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樑夕感覺腳上黏黏的,站在地上的那隻腳也有微微陷下去的感覺。
因爲雨季的原因,地面很是潮溼,嘿嘿的泥土泥濘一片,不過剛剛被樑夕踩到的地方卻是露出一塊白色的地面。
樑夕看看腳底板再看看地面,發現這塊地上面鋪了大約兩隻手掌厚度的黑泥,下面都是白色的。
一陣隱隱熟悉的味道傳來,樑夕用指尖在白色黏糊糊的東西上點了點,然後放到鼻子下面聞了一下。
“石灰!”樑夕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
這時候飄着濛濛的小雨,天上的烏雲快速流動而過,月亮偶爾可以閃現一下。
趁着月亮冒出頭的那片刻功夫,樑夕迅速朝着四周望了一圈。
在他的目力所及內都是大片的黑色土地。
要是每一片黑色下面都是埋着這麼厚的石灰的話,這裡簡直不知道壓了多少噸的石灰。
只是這些石灰都是煮熟了的,不然現在被雨水一澆,溫度早就高過沸水了。
樑夕知道桑曲河畔所有的土地都是鹽鹼地,現在這種下面是厚厚的熟石灰,上面鋪了一層黑土的情況,一定是人爲這麼做的。
而能夠這麼做的人——最值得懷疑的就是白衣雪了。
樑夕甩乾淨手指頭上的石灰有些奇怪:“他們埋這麼多的石灰做什麼?”
這時候月光正好照在剛剛被樑夕踩出的凹塘上,樑夕看到自己的那個腳印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伸手把那樣東西挑了起來,樑夕看到捏在指尖的是一枚黃金打造的戒指。
戒指沒有經過特殊的加工,只是做成一個環的樣子。
“這個是——”樑夕遲疑了一下,盯着自己的那個腳印看了幾秒鐘,真力運起到掌心,一道藍光閃過,冰藍色的光刃從掌心呼嘯而出,嗤啦一聲在地上劃開來一道四五米長的口子。
石灰鋪就的地面本來就鬆軟無比,被光刃切割開,頓時就像是被開膛破肚了一般,兩邊都向外翻起,露出石灰下面的情況。
樑夕朝石灰層裡面望了一眼,頓時就感覺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頭皮一陣發麻。
從石灰層地側面看,裡面竟然層層疊疊堆積了不知道多少具屍體。
清冷的月光下這些屍體顯得格外清晰。
粘稠的石灰水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流着,這些屍體都以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着。
他們的身體原本應該都被石灰把體內的水分吸乾了,但是因爲雨季的原因,乾燥的屍體都被泡開來,一個個浮腫得鼓起來,更顯得詭異。
這些屍體裡面有大人,有孩子,甚至還有大肚子的孕婦。
他們臨死前看樣子都受到了極端的折磨,樑夕可以看到他們的臉都扭曲着,嘴巴大張,黑色的眼窩深深凹陷,彷彿在發出死前的吶喊。
屍體的身子都像是麻花一樣扭曲糾纏在一起,慘白腫脹的手臂和大腿都纏在一起,看上去讓人覺得噁心欲吐。
前幾天剛剛在寒潭下面見到像是茂密水草一樣的死屍手臂,樑夕感覺自己已經見識過足夠噁心的東西了,但是今天看到這些泡脹甚至炸裂的屍體,他還是覺得整個下巴都麻掉了。
正對着樑夕的那具屍體的肚子脹得有原來的六七倍大,肚皮最後承受不住裂開來一道大口子,裡面黃黃黑黑的液體和石灰水混合在一起,發出陣陣嗆人的味道。
“真噁心!”樑夕捂住鼻子把視線移到別處。
四周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色土地,樑夕隨手又施展幾個光刃將土地切開,裡面都是層層疊疊堆滿了屍體。
“看來這片土地下面都埋滿了屍體了。”樑夕默默計算了一下,頓時自己也嚇了一大跳,“這麼大的一塊地方要多少屍體才能堆滿?白衣雪從哪裡找到這麼多的屍體的?這裡過去又不是古戰場。”
樑夕正摸着下巴疑惑着,突然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剛剛要是他沒有看錯的話,那堆積的屍體裡有一具的胳膊動了一下!
雖說再危險的環境都經歷過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現在站在無數人堆積的死人堆上,裡面一具屍體突然扭動着,這種感覺還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樑夕盯着那具屍體又看了一會兒,那具屍體不再動彈了,樑夕舒了口氣:“剛剛我一定是眼花了,這兩天的運動量太大,回去得好好休息一下。”
聽從了霍武洛的勸解,樑夕現在改高空飛行爲低空飛行,這些屍體不是這次來白衣雪的重點,只能算是一個意外收穫,所以樑夕也不打算過多研究它。
但是越往前飛樑夕就越覺得心驚。
這片黑泥覆蓋的土地實在是太廣闊了,自己已經飛了十幾分鍾,但是竟然還沒有見到盡頭。
樑夕心中隱隱有種不對的感覺。
“按照我自己的速度,這時候應該早就到了青銅樹的位置啊,難道霍武洛給我標註的位置是錯的?”樑夕漸漸放緩飛行速度,眼睛四下打量着。
前後左右都是見不到盡頭的黑色土地,廣闊無垠讓樑夕瞬間有種自己很是渺小的感覺。
“好奇怪的感覺,四周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了,而且怎麼這麼空曠?”樑夕重新站到地面上,他已經發覺出來不對勁了。
擡頭望了望天,潔白如玉盤的月亮此刻大得可怕,好像和地面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樑夕甚至都能看到月亮上的火山輪廓。
四周沒有一點風,樑夕望着月亮,突然感覺到一陣孤獨和無力。
這個世界上彷彿只剩下他一個人,他獨自活着還有什麼意思?自己努力的修煉又給誰看?自己的實力又能保護誰?這個世界上只剩下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會有第二個人看到,那繼續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樑夕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左手幻化出一道藍色的光刃緩緩朝着自己的脖子割了過去。
眼睛盯着月亮,手掌上的光刃呼呼閃爍着流光,割破空氣朝着樑夕脖子上淡青色的動脈切了過去。
就在光刃要割到脖子的時候,突然樑夕心裡一個咯噔,背上一道白光如閃電般閃爍了一下,他猛地一下子醒悟過來,看到光刃距離自己脖子上的大動脈不足一張紙的距離,頓時嚇了一跳,全身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我剛剛在做什麼!”樑夕的背心都溼透了。
剛纔要不是元嬰及時提醒了自己一下,自己這時候恐怕就是血濺三尺,已經死在這裡了。
樑夕剛剛回過神一會兒,腦子突然又是一陣迷惑,之前那種空虛的絕望感覺再次如迷霧一樣涌上心頭。
背上一涼的感覺讓樑夕微微清醒了一下,感覺到背後一陣陰風颳過,樑夕毫不遲疑一道光刃朝着背後斬去,暴喝道:“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