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陸離只覺頭腦之間一陣轟鳴,如千軍萬馬在自己腦中踐踏一般,讓他頭痛欲裂。
他想要狂吼出聲,想要奔跑起來,可是卻毫無力氣,甚至連思索的力氣都沒有,只要動一動意念,就感覺大腦一陣劇痛,這讓他有一種身不由己之感。
若是連思考都不能,豈不是一種極深重的痛苦麼?
隨後陸離又覺得全身劇痛,如被懸吊在火海之上一般,每一個瞬間都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灼痛感,讓他想要嘶吼出來,但這感覺是無比的真實,陸離卻就是動彈不得,也發不出聲音,無法覺醒過來。
不僅是如此,他似能感覺到自己的身軀之上,遍佈了很多傷口,每一道傷口都傳來痛楚,真有一種壯士面對酷刑的滋味。
身體上傳來的巨大痛楚,再加上思考也受到限制,如被困在一個夢魘之中,全身劇痛,口乾舌燥,這不禁讓陸離懷念起了自己詛咒纏身的日子。
當日他救下紫堇,卻沒有想到,這個柔軟的女子,當真是不離不棄一般,照顧與守護在自己身旁,那每日被詛咒之苦纏繞的時日裡,若是沒有紫堇,估計陸離早已是客死異鄉。
但眼下陸離不知自己處於何等情形之下,稍微動一動念頭,都會覺得腦域劇痛,這讓他對自己的所處的情形,束手無策。
就好比一位名醫,對於自己的病情瞭如指掌,心知自己定會身死一般。
如此一來,那周身的痛楚,灼熱的炙烤,甚至是心靈上的傷痛,都越發的被放大了,使得陸離備受煎熬。
一種若有若無的感覺,讓陸離的心不斷沉浮,似乎他眼下能感覺到的,還不止如此,腦海之中有一個時日緩緩浮現,那是他壽元耗盡的日子。
蒼天詛咒,最先出現的是天怒絕咒,最終因死牢大戰,天劫之下,天怒詛咒被陸離克服,反倒是收爲己用,但陸離自己還並不算完全知曉。
邪心絕咒,也是處於若隱若現的狀態,具體情況不明,幸好不再對陸離產生折磨,這已然是萬幸。
至於那惡之花,在吸納了諸多惡念之後,眼下是瀕於破碎了,無限地趨近於破碎的狀態,這一道詛咒似乎沒有頻發,也不知到底是何等威力,也許那惡之花若是哪一天恢復,再度綻放,陸離就會陷入邪惡之中,被無窮惡念籠罩。
除此之外,一道血線,從陸離的心臟之中延伸而出,這一道血線很是詭異,起初還非常孱弱,但卻是如一條血蛇般,遊走在陸離的體內,不過這血線細不可見,比起經脈之中的一絲脈絡還要細,殊不知,這血線卻是影響陸離的一個關鍵因素。
在天怒絕咒、邪心絕咒、惡之花之後,第四道詛咒,終於出現了!
似感覺自己躺在一張木牀之上,陸離最終身體翻動,因爲那痛楚帶來的感覺,實在是太強烈了,即便他毅力驚人意志不凡,也幾乎是被逼迫到了邊緣,快要承受不住了。
就在此際,一股清涼之感,突然從陸離的手臂之處傳來,同時他的胸口之處,也是傳來清涼的感覺,如同一條清泉從自己的身體上流淌而過般,使得陸離那火熱的刺痛感,頓時大減,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他幾乎要驚呼出來,可惜意識還是不太清醒,仿若自己還處於夢魘之中。
熟悉之後,陸離的神識逐漸明朗了許多,他清晰地感覺到,頭痛的狀況在不斷好轉,自己頭顱兩側那太陽穴處,也傳來清涼之感,不知是何種藥石藥劑,一股淡淡的藥香漂浮到自己的心田,讓他瞬間又是放鬆了許多。
這種感覺讓陸離爲之一振,雖然全身還幾乎是無法動彈,但那痛苦的感覺消減大半,他整個人如解脫了一般,昏昏沉沉,意識也沒有那麼痛苦了,仿若那一切痛楚正在緩緩地遠離自己,他實在太過疲憊了,真元耗盡油盡燈枯,最終是放鬆地睡去。
陸離恍惚之間想起,他護送着小仙女要前往浩天府,隨後自己墜身死牢之中,拼了性命這才殺出,又是遭遇天劫,隨後似是要前往燕國古都,然後小仙女遭劫,師傅楚雲也是生死難料,截止到此,陸離腦中如遭到雷劈一般,劇痛再度襲來,淹沒了他的心靈。
那似是一股無邊的黑暗,將陸離的內心籠罩,使得他幾乎難以脫困而出。
不過此時,似乎是靈魂離體一般,陸離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那痛楚他暫時感受不到,反倒是思緒也能夠正常運轉了起來。
他想起所以之事,包括與那冷雲七劍的大戰,最終自己在昏迷之前,也是油盡燈枯,也不知眼下所處之地,到底是在哪裡。
感受到自己是靈魂離體的狀態,同時也是身處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這讓陸離暫時沒有考慮從前,反倒是開始思考未來。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所剩下的壽元,真正無多,可以精確到以天數來計算。
可如此,也是有了一個明確的界限,並且陸離感受到,即便是自己再度死戰,催動諸般功法,這壽元也不會再度燃燒,待到了時日,會最終耗盡,乍看之下壽元不會再度縮減,又似是好事。
可其實陸離明白,五行借命術雖然是被成爲三千秘術之一,但怕是針對他自身,也施展到了極致了,再度施展也不會有什麼效果,可以說,自己剩下的壽元,不多不少,正好八百之數。
八百之數,什麼概念?對於凡俗之人來說約是兩年,但對於修士來說,幾乎就是彈指一揮間,因爲修爲高深修士的生命,太過嗎,漫長了。
陸離想到未來,自己的功法上有着諸多駁雜之處,師傅楚雲也曾提過,也許這一次,是到了最後的苦修之時,能否在壽元耗盡之前,再度突破,是最終的博弈。
突然,陸離聽到一陣輕靈的響聲,靈魂歸元,黑暗消散,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眼前是一片稍感熟悉的景象,一個女子就坐在他身側,見到陸離睜開眼睛,那聲音喜悅道:“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