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道此際,沉聲出言道:“你終於,還是看出了。”
陸離一向有些傲氣,對於自己的猜測,他不會質疑,因爲對於須彌山,他太過了解了,關於須彌山外圍的佈防,以及須彌山大陣的佈置,都是他所留下,眼下雖然大地滿目瘡痍、面目全非,但大致的輪廓,以及此地一些獨特的地勢與佈局,陸離還是可以看出。
猛然抓向詭道的脖子,生生將其喉嚨扼住,陸離怒喝道:“住口!”
誰料詭道竟也頗爲配合,轉爲沉默不語,陸離則是御劍而起,飛上天際半空。
俯視而下,目睹着這一片蒼涼與枯寂,陸離眼中盡皆是疑惑與複雜,他連連搖頭,自語道:“不,不會的,這裡不是須彌,須彌山,怎會變成這樣?”
轉身,他目光之中泛起狠意,對着詭道陰森道:“說出此地是何處,莫要耍什麼心機,否則下場你應該知曉。”
同樣是搖頭,詭道也是開口道:“陸離,你如此聰明,怎麼還沒有明白?”
眼眉一挑,陸離冷聲道:“休要拐彎抹角,你直說便是!”
詭道聞言,突然冷笑一聲道:“你不應該問此地是何處,因爲這裡到底是哪裡,已然不重要,你應該要問的是,現在是何時!”
說道最後,其語氣一震,讓陸離的內心,也是明悟。
“你獨自離去,孤身衝陣,只爲須彌山的諸人,有更大的機會存活,且似是爲救人而去,我雖不知你救出的是何人,可你雖然改變了過程,卻無法改變那宿命的結局。你不是有厲害的手段麼,大可自己去查看,老夫我今日必然要死在這裡,我的傷勢無人可救,一切對我來說,已無所謂。你來了,你最終沒有食言,還是趕回,只是,你遲來了十年——”
詭道言畢,索性閉上了雙眼,任是陸離連續追問數句,他也置之不理。
其生機在加倍流逝,傷情惡化的速度極快,陸離能夠看出,即便是他有心想要緩解這詭道的傷勢,怕也是無能爲力,這詭道身上之傷,似乎與那白凡的七絕劍意,有着莫大的關聯,其諸般生機與可能,都被斷絕,是一個必死之局,無人能救。
“白凡——”想起此人,陸離內心發狠,再回望之際,他右手掌心之中,已然多了一縷光華。
緩身落下,來到一處殘垣斷壁之前,陸離竟依稀看到了一些舊日的身影。
這是一處殘破的偏殿,昔日的須彌山之中,沒有什麼房屋,而這偏殿當屬例外,是當初應龍等人,臨時搭建,供諸人商議戰事之用,眼下這斷裂的牆壁,看上去有些熟悉。
那光芒一晃之下,如逝水一般在這一片空間之內泛起漣漪,同時陸離體內靈力涌動,脫口而出道:“歲月,逆!”
一道歲月的波動,猛然從陸離的掌心散出,轉瞬便就如燎原之勢,向着四面八方擴散。
這等歲月的波動,似極爲消耗精力,對於心神的消耗,尤爲明顯,此刻就連陸離也是雙眼神芒閃動,似極爲吃力的樣子。
那歲月的觸手,如青絲般蔓延,伸展開來,直至其到了覆蓋方圓五十里的範圍之時,陸離雙眼已然泛紅,似異常吃力。
“不夠!”陸離輕喝一聲,左掌亦是握拳,逆轉心經猛然運轉,經脈之中的諸多潛能,皆都被催發,頓時一股比之前狂猛數倍的真元洪流,匯涌在陸離周身,頓時那歲月的觸手,更是瘋狂,如一尊擎天巨樹的枝幹與根鬚一般,瘋狂地蔓延開來,轉瞬就超過方圓百里。
如此一來,對於陸離的心神消耗,更是成倍增加,他額頭不斷有汗珠泌出,有些毛孔之中,甚至是滲出鮮血。
真元的燃燒,更不用多說,若非修煉了逆轉心經,來施展這等神通,換成是其餘修士,哪怕是同境界之人,都要耗盡真元枯竭而亡。
眼見達到如此程度,陸離卻並不滿意,因爲如此,還無法將這一片戰火席捲之地,完全籠罩。
“還不夠!我需要知曉,到底發生了何事!”陸離眼中,泛起瘋狂,其真元再度轉變,就連逆轉心經,都是催動到了極限,此時的陸離,額頭汗如雨下,其雙眼之中,更是有血淚流下。
歲月的觸手,蔓延方圓數百里,一股神秘的歲月之力,在此地展開。
歲月一轉,時過境遷,一晃之下,夢迴十年。
此時的陸離,置身雲天,望着眼前的一幕幕,他的眼中充滿了哀傷,其內心,盡皆被悲嘆所填滿。
漫山遍野,皆都是修士在廝殺,天際半空,蒼穹雲天,有散仙與異域的統領、神秘強者在拼殺,當真是屍橫遍野,血染青天。
他見到了一幕幕,他試圖開口甚至出手,他已然嘗試,可是能夠浮現在其面上的,只能夠是苦笑,因爲他施展的是歲月之法,以歲月的痕跡,去探查舊日的種種,如一段倒敘的時光,縱然知曉了結局,卻也無法改變其過程,想要插手半分,都是不可能之事。
雲天之上,陸離見到了天妄大統領、戰空、無命、白凡,見到了雲中子、旁門散仙、偷天道等人,皆都出手迎戰。
應龍出手了,異域這邊,也是有高手應對,雙方你來我往,牽動着陸離的心絃。
他只是如一個過客般,立在虛空之中,隱匿在歲月的長河背後,無法去觸及,儘管能夠見到一切,卻不能夠改變分毫。
縱身落下,陸離見到了昔日的諸多好友、同門,看到葉孤鴻、香雲。以及遠方趕赴而來的華麟等人,一股欣慰,油然而生。
方雲寒、南宮兄妹、慕容姐妹,等等諸人,也都被陸離看在眼裡,可當視線轉到李牧與殺仙身上之時,陸離猛然感覺到一股不祥之兆。
下一瞬,李牧出言,其與殺仙雙雙動身,再下一個瞬間,便是殺仙手起刀落,幾乎將尚靈蘭的頭顱斬下。
望着尚靈蘭倒下的身影,陸離驚呼出聲,可卻無濟於事,他左顧右盼,推演之下,立刻便得出,尚靈蘭是必死之局,無人可救。
“尚靈蘭,我是陸離,堅持住!”陸離疾呼,心知無用,卻也希望尚靈蘭這裡,能夠出現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