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湘月等三人,則聽得瞠目結舌,不知真假。
“桃木真人”非常的委頓,聽到王揚真人飛昇,十分激動,“你,你說大師兄,他真的已經飛昇了?”
原本所有人都以爲這位“桃木真人”不會高興,但是他聽說王揚真人已經飛昇,居然也顯出喜悅的眼神。
“是,他飛昇了。早在我進入桃木洞之前,他便飛昇了。你沒想到吧。”
“桃木真人”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喃喃的道:“也不算太過意外,大師兄原本潛心修道,飛昇,是自然的事情。”
柳孤雨冷冷笑道:“不止他。差點被你害死的真正的“桃木真人”,或者說桃木真人的元神,再有一個甲子,也將要飛昇了。”他現在已經深信,湖底那位纔是真正的桃木真人,而面前的這個,不過是個冒牌貨,他的真名,應該是陶採。
陶採聽說桃木真人已經飛昇了。這回倒是又被震動了一下,儘管之前柳孤雨已經說了一遍。
“你說,他也……”
“不錯,沒想到吧。他被你推入無底深洞,反而因禍得福,學習王揚真人潛心修道。他並非出不了困境,而是根本就不打算出來。他呆在地底,就是爲了清淨些。你沒想到吧。三個師兄弟,兩個修成大道,就是你,難以登天。桃木洞有今日之劫難,都是你當年造孽留下的禍根,否則,若是有桃木真人和你兩人坐鎮桃木洞,李修長和李豔妖這兩個後備,豈能同桃上人勾結,裡應外合,毀了桃木洞的基業。”
陶採被柳孤雨說到傷心處,居然低頭輕聲嗚咽起來。
紫靈珠站在柳孤雨身旁,完全聽不懂柳孤雨在說些什麼。只是在那裡發呆。桃花仙和桃湘月雖然也聽得糊里糊塗,但是他們畢竟知道當年的那段往事,故而在心底裡已經猜出了名堂。只是他們依然不知道一些細節,故而不能理解柳孤雨的話裡含義:爲什麼眼前的師傅,似乎不是師傅桃木真人,而是陶採。
桃花仙放開桃湘月,走到陶採身邊坐下,扶住陶採,“師傅,哦,這,哎。”她原本叫順了口,直呼師傅,但是後來想想不對,但是又不好改口,只得嘆息一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請您跟我們說一說吧。不管過往發生了什麼,畢竟那些都過去了。只有將這件事情瞭解了,我們才能往後看,否則,大家心中都有個結症。您說是不是。”
陶採坐在那裡,老態龍鍾,散亂的頭髮,遮住了臉龐。
他止住嗚咽之聲,想了半天,終於擡起頭來,看了看衆人,聲音沙啞的緩緩的道:“好,仙子說的不錯。我跟你們說,全告訴你們。不管你們如何對我,我都一併承受了。”
桃花仙聽了,欣慰的點了點頭。
桃湘月也睜大了眼睛,想聽聽這裡頭的究竟。
紫靈珠則看看柳孤雨,看看陶採,看看桃湘月和桃花仙,不知所措。
只有柳孤雨,已經知道了來龍去脈,根本對陶採要說的事情毫無興趣,他轉身走到洞外,去外頭生悶氣去了。
陶採蒼老的聲音,緩緩的道:“其實,我不是你們的師傅,而是你們的師叔,陶採。”
桃湘月和桃花仙都心中早有準備,並不驚訝。
只有紫靈珠震驚的道:“師,師叔?你怎麼會是師叔?我一入門,你便是我的師傅了。”
陶採對着紫靈珠慘淡一笑:“靈兒,爲師對你十分鐘愛甚至溺愛,就是因爲這個緣故。你師兄師姐,都是我二師兄桃木真人所收的弟子,唯獨你,是我執掌桃木洞之後,才收入門的弟子,故而我對你特別鍾愛。無論我是桃木真人還是陶採,你都是我的徒兒。原本我以爲柳孤雨也是我遇見的第二個天賦異稟的弟子,卻未曾想,他早已和我師兄王揚真人結緣,而後,又和二師兄桃木真人巧遇,看來,他可算不上我的弟子,要算,他該是我大師兄的弟子。也好,我師兄弟三人都後繼有人了,好啊,好啊。”
陶採口裡頹然的說着好,但是紫靈珠聽來卻想哭。
“想當年,我初入師門時,我們師兄弟三人,就和你們現在一樣,相親相愛,互助互幫,十分融洽。但是隨着年歲的增長,我們開始有各自的想法。隨着我們的成長,師傅漸漸不理俗事,專心修道,也慢慢接近飛昇的境界。誰來繼續執掌桃木洞,就成了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
