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時,柳孤雨這麼說紫靈珠,定然要被紫靈珠狠狠鞭撻一翻。
但是今日,紫靈珠居然完全不予理會,只是趴在桃湘月身上痛哭。
桃湘月拍拍紫靈珠的背脊,柔聲問道,“師妹,怎麼了,快說。”
桃花仙也走上前來,摟着紫靈珠問道:“師妹,怎麼了?受傷了?還是怎麼了?”
紫靈珠哭了一會,這才止住哭聲,愁眉苦臉的道:“髒死了。”
四人聽了,莫名其妙,“什麼,什麼髒死了?”桃花仙愕然的問道。
“髒死了,就是髒死了,噁心死了。”紫靈珠繼續沒頭沒腦的說着。
柳孤雨聽着,忽然覺得十分有趣。幸災樂禍的道:“八成是真掉糞坑裡了。”
他走上前來,在紫靈珠身上嗅了嗅,又拿夜明珠照了又照,看了又看,只見紫靈珠身上通身都是黏糊糊臭烘烘的東西,有些類似糞便,但是也居然還有血跡肉屑。
他心中暗暗納罕,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但是嘴裡依舊嘖嘖的發出一種嘲諷戲謔的聲音。
桃花仙見了,一把將他推到一邊,佯裝生氣的道:“這種時候,你師姐都這樣了,還搗什麼亂?”
誰知道紫靈珠居然道:“其實他說的也不錯,跟掉進糞坑也差不多。”
原來那日,紫靈珠被那巨型母鼠給逼到了牆角,奮力一搏,刺出如同長矛的五彩緞帶。將那巨型母鼠的雙目刺盲。
但是在同一時間,那巨型母鼠也霸道的將紫靈珠吞入了口中,而後用力一吸。紫靈珠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入了巨型母鼠的腹中。
若是常人,此刻定然嚇的呆了,也沒有力氣予以反擊。
但是紫靈珠必定是修道之人。想要活生生的吞入一個修道之人,作爲肉食,那天下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紫靈珠進入巨型母鼠的腹中之後,只覺得滑膩異常,憋悶異常,腥臭異常。但是卻也十分溫熱。
最重要的是沒了氣息,另紫靈珠十分氣悶,無法喘氣。
但是紫靈珠是修道之人,常年真氣在體內運行,可以三天不用換氣,也不至死,全屏一口內氣的轉換來支撐自己的生機。
故而在短暫慌亂,並且還嗆了幾口腥臭粘液之後,紫靈珠便冷靜下來,運動周天道氣,將自己鎮定下來。
她所處的位置,居然也十分寬敞,雖然溼噠噠,黏糊糊,動盪蕩的,但是卻不積壓。
她掏出身上的夜明珠,往四周一照,卻見周遭還有幾具已經開始溶解腐爛的身體,就在附近。紫靈珠覺得格外噁心恐懼。但是她知道此時不是噁心害怕的時候,故而強忍着心中的惡感,舉着夜明珠,往邊上照去,仔細一看,就是那巨型母鼠的肚腸。
紫靈珠這回不懼反喜。若是在外頭,這畜生皮超肉厚,難以對付,這回居然進入它肚子裡,正是軟肋,而且它還無法對紫靈珠發起攻擊,豈不妙哉。
她從身上拔出一把匕首,對着這大老鼠的肚腸,就是一陣亂砍亂劃。這匕首鋒利無比,不一會兒,便將那肚腸,劃出一個口子。
紫靈珠出逃心切,從那口子猛的酒鑽了出去。
那母鼠此刻痛的在原地不停翻滾。
紫靈珠察覺了,心中高興,於是更加起勁,但是鑽出母鼠的肚腸,進入母鼠的體腔,這回便沒肚腸裡那麼寬敞,各種臟器,十分膩歪,擠着得紫靈珠難受。
好在紫靈珠手中有利刃,什麼東西擠過來,便是一陣亂砍濫伐,疼的那母鼠以頭撞牆。但是有一刀不知怎麼劃破了那大鼠的動脈血管,噴了紫靈珠一聲的血跡,而後,她在母鼠的肚中大鬧天宮,將母鼠的肚腹內部器髒砍的稀巴爛,那母鼠不停尖叫求饒,姑奶奶,老祖宗的叫喚,但是紫靈珠哪裡聽得見。就算聽得見,又哪裡肯停手。
她一直將那巨型母鼠的內臟盡數毀傷,砍的那母鼠再也動彈不得,一名歸天了,這才歇手。
而後,她便開始尋找出路,但是進入鼠腹之後,便亂鑽亂跑,哪裡還記得方向,她到處亂摸,摸不着方向。也想用匕首挖開巨鼠的皮肉,鑽出來,但是卻哪裡鑽的出來。
沒法子,只得繼續尋找出口。
後來,便摸到了那巨型母鼠產子的子宮,伸手一摸,居然沒有被割破,裡頭似乎孕育着無數小鼠。
若在平時,紫靈珠摸着這些小鼠,定然一身的雞皮疙瘩。但是此刻哪裡顧得許多,幾刀下去,將子宮割裂,順藤摸瓜,順着那巨型母鼠的產道,就鑽了出來。
等從母鼠產道中鑽出來之後,紫靈珠回頭一看,隨着自己出來的,還有無數蠕動着的小鼠,有些已經長全了皮肉,白兮兮的,還在動彈。
