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也不知道是冷宿命不該絕,還是展玉運氣不好。就在展玉那一腳距離冷宿心臟僅三寸距離時,冷宿身邊一道黑色光華閃現,一個全身閃爍着黑色魔焰的神秘人物,突然出現。
冷酷的眼神透過那黑色魔焰,印照在展玉臉上,一聲冷哼夾着一股無形的寒流,一舉就將展玉全身衣服震裂,整個身上血管破裂,鮮血狂濺。
神秘人物左手淡然一會兒揮,一股黑色的煙霧在他的操作下,化爲一道強勁的劍芒,狠狠的刺破白長鬆的心臟,帶起一縷鮮血飄蕩在映月井旁。同時,右手一翻一轉,正反兩股勁力成對旋式交替運行,夾着強大的旋轉離心力,劈向戒禪。
慘叫夾帶着驚呼,展玉飄落三丈,整個人倒地不起。而白長鬆的身體卻在那強大的力量下,飛進了樹林深處,再無動靜。剩下的戒禪由於私心不重,身體靠在最後,反而因此在那神秘人物攻擊時,組織起了微弱的防禦,護住了全身重要部位。
劈飛三人後,神秘人看了文不名一眼,口中陰笑一聲,一股可怕的精神力狠狠的擊中他的身體。只見文不名周身光華一暗,身體急劇的震動了兩下,立時就鬆開冷殘缺,閃身移開數尺。驚駭的看着那神秘之人,文不名心頭生氣一股不祥之兆,不明白爲什麼會出現這種事情。
神秘人物在營救了冷殘缺後,目光注視着冷宿,陰森的問道:“殘缺,那東西的下落可問了出來?不管想盡何種辦法,我們也要得到那東西。”
冷殘缺低聲的道:“回三尊主,屬下正欲詢問,就被這可惡的浩天府之人攻擊,所以暫時還沒有消息。另外,這冷宿的口很硬,恐怕不容易問得出來。”
“無用的東西,這點事情也辦不成。以他們現在的情況,你要是都問不出來,那麼拿着你還有什麼用處了。現在,我來擋住所有人靠近,這逼問的事情就交給你辦,最好不要讓我失望,不然後果怎麼樣,你心裡清楚。”
身體一震,冷殘缺驚顫的道:“屬下盡力完成,希望三尊主滿意。”說完朝着冷宿與心兒走去。
望着走來的冷殘缺,冷宿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惋惜,最後這一眼,看樣子今生是看不見的了。目光掃了那神秘人物一眼,冷宿低聲對心兒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或許看不見那井中的圓月,但我相信,那裡面一定有我們的身影。是該離去的時候了,心兒,這一生跟着我受苦,你後悔嗎?”
淡淡搖頭,這一刻的她顯得很鎮定,輕聲道:“不,我很開心!”沒有多餘的話,兩人的眼神中半空交匯,彼此牢牢的聯繫在一起。剎那既是永恆,這一瞬間的眼神交匯,就將兩人一生的回憶,永記在心!
冷殘缺一把抓住冷宿的胸口,厲聲道:“現在我再問你一次,那東西你藏在那裡?你只要說出來,我就放過你們兩人,並治癒你們的傷勢,怎麼樣?這樣的條件,可一直是你夢寐以求的。你或許不怕死,但你怕不怕她死呢?你既然知道她跟着你受苦,現在有機會擺脫受苦,你可願意給她活命的希望呢?”
冷宿眼神微變,默默的看着心兒,心裡此刻正面臨正艱難的選擇。冷殘缺的話固然不一定真實,但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不管是否真實,都還可以一賭。要是放棄了,那就永遠都沒有希望了。
似乎看出了冷宿的心意,心兒眼神中帶着平靜的笑意,低聲道:“這人世我們已經沒有機會活下去了,另一個世界對於我們可能更適應。這麼多次的交道了,他的話你難道還不知道嗎?而且那東西落在他們手中,恐怕那後果,會危害整個天地。不要妥協,心中無慾,自然一切從容隨心。”
聽完心兒的話,冷宿輕輕點頭,最後看了映月井一眼,開口道:“來生記得,有井的地方,就有我的愛,就有我的情。現在,我先走一步了,我已經看見天堂大門了。記住了,我在天堂等你。”
柔柔一笑,心兒蒼白得幾近死灰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開心。這一生終於走到了盡頭,也該離去了。淡然的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心兒眼角掛着一顆眼淚,順着臉霞無聲往下滴。夜風中,那晶瑩的淚珠裡面,含着幾許滄桑,幾分失意,或許還有那幾縷癡迷?
