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真不知道哪來那麼多歪理。”薛雨柔白了樑夕一眼,臉上露出憂色,“我們怎麼出去?”
經薛雨柔這麼一提醒,樑夕才記起來兩個人現在困在一處地下溶洞裡。
真力灌入坎水刃,斷劍上的光芒變得更亮了些,將整座山洞照得幾如白晝。
樑夕和薛雨柔身處的是鐘乳石和地下河之間的一塊平地,兩個人如果剛纔不及時從地下河裡游上來的話,下游的那些尖利的鐘乳石絕對夠他們受的。
對於怎麼出去,樑夕倒是沒覺得有多難。
這溶洞裡空氣新鮮,隱隱有微風拂過,那就說明這裡一定有地方和地面是相通的,稍微找一下應該就找到了。
樑夕四下查探了一番,心中已經有了辦法,轉頭見薛雨柔微皺着眉頭,於是問道:“你怎麼了?”
對樑夕和自己講話時從不尊稱自己“師姐”,薛雨柔也已經是習以爲常,手指輕輕點着下巴:“我是在想,引我們來這裡的是天靈門的哪位弟子。”
聽薛雨柔說到這裡,樑夕同意地點點頭:“這件事的確是有些蹊蹺,現在細細想來,那個人是在是古怪得很。”
但是當時場面太過混亂,要記起其中的細節哪有這麼容易。
樑夕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喜道:“當時我用聽風石記錄那吸血蝙蝠的動作的,也不知道記下當時的場面沒。”
樑夕說完後在身上細細摸索了一陣,從懷中掏出了那半個拳頭大小的聽風石。
薛雨柔靜靜站在樑夕旁邊,看着他將一股真力注入石頭裡,一道淡淡的白色光輝投映在面前的石壁上。
聽風石能夠記錄使用者當時見到的畫面,可惜不能記錄聲音,這讓樑夕一直覺得有些遺憾。
畫面是從吸血蝙蝠施展血刃開始的,樑夕和薛雨柔眼睛一眨不眨,此刻看到那威力巨大的血刃轉眼就推平了一片森林,仍覺得背後一陣發涼。
石壁上的畫面突然開始大幅度顫動起來,場景也變得十分凌亂,樑夕知道這一定是衆人開始逃跑了,畫面里人影不斷翻走,直到那個黑影出現帶着樑夕和薛雨柔穿過森林,都沒有能看出太多的端倪。
薛雨柔湊近了仔仔細細打量了半天,最後還是搖搖頭:“不行,實在看不清。”
樑夕和她的想法到不一樣,皺着眉頭將這片段重新看了一遍後,緊皺的眉毛緩緩舒展了開來,但是臉上的憂色卻更濃了:“我們來的時候一共是多少名天靈門的弟子?”
薛雨柔回答得很肯定:“加上我們一共是十七名,那時候有三名送醫式族人回去了,所以算上我們應該一共是十四人。”
她是這次剷除吸血蝙蝠的帶隊人,自然對人數十分清楚。
“這就沒錯了。”薛雨柔的話讓樑夕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他將畫面倒過去從開始逃跑的地方開始放起,手指着石壁上對薛雨柔道:“你仔細看,這邊是往西的方向,一共走了六個人。”
看着畫面上的人影,薛雨柔默默計算着。
“往北,四個,往南兩個,加上我們兩個,這裡是多少人?”
六四二二,這麼簡單的算術題,薛雨柔眨眼就回答出來:“十四——”
說完後她滿眼不可思議地捂住了嘴巴,驚恐地看着樑夕。
樑夕嘿嘿一笑:“你猜得不錯,這個影子,不是我們的人,它是多出來的一個人。”
這麼一解釋就說得通了,這個黑影爲什麼一路上只會說意思相同的一句話,而且一直和自己這邊保持着距離。
“但是,它是誰?”薛雨柔遲疑地問。
現在的情形讓她一個女子有些害怕:“難道是山精鬼魅?”
想到那可能是一個尋找替身的孤魂野鬼,薛雨柔就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而自己現在所待的這個溶洞也越看越像是一個巨大的墓穴。
樑夕看她自己嚇自己的樣子,有些好笑,道:“你聽說過爲虎作倀這個成語不?”
薛雨柔不自在地抱着胳膊點點頭:“聽過,怎麼了?”
“那你知道這個詞語的來歷不?”
關於這個,薛雨柔就不知道了,看樑夕閃着笑意望向自己,她臉色微微一紅,惱道:“是什麼意思你快說,故意氣我是嗎?”
看這母老虎隱隱有爆發的跡象,樑夕正色道:“爲虎作倀,指的是山中有人被成精了的老虎吃掉後,他們的靈魂受到這些虎精的控制,專門去拐騙路過的行人進山去成爲虎精的食物,這些靈魂,就被稱爲虎倀,他們的靈魂永遠受到虎精的束縛,不能得到自由,違背自己的意願去害人,說起來,他們也是很可憐的了。”
樑夕的本職是靠嘴皮子混飯吃的算命先生,這種奇聞異事自然聽說不少,當下略一推敲,便將這件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那你說這個黑影是什麼?這裡可沒什麼成了精的老虎。”薛雨柔皺了皺鼻子問道。
看見樑夕含笑的模樣,腦中閃過一道白光:“哦,我知道了!這是那吸血蝙蝠手下的亡靈,所以應該稱爲蝠倀!”
四下看了看,薛雨柔還是感覺有些擔心:“你說,那東西會不會跟着我們跑到這裡來?”
樑夕搖頭表示不會:“這些亡魂也是受到它主人的控制的,只能在圍繞主人爲圓心的一定範圍裡活動,而且那吸血蝙蝠又怎麼知道我們掉入了這地下河,按照我猜測的話,它原本是應該想把我們帶到那吸血蝙蝠的巢穴去,但是沒想到你這丫頭腳力那麼大,居然把地面踩出了一個大洞——”
話說到這兒,樑夕猛地閉嘴,心裡一個咯噔:“從之前掉下來的情形來看,那個大洞應該老早就存在了,但願是自然形成的,不然可又要讓人頭疼了。”
看到薛雨柔疑惑望着自己,樑夕沒有把自己心裡的擔心說出去,而是笑着打了個哈哈:“這也算是你狗屎運,不然我們現在兩個都要遭。”
“你才,才那個運。”讓薛雨柔一個女孩子說出那種話,她自然怎麼也是說不出口的,臉紅紅地反駁道,隨即又爲自己的那些師弟師妹們擔心起來。
“我們僥倖逃過了一劫,只是師弟師妹們怎麼辦?如果他們也遇到那蝠倀,豈不是要送了性命?”薛雨柔越想越擔心,擡起頭來卻發現四周不見了樑夕的蹤跡。
她的心一下子如墜冰窖:“樑夕,樑夕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