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神田明神神社境內,所有的戰鬥就紛紛都宣告了結束。
百鬼們一一戰勝了陰陽師們,將一個個的陰陽師們給擊敗,讓神社的境內躺滿着一個個遍地鱗傷或者昏迷不醒的人。
天海大善、大友陣、木暮禪次郎、弓削麻裡以及山城焦人一行國家一級陰陽師們同樣被幾個大妖怪給擊敗,一一倒在地面上。
連躲在神社的後祭殿裡的茲嶽俊輔都中了靈障,渾然倒下,沒有戰鬥能力的三善十悟以及幸德井姐妹更是很乾脆利落的投降,讓數名強大的妖怪給抓了起來,失去抵抗能力。
陰陽廳方面的人們就這麼全部倒下,讓神社境內的戰爭落幕了。
而神社地下的戰鬥同樣不得不宣告結束。
倉橋源司、宮地盤夫以及鏡伶路三人全部敗北。
夜叉丸和蜘蛛丸被當場擊殺。
即使是楔拔都難逃一死,形代被毀,再也不可能復活。
所有的戰鬥便在這一刻裡結束。
至於儀式,同樣結束了。
此時,多軌子便單膝跪在了羅真的面前。
“主人。”
多軌子以靜謐中充斥着恭敬,恭敬中又攜帶着絲絲狂熱的語氣,向着羅真執臣下之禮。
羅真收回了卡文汀,亦喚回了北斗,看着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多軌子,一邊將體內的高等靈力散開,重新化作一般的靈力,一邊淡淡的問出聲。
“你現在是平將門呢?還是多軌子?”
羅真姑且這麼問了。
眼前的少女立即做出回答。
“屬下是平將門,主人也可稱屬下爲相馬小次郎。”
多軌子————平將門便這樣畢恭畢敬的回答了羅真的問題。
也就是說...
“現在佔據着那具肉體的意識是平將門嗎?”
角行鬼揹着昏迷不醒的冬兒走上來,看着單膝跪在羅真面前的平將門,沉聲開口。
“神靈...”
飛車丸亦注視着平將門,眼中泛起陣陣漣漪。
而春虎看着平將門的眼神則相當複雜。
畢竟,眼前的神靈乃是曾經的他想藉由〈天曹地府祭〉降下,結果卻失敗,給東京帶來了數十年的大靈災,帶來了可怕的災難的源頭。
爲了降下平將門,曾經的夜光應該揹負了不少的壓力及責任,更發生過不少的事情,哪怕是使用〈泰山府君祭〉轉生到這個時代,目的也是爲了阻止〈天曹地府祭〉的再次舉行,阻止平將門的降臨,其人生與眼前的神靈可以說是完全牽連在一起的。
如今,這個神靈就在羅真的面前跪下了,讓春虎怎麼能夠不感到複雜?
當然,春虎複雜,其餘人也複雜。
比如夏目。
比如鈴鹿。
兩個少女便重新給自己上了封印,恢復爲原來的模樣,似乎經過了不少的消耗,彼此互相攙扶着,跟在羅真的身邊,看着平將門,眼神一樣的惆悵。
沒辦法。
土御門家是因爲夜光的〈天曹地府祭〉失敗才從堂堂陰陽道宗家的身份淪落到現在只能在鄉下生存,家族的數代都與眼前這個神靈糾纏不清,容不得夏目不惆悵。
大連寺家,亦或者說是相馬分家更是和平將門脫離不了關係,其父大連寺至道便是爲了他才陷入癲狂的境界而不自拔,導致鈴鹿都遭到了改造,哥哥亦是爲此死去,如今看到平將門跪在羅真面前,且還大仇得報,將夜叉丸給殺死,鈴鹿卻發現,自己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結果,衆人只能都看着平將門陷入沉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有羅真,如同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一樣,繼續詢問。
“那相馬多軌子呢?”羅真這般問道:“她的意識已經被你取代了嗎?”
聞言,平將門搖了搖頭。
“巫女的意識尚在,只是將肉體交由我,亦或者是獻給了我,讓我進行使用罷了。”
平將門的自述便告訴了羅真,現在,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狀態。
簡而言之,平將門的確是憑依到多軌子的身上,成功降臨於世,但和多軌子是屬於共存的關係。
多軌子的意識沒有消失,依舊在身體裡,但主導權卻交到了平將門的手中,或者說是平將門想和羅真對話,方纔讓多軌子將肉體的控制權交出來。
本來的話,平將門的意識應該沒有那麼快恢復,因爲在降臨之前,他已經作爲普遍意識與萬物的靈氣融合在一起,沒有自我,哪怕是成功降臨,想取回本來的意識,亦是需要不短的時間,可由於被羅真的支配的咒縛給刺激,平將門的意識提前覺醒,方纔能夠像這樣,對羅真獻上臣服之意。
瞭解到這個狀況,羅真直接出聲。
“從今往後,這具身體的主導權就由相馬多軌子來擁有,如無必要,你無需出現。”
羅真就這麼向着平將門下了第一個命令。
這是因爲,不這樣做的話,多軌子是必定不可能壓過神靈的意志,讓自己的意志浮現出來的。
“是。”
平將門毫不猶豫的接下了這個命令,甚至爲之滿足。
緊接着,平將門閉上自己的眼睛,意識開始沉睡。
然後...
“秋觀?”
伴隨着這樣怯怯不安的聲音,再次睜開眼睛的少女看向羅真的眼神便充滿着膽怯及畏縮。
顯然,多軌子取回了身體的主導權了。
只是,多軌子看向羅真的眼中也有一絲崇拜及狂熱。
由於與平將門合二爲一的關係,平將門的靈性被刻上了對羅真絕對服從的一面的話,多軌子自然也不可能不受影響。
所以,現在,多軌子雖然還是那個多軌子,卻和平將門一樣,將羅真視爲絕對服從的對象了。
“恭喜你降神成功,完成相馬家多年來的夙願。”
羅真似笑非笑的說着這樣的話。
“我...”
多軌子頓時表情也變得複雜起來。
本來,多軌子的精神就不算成熟,如今雖然成功降神,完成相馬家千年來的夙願,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多軌子亦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纔好了。
羅真倒是一句話扔了出來。
“之後再處置你,現在就先看看這邊吧。”
說着,羅真轉向另一邊。
在那裡,京子抱着自己的父親,坐在了地面上。
“咳咳...”
倉橋源司咳着血,看着眼前的一幕,表情黯然,眼神亦充滿着苦澀。
“降神成功了。”倉橋源司喃喃自語似的開口,道:“但接下來又會怎麼樣呢?”
這位一手促進了整個事件,乃至想推動咒術界的發展和進步的男人就也難免爲之迷惘了。
“爸爸...”
京子一臉的難過。
看着這樣的京子,倉橋源司的面色反而緩和了。
“也對,那已經不是我該考慮的事情。”倉橋源司如釋重負般的道:“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之後的世界是你們的了。”
聽到倉橋源司的話語,衆人接連沉默。
羅真便俯視着這位陰陽師,不想再多言。
漫長的戰鬥,就這麼結束了。
可對於咒術界來說,真正的改變,現在纔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