這邊,圓木看了一眼重傷的戒禪,見他傷勢雖重,但還不會致命,便把目光移到了那神秘人身上。看着那人,圓木眼神中露出一絲嚴肅,臉上出現了凝重之色。百靈看着圓木,輕聲道:“木頭,那剛來的那人好神秘,好邪異。你說文不名是他的對手嗎?你要不要去幫幫忙,不然他一人應付得了呢?”
輕輕搖頭,圓木沉聲道:“這個被稱爲三尊主的人物,恐怕是魔域的超級高手,以文不名的修爲,恐怕有一定的差距。只是讓我猜不透的是,他們想從那冷宿身上,找出什麼東西呢?”
沒有回頭,文不名沉聲道:“圓木,我來纏住這三尊主,你帶百靈去看一下那映月井。看傳說中的情天圓月,是否是真?另外可以的話,也滿足一下那對情侶的心願,算是一點善舉吧。”說完全身功力提升到最高點,整個人化爲一道滔天烈焰,以盤旋之式,在那神秘人四周圍成一圈耀眼的赤色紅蓮。
圓木看了一眼戒禪,微一沉思,最後站在原地未動。此刻,那冷殘缺見冷宿不願意開口說出那東西的下落,心頭大怒,一把抓住心兒的頭髮,手心閃爍着一團邪惡的黑色光球,瘋狂的侵蝕着心兒的大腦神經。
看着心兒悽慘的痛苦表情,冷殘缺厲聲吼道:“冷宿,最後一次問你,那東西藏在哪裡?你只要說出魔龍珠的下落,我就放過你們,決不食言。快點說,以她的情況,恐怕是受不了多久,一旦等到你想說時,一切就已經晚了。”
慘然一笑,冷宿看着痛苦的心兒,眼神中除了無奈,便只有嘆息。雙脣微微顫抖,冷宿眼中淚光閃爍,幾欲開口說出魔龍珠的下落,以免心兒受苦。然而當他的眼神看向心兒時,展現在痛苦表情下的那雙眼中,卻帶着淡淡的柔和,似乎在表達什麼。
淒涼一笑,冷宿清楚的知道心兒的心意,不由擡頭滄桑的看着夜空。望着那圓月,冷宿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其聲慘烈,看得一旁的圓木、百靈、戒禪都是感觸良多,眼神中浮現出無聲的嘆息。這一刻,冷宿似乎在質問天地,人世間可有天理,可有真情?爲什麼一份永世不渝的愛情,總是不容於天地?
