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的戰鬥如火如荼,二俠真不愧是馳名之士,兩人的功夫不僅凌厲,而且極爲飄逸,那女子的劍法和身法渾然一體,使得是爐火純青,那男子身法亦是一流,而且極擅長遠攻,一把鐵扇運用自如,他同那女子一外一內,一遠一近,相互之間配合得十分默契,這已然十分難得。
然而那黑水教主操控的嗜血鬼降卻也並非尋常之物,這鬼降乃是以活人煉製的傀儡。煉製之時以人血爲引,人肉爲材,過程極爲殘忍,鬼降一旦練成,除非鬼降宿主消失,便不生不死。鬼降亦分許多種,但是嗜血鬼降卻是所有鬼降之中最爲兇戾的一種。這隻鬼降剛剛嗜血,實力大增,場中二俠雖然功力不弱,但是這鬼降的速度和攻勢卻較兩人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時之間應付得極爲勉強。
“碧柔劍法!”那女子一聲輕喝,劍走輕靈,一道弧形銀光從劍鋒劃出,綿綿起伏,如同湖海水波,雖興不燥。但是這水波卻如同水下的浪濤,即使浪頭很小,但是勁道卻極大。只見那弧形銀光幾番盪漾之下,便凝成一股劍氣,那女子足尖一點,執劍直刺那鬼劍喉心。黑水教主見狀手印一變,手掌成爪,那嗜血鬼降頓時伸出血爪,意圖抓住長劍劍鋒。
鬼降本就是由一塊塊血肉組成,並沒有感覺,也沒有五臟六腑。自然也就不會受傷,即便身上被砍了再多傷口,不消片刻便會自然痊癒。因此它要以手抓劍,實在是太過正常的舉動。那女子的劍鋒已然送到了它的爪下,只見其血爪重重一握,不料竟握了個空。那女子的劍鋒好似頓時變成了一條游魚,往東偏了半寸,從那嗜血鬼降的指縫間閃電般劃出,頓時便切入了那鬼降的脖頸。
濃血四濺,一陣陣刺鼻氣味撲面而來。她及時收劍,身形一個後躍,漂亮的落回男子身邊。而那男子手中已經射出數十道飛鏢,使其無法靠近。正好爲她做了一次穩妥的掩護。
嗜血鬼降的半個脖子都被切斷,只留右邊一綹兒皮肉相連,腦袋一歪,頓時耷拉在了右邊的肩膀上。只見脖頸的斷口處不斷涌出鮮血,但是卻不見骨頭,只是鮮紅的血肉。那女子抖了抖長劍,厭惡地道:“沾了這東西的血,真是污了我的劍。這嗜血鬼降也不過如此。”
“師妹,不要輕敵,沒這麼簡單。”那男子肅聲說道,眼睛卻一直盯着黑水教主,防備之心半點未減。忽然間,那嗜血鬼降口中發出一聲沙啞的嚎叫,伸出雙爪,扶住自己的頭,慢慢的將其復回原位,再輕輕扭動一番,只見斷口處沁出一股濃血,那本來已經被斬斷的頭竟然又重新回到了脖子上,斷口完全消失,幾不可見!
“這傢伙打不死嗎?”女子驚訝地舉起了手中的劍,再也不管劍上的血滴是不是噁心。
那黑水教主一陣哈哈大笑,“你們以爲嗜血鬼降被你們砍幾劍就死,笑話,便是崑崙山天乾老兒來了,也一樣奈它不得!”
兩人聞言,頓時勃然大怒,道:“師門尊望,豈容小人毀傷!師妹,他瞧不起我的玄鐵扇,你的天霄劍,今日咱們便向他證明看看!”