紫靈珠看着這些小鼠,想着自己成了老鼠所生,心中一陣噁心,於是吐了一地,然後看見身上污穢無比,十分膩歪,回頭看看那隻血流一地,堵在洞底死翹翹了的巨型母鼠,紫靈珠便覺得十分氣惱,衝上去拳打腳踢匕首戳洞,但是全然不解氣。
適才的緊張、恐懼,噁心,膩歪,種種惡感,匯聚一團,難以發泄,才弄得她瘋了似的在洞中喊叫,此刻殺瞭如此巨大一隻鼠妖,她哪裡還會害怕那些老鼠,恨不得多殺幾隻才解氣,故而全然不怕大喊大叫引來鼠精。
但是等到柳孤雨等人一步步踏入洞中,真實聽見了這腳步聲,紫靈珠已經有些虛脫了,心中也開始發虛,故而恐懼之感,重新襲上心頭,這才問來人是誰,等到知道是自己人,她全身心的緊張戒備,都已經舒緩下來,這才撲在桃湘月身上痛哭起來。
桃湘月和桃花仙還好些,聽了紫靈珠的遭遇,趕緊輕聲撫慰。那兩個年輕人,卻憋不住了,柳孤雨是哈哈大笑,笑的捧腹在地上滿地打滾。俊美青年雖說不好如此放肆大笑,也掩着嘴,背過身去,笑個不停。
“居然成了老鼠的女兒,真是好笑,笑死我了。”柳孤雨邊笑邊說道。
紫靈珠興許是適才太過疲累,故而也沒有力氣回嘴,只是收起哭聲,看着柳孤雨,也咧嘴笑了笑。
桃花仙見狀,一把揪住柳孤雨的衣裳,將他從地上拖了起來,“別光顧着笑了,看看你師姐的養子,受驚了,你揹着吧。”
柳孤雨一聽,鬱悶無比,“這麼髒,要我背?”
桃花仙故作嚴肅的道:“你不背,難不成還要師兄背麼?或者我來背?”
柳孤雨聽了這話,乖乖的將紫靈珠從桃湘月手裡接了過來,他眼睛瞟了瞟俊美青年,有刻的衝動,想說“怎麼不叫他背。”但是馬上他自己都撲滅了自己心中閃過的這個念頭。
“怎麼輪也輪不到他。”柳孤雨心想。他踏踏實實的揹着紫靈珠,跟着衆人,緩緩走出鼠洞。
紫靈珠滿身的污穢,已經沾了桃湘月一身,而後又沾了柳孤雨一聲。那俊美青年似乎有些潔癖,紫靈珠身上一聲腥臭腐臭的味道,叫他很不舒服,掩鼻走到一邊,還露出怪異的笑容,似乎是好笑紫靈珠鑽進鼠腹,從產門出來。
故而紫靈珠看了,十分不快,起先由這人俊美容貌建立起的良好印象,一下子煙消雲散。她低頭看着反手緊緊抱着自己雙腿,揹着自己前行的堅毅少年,心中一陣溫暖,“還是我們家孤雨要好些。”
想到這裡,她親暱的用手在柳孤雨雙頰上一抹,“叫你剛纔笑話我。”
柳孤雨被她摸了一臉,心裡急切,嚷道:“你幹什麼吶,再抹那髒兮兮的東西在我臉上,我就丟你下來。”
紫靈珠聽了,又抹了一把,“你敢?”
柳孤雨聽了無奈,只得笑嘻嘻的道,“有什麼不敢的。”
說完,他的手抖了一抖,而後,將紫靈珠的雙腳抱得更緊了。
五人走出鼠洞,眼前豁然開朗。面對着洞外的萬里碧空,清新的山風,吹拂着帶着草木花香的新鮮空氣,讓衆人聞着舒適異常。遠眺羣山,山巒翠綠,彷彿置身一副水墨畫中。羣鼠帶來的陰霾,和鼠洞之中的腐臭,在這山風和天邊的霞光之中,一掃而空。
就連紫靈珠身上的那些污穢,也似乎不那麼髒了。
衆人大戰之後,看着這大好的自然風光,個個都十分舒坦。幾人正要去尋找一處山溪泉水,忽然地面開始震動起來。
衆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鼠患剛剛平息,這不知道又是要鬧的哪一齣戲?
衆人都看着俊美青年。俊美青年臉色凝重,喃喃的道:“不會這麼巧吧。”
正說着,忽然這震動之感,更加的強烈,彷彿山崩地陷一般,而後,就有一股大山崩塌的轟鳴聲,自埋骨坑那邊傳來,而後,在這股山石轟塌的轟鳴聲中,夾雜着一股龍吟之聲,直衝九霄。
柳孤雨等人在鼠洞洞口處,望着埋骨坑那邊,心中十分震撼。
“怎麼回事?”柳孤雨問道。
俊美青年搖頭,“觸動地龍了。”
“地龍?”桃花仙聽了驚詫問道:“這裡有地龍麼?”
“延綿大山不知幾萬裡,怎麼能沒有地龍。說不定那埋骨坑處,就是地龍的龍眼之類。我們那場大火,說不定是薰了龍眼,惹得地龍惱怒了,故而引出龍吟地動。走,看看去。”
說完,飛身而起。
桃湘月和桃花仙也跟着起身飛去。
柳孤雨卻沒跟着去看,他朝最近的山溪飛去。
紫靈珠覺得奇怪,“你怎麼不去。”
柳孤雨笑道:“那什麼地龍有什麼看頭,帶你去洗個澡要緊。”
紫靈珠聽了,心中一暖,嘿嘿一笑,更緊的摟住了柳孤雨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