怒吼聲中,冷宿也不知道那來的力氣,整個身體猛然彈起,狠狠的朝着冷殘缺撞去。趁着冷殘缺意外,冷宿的身體在撞上冷殘缺的同時,一把奪過心兒,藉着強大的反彈力,朝數尺外的映月井中落去。這一刻,即使死亡,他也要和心兒一起。
神色微怒,冷殘缺陰森道:“想死,那也得問過我才行。今天不說出那東西的下落,你們就是想死也不可以。”雙手齊出,一把抓住兩人快墜入井中的身體,強行將兩人拉了回來。冷酷的看了一眼冷宿,冷殘缺右手一用力,一團黑色的魔氣,夾着侵蝕之力,一舉就將冷宿整個左手震碎並化爲了一片血霧,飄蕩在半空裡。
看着冷殘缺那兇殘的手段,戒禪輕唸了一句佛法,猛然提聚全身所剩真元,手中佛珠發出淡淡的金光,直射那冷殘缺的背心。佛珠一出,戒禪臉上露出一絲堅定,整個身體凌空盤坐,成一尊寶相莊嚴的佛陀,全身金光閃閃,迅速的朝着冷殘缺靠近。佛光至大至聖,乃世間一切妖魔鬼怪之剋星。
此時此刻,戒禪爲那冷宿與心兒所震撼,毅然在重傷之下,施展出佛光普照,想以此來爲那對癡情之人,盡一點心力。看着戒禪,圓木微微一嘆,臉上卻帶着幾分讚許與欽佩之意。
正欲繼續施展狠辣手段,以逼出冷宿那魔龍珠的下落,可就在此時,冷殘缺猛然察覺到什麼,迅速轉身,陰狠的看着靠近的戒禪。感覺到那佛光的威脅,冷殘缺怒嘯一聲,一邊發出“心欲無痕”法訣,一邊揮拳就攻出一擊。半空中,一團黑色拳影,夾着驚人的魔氣,快速的擊在戒禪的胸口。那黑色拳影與戒禪周身的金色佛光相撞擊,彼此之間性質相反,氣息相對,頓時發生強勁的爆炸。
一聲怒悶夾着一聲慘叫在林中響起,半空中相撞的雙方,各自朝後退卻。不同的是,戒禪由於是重傷之身施展佛光,所以雖然對冷殘缺有所剋制,可卻因爲真元不濟,而被其強大可怕的拳勁再次重創。而冷殘缺卻因爲在戒禪的佛光下吃了暗虧,滿臉震怒的閃聲後移。
大樹下,圓木在想着冷殘缺口中的魔龍珠。記得在遇上百靈前,他從兩個樵夫口中就聽到一句魔龍出,奈何現,玄天鑑,染塵緣。難道那魔龍出就是指這魔龍珠嗎?要是這樣的話,那剩下的奈何現與玄天鑑,又是指什麼呢?
察覺空中氣流有異,圓木擡頭一看,正好看見戒禪被彈飛的情景。掃了一眼戒禪飛出的方向,那裡正有一棵大樹,在靜靜的等待着他的光臨。圓木神色微疑,眼神飛快的轉變,顯然在考慮一件關鍵的事情。擡頭,圓木微微搖頭一嘆,身體在無聲無息中就出現在半空,一把接住了戒禪。
神情有些意外,戒禪完全沒有想到,此時會有人將自己接住。張口吐出一道鮮血後,戒禪眼神暗淡的看向圓木,臉上突然露出極爲意外的表情。戒禪驚訝的道:“是你,你怎麼會在這,我怎麼一直沒有留心到你呢?”
輕輕將戒禪放在一棵大樹下,圓木淡然道:“我一直就在這裡,只是你沒有注意。現在休息一下吧,我去會一會那冷殘缺。”話落,他整個人就從原地消失,而出現在映月井旁,冷冷的看着冷殘缺。
遠處,百靈看着圓木的身影,美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極爲神秘的微笑,似乎在暗示什麼,可惜這一刻圓木沒有發現。
冷殘缺冷漠的看着圓木,眼神中露出一絲警惕。或許是圓木無聲無息的出現,讓他心中意識到了某些不尋常的事情。看了一眼文不名與三尊主雙方的戰鬥,只見此時那文不名已經被三尊主逼得氣息緊縮,全力防禦,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眼神一轉,冷殘缺臉上露出一絲陰笑,開口道:“你既然找死,就不要怪我心狠。”話落的同時,精神異力無影無形的對準圓木發動攻擊。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圓木的目光移到了冷宿與心兒的身上。望着這對魔域的情侶,圓木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古怪之色,右手微動,一股柔和的真氣輕輕捲起兩人的身體,將他們送到了映月井口。看着兩人回首,圓木微微點頭,送上一份祝福後,就將目光移到了冷殘缺身上。
感覺到冷殘缺“心欲無痕”法訣的精深,圓木不由冷笑一聲,一股詭異而磅礴的氣勢,迅速的瀰漫在映月井四周。一聲驚呼,冷殘缺駭然的閃身退出一丈,目光驚疑不定的看着陸雲。遠處,重傷的展玉看着圓木,眼神很是古怪,絲絲仇恨清晰的浮現在眼中。