那女子憤然點頭,兩人相視一眼,各自會意,女子手中長劍一挺,頓時化爲一道銀光逼近鬼降身側。
史雲揚聽到那那男子的話,忽然面露驚訝之色,“天霄,難不成是七劍之一的天霄劍?”龍淵共有七劍,受之於大禹之託,史雲揚要收集這七把劍,前往龍淵部族重鑄淵離。如今問月在柳故手上,幹雲在南宮昱手上,淵離本來就是龍淵和長離的合鑄之劍,因此到目前爲止,還有天霄,照泉,青日三劍未曾現世,史雲揚這才注意到,這女子手中的劍乃是銀色,劍柄很小,劍身細長,鋒刃如柳,雖然其貌不揚,但是卻能看出,這並非一把普普通通的佩劍,而且這把劍能夠一劍斬斷嗜血鬼降的頭顱,足見其鋒利一般。他在想,既然名字都叫天霄,想必也不會如此巧合。
“想不到天霄劍竟然到了她的手中,這可真是奇事連連。”史雲揚喃喃,眼角已經展開了一抹笑意。
“這兩個人我怎麼覺得在哪裡見過?”冉傾珞凝眉說道。“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史雲揚笑道:";你當然見過,即便他們與我們不甚熟悉,但同是玄圃堂弟子,少不了有些往來。";
“玄圃堂弟子?”冉傾珞覺得更加迷惑了,玄圃堂弟子約有數千,乃是崑崙山四大門派之中 弟子數量衆多的門派。她在玄圃堂客居也有半載,見過的人實在不少。又哪裡辨認得清。
史雲揚道:“他們是水坎師伯和風巽師伯的坐下首席弟子,那女子是晴語師妹,男子是追風師弟。崑崙武比被魔族毀掉之後,晴語師妹、追風師弟,還有林炎這三人便一直失蹤。玄圃堂八大弟子之中,只剩下我,馮涯,雷石,熊戰四人。一度時期,玄圃堂實力大損。再後來馮涯師弟也過世了,我又常年奔走在外,便只剩下雷石和熊戰二人,若是兩位師伯知道他們二人還活着,不知道該有多開心。”
冉傾珞終於想了起來,恍然道:“原來是他們,這下好了,你們終於可以師門相認了。這麼多年來,你心裡可一直沒放下他們倆吧。”
史雲揚笑道:“我總歸是他們的大師兄,師尊和先代掌門也都曾經叮囑過,讓我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他們。想不到我們剛從靈界得成歸來,便在此處遇上了他們。”
“你這兩位師弟師妹的實力可也不弱啊,他們兩個的實力加起來都快臻至無上鏡了。”
史雲揚道:“他們流離師門已經數年了,這幾年的時間裡想必也有些奇遇。不過看到他們二人能夠成長得這樣快,我心裡也很寬慰,不知道他們現在有沒有回過師門。”
冉傾珞正要說話,只聽得場中傳來一陣驚呼聲,那嗜血鬼降出招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已經快過了晴語的劍法,她只覺一陣紅光在眼前閃爍,一開始還能用手中的天霄劍擋去攻擊,可是到了後來,那鬼將的攻擊幾乎勢不可擋,他只能憑着自己的身法不住後退,一不小心,竟被腳下的一具屍體絆了一下,晴語身形一晃,手臂上竟然被那鬼降抓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只聽得她一聲痛呼,追風大驚之下,頓時使出絕影踏風步,急速衝進晴語戰圈之內,一腳重重踏在那嗜血鬼降胸口,但是這一腳踢上去,如同踢到了一塊堅硬的鐵板。那鬼將紋絲未動,只是胸前的血肉微微向下陷入了半寸,如同踩到了一塊粘稠的稀泥。
“殺!”
那鬼降口中沙啞的一吼,忽然間雙爪飛快地扣下,追風絲毫未亂,頓時借力回彈,他一把將晴語抱在懷中,身形一閃,幾乎已經在三丈之外。
而此時,晴語的整條右臂已經變成了青色,五指僵硬,難以握劍。渾身的力氣正在漸漸散去,一時間香汗淋漓。臉上盡是痛苦之色。
“這是...屍毒!”追風恨恨的道,他一手扶住晴語腰身,一邊防備着那嗜血鬼降的再次偷襲。
那黑水教主大笑道:“就憑你們兩個不器之才也敢闖入我黑水玄教,真是自尋死路。被嗜血鬼降抓傷的人,不出一個時辰便會六神喪盡,七情俱除。到時候,她就是我的屍傀,你可曾想到,今日竟會死在自己的女人手中。”那笑聲狂妄無比,頓時在黑夜之中驚起了一陣飛竄的寒鴉。
在這笑聲之中,那嗜血鬼降帶着猙獰的面容,一步一步向他們逼近了去。追風執着玄鐵扇凝重的後退。晴語將天霄劍換到了左手上,但是卻還是沒有力氣提劍。
“師兄,怎...怎麼辦?”晴語吃力地說道。追風此時亦是滿臉大汗,這個問題,他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突然間,那嗜血鬼降發力前奔,那道血爪便直指追風的心口。
追風的玄鐵扇上涌上一層靈力,此時晴語已經受傷,失去了動用身法的能力,他雖然極擅身法,但是在抱着一個人的前提下,這嗜血鬼降的一擊 定然是躲不過的。他下意識的將晴語往身後藏了藏,看樣子是準備硬接這一抓。
生與死,就在此一舉!
三丈!兩丈!
一丈!
在那鬼降逼近的一剎那,追風手中靈力一動,扇面一合,扇子中的二十七枚透骨釘頓時脫手而出,而幾乎在同時,他手中的玄鐵扇面已經刺進了那鬼降的右眼。
鬼降的動作便在這一瞬間停了下來,那雙血爪離他的胸口已經不足半寸,爪子甚至已經在他的衣袍之上留下了五道淺淺的血痕。
他大喘了一口氣,只見那鬼降一臉猙獰,但是眼中的神光卻已經黯淡下去,慢慢的便在他腳邊軟倒,化成了一灘濃血。
他不可思議的眨了眨眼睛,忽然朝那黑水教主看去,只見一把紅色的劍從他胸前透體而出。正滴着紫紅髮黑的鮮血。
“你...是...?”黑水教主瞪着眼睛,驚恐地道。
“他們兩個不夠,加上我應該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