找得到。有幾次,他又差點掉了下去。

柳孤雨一橫心,心想:“看來只有一條路了,從那石頭猿猴邊上過去,走老路回洞中找其他出路。”

想到這裡,柳孤雨說做就做,儘量離那石頭猿猴遠些,到了洞口,貼着牆壁往洞內挪去。

這一下靠的近了,繞着那石頭猿猴走,便看得更加分明,那石頭猿猴的腦袋,居然果真隨着柳孤雨的走動而轉動,一直盯着柳孤雨。

柳孤雨越看越怕,再也忍不住了,嚇得他拔腿就往洞內衝去。

才跑了沒幾步,就聽身後一聲炸響,一股衝力將柳孤雨衝番在地,柳孤雨摔在地上,只覺的眼前一亮,從身後射來萬丈白光。

柳孤雨忍不住回頭看去。只見身後一隻白毛巨猿,揮舞着手臂,似乎在甩脫什麼東西。在他聲旁,落了一地的石頭。那萬丈白光,就是從這巨猿身上發出的,直照的洞內洞外,山上山下如同白晝一般。

巨猿甩淨了身上的石屑,看着柳孤雨,突然大吼一聲,震的洞中四處顫抖,東牆上灰塵落了柳孤雨一臉。柳孤雨摸了把臉,心道:“怎麼怪物都喜歡這樣嘶吼?很過癮麼?”

那巨猿吼完,又突然雙拳捶胸,很是憤怒的摸樣。而後,他身上的白光漸漸退去,變得暗了許多,但是依舊如同一個白燈籠一般,照亮了四周。

巨猿瞪着柳孤雨。柳孤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明白那巨猿想做什麼。

他緩緩爬起來,那巨猿就看着他爬起來,還歪着頭對着他咧嘴笑。

那巨猿這一笑比鬼哭還難看,柳孤雨嚇得轉身又要跑。

才轉過身來,突然覺得一個巨大有力的手掌已經抓住了他的小腿,而後只覺得身體失重騰空,忽的一下,被提到一個毛茸茸的寬厚有力的肩膀上。

這一下力道太猛,柳孤雨的肚子被壓得癟了下去,腸子都擰了。所幸肚子裡是空的,不然肚子裡的東西豈不是要被擠了出來,那就難看的緊了。

饒是肚中空空,柳孤雨還是直想嘔吐。

等那股想要嘔吐的勁過去了,柳孤雨緩過勁來,,發覺身體一振一振的,這纔有心思往四周看去。柳孤雨擡頭仔細一看,原來那白毛巨猿正揹着他往洞外走去,也不知要把他帶到哪裡去。

出洞之後,白毛石猿依舊抓住他的腳,將他扛在肩上,沿着那光溜溜的石柱向下攀爬。而且速度極快。

柳孤雨望着石柱下的漆黑一片,耳邊山風呼嘯而過,可以感覺到那猿猴動作敏捷,而且還十分穩健。

不過柳孤雨想到白天看到的石柱的高度,還是生怕那石猿一個不小心跌下去,那可要命。所以他嚇得趕緊抓緊了那巨猿的白毛。生怕那巨猿一放手,自己便從他肩膀上掉落下來。

那巨猿扛着柳孤雨,下到石柱的根部,這石柱的根部,在一座山頭之上。那巨猿沿着山壁,繼續往下攀爬。

柳孤雨看不清路,只覺得那猿猴扛着他,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左轉右蹦,身邊時而空曠,時而草木叢生,時而陰冷,時而泉水叮咚。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柳孤雨扭頭看見前方一座高山的山腰處,似乎有一點依稀的燈光。

那巨猿就朝着那燈光閃爍的方向前進。

柳孤雨抓住那巨猿的白毛,不知他要帶自己去哪裡,而且又怕遇見什麼新的怪物,於是一股恐懼又襲上心頭。

柳孤雨由懼生怒,突然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子恨勁,叫他忘記了害怕,對着那巨猿就嚷道:“你這畜生,要帶我去哪裡?”

那巨猿一直走路走的十分專心,柳孤雨也一直沒吭聲。沒成想這半路上,快到目的地了,柳孤雨來這麼一嗓子,到反而把那巨猿嚇的一哆嗦,腳底一別列,就要摔倒,只得將那抓住柳孤雨小腿的手鬆了,去撐住地面。

這下柳孤雨可倒了黴,他剛纔大吼一聲喝問石猿,手上自然沒抓的牢。哪知那石猿又放了手,拉住他小腳的力道一鬆,他整個人便頭下腳上的就往後翻了過去,險些摔倒地上。所幸雙手急抓,那石猿毛髮也長,緊緊抓住了一把那白毛巨猿的毛髮,纔不致摔到地上,否則,至少得摔個筋斷骨折。

只是那白毛巨猿的幾撮毛髮被扯得吃疼,忍不住嗷嗷叫了起來。

而且那白毛巨猿好端端的被這一驚一疼,惹得火氣,變得暴怒起來,雙手一掐柳孤雨的腰,將柳孤雨捧到自己面前,張開大嘴,流出粗大又尖銳的犬牙。對着那柳孤雨就是一聲暴吼。

那柳孤雨被那巨猿掐的腰都要斷了,氣也喘不上來,又見那巨猿張嘴亮牙,似要吃他,他想起那老狼妖吃人的形狀,正是如此,焦急,驚嚇,飢餓,恐懼,憋悶一時全都涌了過來,那柳孤雨突然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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