原本若是師兄王揚真人願意執掌桃木洞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這許多亂子。但是王揚真人爲人閒散,對修道成仙,情有獨鍾,對這洞府內的俗務,並不在意,故而執意不願接掌掌門之位。最後甚至出走桃木洞,一走了之。師傅十分氣惱,但是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在二師兄和我之間挑選。我們沒有師兄的境界,開始起了爭鬥之心。”
柳孤雨在洞口處冷哼一聲:“你們?恐怕是你一人有奪取掌教位置的心思吧。”
陶採的話被柳孤雨打斷,頓了一頓,嘆口氣接着道:“是,不錯,是我一人有了爭權奪利之心,故而開始和師兄爭奪桃木洞的洞主掌教的位置。但是師傅看出我急功近利,於修道一途或者無緣,難堪大任。於是堅決不肯將掌教之位傳給我。我再三胡鬧,結果被師傅趕出師門。
二師兄是個厚道人。他答應我等師傅飛昇之後,執掌了桃木洞,定然借我回洞,師兄弟共管桃木洞。而且,他還將我安頓在桃花山山頂的古桃木孤島上。那孤島是一整塊大石,據說得天地之靈氣。這靈氣化作一棵桃樹種子,在石頭中生根發芽,長成一棵參天大桃樹。據傳,那便是我們的祖師爺的前身。後來祖師爺得了天道,成了人形,其根基便化作一棵枯樹,萬年不腐,朝天向月。而且那地方,居然是修真境中罕見的道術禁地,在那裡,道法沒有半點作用。但是越是這樣的地方,越加有利於修士固本培元,收斂真元。師兄就將我安置在那裡。
我在島上的枯樹下發現了一個洞穴,或許是那桃木生長時,帶出的洞穴。這洞穴十分奇特,有吸力,能吸入外物,深不見底。我探查之時,險些被這洞穴吸入。
師傅飛昇之後,二師兄桃木真人果然不負其言,來孤島上接我回桃木洞去。我一邊跟在師兄後頭上岸,假意隨他回洞,但是心中卻另有盤算。
若是隨了師兄回桃木洞,那洞內大小事務,都還是由他說了算,我頂多坐第二把交椅。我當時心中自認爲這二師兄無論法力道術,處事手段,都不如我,憑什麼我要聽他的。想到此處,我便生了邪念,要害了二師兄性命,取而代之。但是又怕二師兄由師傅傳位,名正言順,我若就這麼殺了他,回去說不定難以服衆。
當時我很忐忑,走着走着,便冒出了一個餿主意。當時我結交了一些邪魔外道的狐朋狗友。跟他們學了些旁門左道。其中有一種功法,是能夠移魂換位。我覺得這功法有趣,便學了,但是還從未用過。
當時邊走邊想,若是我現在就將這功法用上,和二師兄換了魂魄,而後將我的肉身和他的魂魄毀傷,而後頂着二師兄桃木真人的肉身,回到桃木洞,那豈不是名正言順的能做了掌教,既遂了心願,又沒有風險。
想到那裡,我當時止不住一陣狂喜。
我跟在師兄後頭,找個機會,突然下手,將師兄打到在地。而後開始和昏厥的師兄交換魂魄。
得手之後,我原本打算將我自己的肉身帶着師兄的魂魄沉入孤島外的寒潭底,但是怕總歸有一日萬一屍體浮了上來,被人發現,於是我便乾脆,將師兄的魂魄和我自己的肉身,丟入了無底深洞。此後我便光明正大的攛掇了桃木洞掌教之位。”
柳孤雨將這一幕同室抄戈的慘劇又聽了一遍,罵道:“無恥之極,卑鄙之極。”
陶採聽柳孤雨罵,也毫無反應,接着道:“我接掌掌教之位後,起初還覺得十分威風,但是久了,便覺得索然無味。洞中的弟子,繁瑣的事情,弄的我十分煩躁。而對弟子們的教導,以前都是二師兄桃木真人在做,現在由我來做,我才發覺,這是一件極其耗費心力的事情。總之,之前我自認爲天賦道行都超過二師兄,卻沒想過,我之所以能夠比他強一些,是由於我之前負責的雜務要少的多,故而一心修道,道術自然要高些。而大師兄更是不理洞府事物,八成的俗事,幾乎都積壓在二師兄他一人的身上,他哪裡有時間去修行。但是儘管如此,他的道行,也跟我差不了多少。”
“我想通了這個道理,才明白,師傅不將這掌門之位傳與我,是有他的道理的,實則我確實不如二師兄。我厭煩了做掌門的諸多雜事,故而便做了甩手掌櫃,將洞府中的一切事情,都丟給了大弟子桃陽子,自己想要遊山玩水,或修些道法。
但是我的心術不正,影響了我的修行。我身上桃木修的正-法不強,壓不住身上學來的一些邪法。而且我擅自叫喚魂魄真氣,這真氣損傷也大。而且我後來對自己所作所爲,也十分愧疚,覺得愧對二師兄,每每想起年輕時師兄對我的照顧,我便難受之極。在這些諸多因素的誘導下,我開始走火入魔,道行不但不能增加,反而越修煉,越入魔道,每次運行道法,採集靈氣,都是一種身心的煎熬。
我就這樣在痛苦中度過了百餘年。直到幾十年前的一天,我發現了一件更加令我震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