就在冷殘缺剛欲開口時,圓木突然回頭看着自己原來站的地方,那裡此刻無聲無息的出現一人,正冷漠的看着林裡的衆人。看着那英俊而冷漠的臉龐,那古怪而詭異的大刀,圓木眼中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想不到在這裡有遇見他了。
百靈看着突然出現的神秘人,眼神中露出一絲驚駭,似乎察覺到什麼。而那神秘人也看了百靈幾眼,眼神中隱約帶着一絲驚異。沒有開口,神秘人掃了映月井一眼,便將目光停留在那魔域三尊主身上,臉上帶着三分奇異的神情。
映月井旁,冷宿與心兒兩人爬在井口,專著的看着井中。兩人手掌相連,兩心如一,虔誠的看着映月井中,希望可以看見那井中的人影。可惜,他們所看到的,除了井底閃爍着三色光芒的井水外,就是那微微晃動的圓月,靜靜倒映在井底。
淡然擡頭,看着天上的圓月,一絲失落出現在冷宿的眼裡。傳說中的情天圓月只要是有情之人,癡情之人就能看見自己一生最愛之人,可爲什麼這一刻,冷宿卻絲毫看不見呢?是他不夠癡情,還是他沒有緣分呢?沒有說話,沒有言語,冷宿只是靜靜的看着那輪明月,眼中滑落兩行淚滴。無聲的嘆息,是誰在那遠方哭泣?
柔柔一笑,心兒低聲道:“宿,不要傷心,我們現在不正在一起嗎?雖然經過了無數劫難,但我們最終仍然能夠相聚,這就已經足矣。雖然是告別人世,但那對我們而言,也是值得回憶,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爲在另一個世界裡,我們將不會分離,不再哭泣。那是多麼美麗的事情,在那裡有山有水,有風有景,除了你我,還有天地。那是一個屬於我們兩人的世界,安靜祥和,沒有痛苦,沒有血腥。”淡淡的話語,就宛如是夢吟,又像是私語。然而它卻在不知不覺間,觸動了兩顆心靈。
滄桑而顯死灰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嚮往與期盼,冷宿低頭看着心兒,柔聲道:“放心吧,心兒,我們會在那裡相聚的。現在我要先走一步了,記得不要忘記,永生永世我都會在那相逢處等着你。相逢處,來時路,今生殘緣,來生延續!這裡既然沒有出現傳說中的情天圓月,那就讓我們以一生的愛,來彌補這情天的殘缺。希望後世的所有有情人,都能情滿月圓,美滿人間。”
最後再看了一眼這一生最愛的女人,冷宿的眼神漸漸暗淡流逝,臉上那滾滾淚珠順着臉霞,滴落在映月井中。雙手一軟,冷宿偏頭露出一絲滄桑的微笑,整個身體順着前移的重心,輕輕的朝着映月井中滑落。這一刻,眼神不再閃爍,微笑永遠定格,這就樣,這位癡情的魔域之人,爲了一個心願,最終葬身在了映月井中。
目光隨着冷宿的身體下落,心兒臉上露出平靜而安祥的微笑,輕聲道:“不要怕,我馬上就來陪你。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夠將我們分離,因爲那裡的天空,只有我和你。”話落,心兒正欲朝井中滑落時,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不由回頭看了圓木一眼,眼神中帶着祝福與感激。
此時,冷殘缺正全力的與圓木交戰,想震開他,趕到井邊抓住冷宿,好問出那魔龍珠的下落。然而圓木卻十分了解他的心思,在身前佈下嚴密的防禦,不給他一點機會。同時,每當圓木手中那條圓木點中冷殘缺時,冷殘缺就會發出驚恐之極的慘叫,並急速閃避,宛如遇上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而冷殘缺霸道的精神異力,一靠近圓木就會自動消失,這使得他又驚又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另一邊,那三尊主在發現冷宿投井自絕時,整個人憤怒之極,全身黑色光華突然向外爆發,一舉就將全力阻攔的文不名重創彈飛。隨即,只見黑色光華一閃,三尊主就憑空出現在映月井旁,一把朝着那心兒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