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排血腳印頓時牽引了衆人的心。在這森林之中,茫茫不見人影,怎麼會有一排腳印。
衆人覺得奇怪,便沿着那血腳印一路向前索尋,行至一處,只見四周的樹木倒下大片,碗口粗細的大樹都被從中硬生生折斷,僅有樹皮相連。史雲揚摸了摸樹皮,還是溼的,而且折斷的痕跡也是新的。幾經搜尋,竟然在這癱倒的樹木周圍發現了大量的血跡。看樣子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大戰,這裡的血跡仍是新鮮的,折斷的樹枝也還未乾枯,所以這場血戰絕對不會間隔太長的時間。
在此間停留片刻,探查了些蛛絲馬跡,一行人繼續沿着那血腳印和雜亂的血跡沿路追去。越到後面,這地面上的腳印便越發的混亂,似乎有數十人踏過,腳印相互重疊,淺草被壓死大片。行至一處,那血腳印突然消失,地面上只剩下一滴一滴的滴落狀血跡繼續向森林深處蔓延。衆人不禁覺得奇怪,這腳印怎麼突然就消失了,難不成是此人用了身法離開,不過看樣子這人已經受傷很重,而且根據腳印來看,身後還有大量的追兵在追趕,身受如此重傷,又怎能用身法離開,而且地面上這一行滴落狀血跡,更證明他不是飛身離開。
史雲揚想了想,忽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便是這個人已經被身後的人追上,此刻已然成了俘虜。他重傷之後,敵人只能負着他前行,這時候足不落地,但血流不止,自然便會形成這種血跡。他剛要說話,冉傾珞忽然道:“看來有人遭遇不測,我們趕快上去看看,若是惡人還自罷了,若是良善之人不幸遭難,我們便要將人救下。”
原來冉傾珞也看出了這血跡中的信息,先一步於他說了出來。史雲揚點頭,若是有人不信遭難,他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不過在這幽幽森林之中,真的會有人嗎?
這森林可比花海大得多了。一行人在森林中行了一個多時辰,原本是要在森林中欣賞這份幽靜美景,然而此時被這血腳印牽絆着,玩耍的心情去了大半,只是不斷地趕路。不知不覺,竟已經慢慢的靠近了森林中心。
這裡的樹木普遍比外面要大上許多,最小的樹木都有兩人合抱之粗。一行人都有種行到了靈界東樹大陸的感覺。森林之中本沒有路,彎彎繞繞行了許久,冉傾珞忽的叫住衆人。史雲揚道:“你發現了什麼?”冉傾珞靠近一處灌叢,五人慢慢蹲下,見她指着東南方向一處,說:“你們看那兒。”衆人仰首看去,只見那樹木之上竟然搭建着一個小屋,樹葉遮擋,也不容易看見,若非她指向那裡,衆人根本不會發現這大樹上竟然還有這麼一處隱蔽所在。
史雲揚探出頭去看了看,忽然間,那小屋裡出來了一個人,衆人一驚,連忙壓低身形。只見那人頭上盤着黑色的頭巾,身上穿着玄色馬褂,揹着箭筒,手中拿有一張強弓。那小屋的門打開之後,便見那小屋之後吊着一尊警鐘。
史雲揚悄聲道:“看來這裡果然有人居住,有人放哨,說明住在這裡的不止一兩個,應該是一個族羣。”令狐玉兒道:“他們的衣服好奇怪哦,頭上還要裹着那麼大的一個包。相公你見過這樣的人嗎?”
韓侖搖搖頭,道:“幾年前同父親去過一趟彝族寨子,他們的服飾與這有些相像,但是卻又不像。”羅嘯成道:“我的老家離彝族山寨很近,這些人絕對不是彝族人。”
“大哥行走江湖多年,竟也不知這些人的來歷?”
羅嘯成搖頭道:“我未遇到你們的那幾年,走南闖北,但是很少到這西南一帶,唯獨去過嶺南和蜀中。因此對這裡也不甚瞭解。”
史雲揚道:“這不打緊,我們先潛進去看看吧,這人身上雖然有所警戒,但是卻沒有靈力波動,應該是普通之人,要進去應該容易。”
“不,還是穩妥一些吧。萬一這樹林之中有迷陣,或者結界,冒冒失失的進去,定會被人發現。”韓侖嘿嘿一笑,道:“這個簡單,你們看我的。”只見他從如意囊中取出一枚黑色的藥丸,指上凝力彈出,那藥丸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人口中。那人雙手扼着喉嚨,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忽然間雙眼一白,便軟倒下去了。
韓侖站起身,拍手笑道:“這醉骨丹可以讓他睡上四五個時辰,便是打雷下雨他也不會醒的。”冉傾珞笑道:“我怎麼忘了韓公子還有一手煉丹的絕技呢。真是糊塗。”
一行人從那樹下走過,不多時又碰到了另外一個崗哨。此時天已經暗了下來,這些崗哨不易發覺他們的行蹤,但是冉傾珞以意識探物,白天黑夜都是一般。黑夜倒是成了他們最好的掩映。一連以醉骨丹放倒八九處崗哨守衛之後,衆人終於到了目的地。途中真的還遇到了一兩處結界屏障,但是卻都被冉傾珞
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去。
這森林之中果然住着人,而且瞧這裡的房屋,整個一片蔓延開去,約麼有數百戶之多,數量着實不少。這裡的房屋多數倚樹而建,有得乾脆便在樹上搭建屋舍。房屋兩頭翹起兩角,好像一隻只小船兒似的。所有的房屋圍繞着中央的一個深坑環形排列,雖然不太規整,但是大致如此。而此時,中央的深坑之中正火光通明,其間鼓聲陣陣,人聲喧譁,一陣陣嗚嚕嗚嚕的怪叫聲不斷傳出。衆人趁着夜色潛入村子,繞過幾間房屋,向中央地帶靠攏去。這裡都是些不會武藝的普通人,因此憑着他們的實力,在這裡根本不用太過擔心。只要不被發現,說不定能夠發現些有趣的事。這個村子裡既然有結界,便說明這裡並非普通的村落。
一行人靠近之後,輕手輕腳躍上房屋,躲在房頂之上的樹幹後面,看着下面的情形。只見這個深坑徑長約麼兩丈,呈圓形。四面各有階梯可下。那深坑之中有一座木製的祭壇。周圍火焰通明。此時坑中已經站滿了人,在中央的祭壇上綁着一個男人,渾身衣物已經被除去,在他頸口有一條巨大的血口,其中的鮮血不住涌下,將整具身體染得血紅,火光閃爍照耀下,更顯恐怖。
見那男人已經被殺,衆人心中一愣,想不到他們還是來遲了一步。
此時,只見一羣戴着黑麪具的巫師從人羣中走出,正圍着中央那祭壇跳起奇怪的祭祀舞,口中還不住發出一聲長嘯,八名巫師的動作一模一樣,這一聲長嘯也就整齊劃一,傳到冰冷的夜空之中,似乎有一種奇怪的魔力,十分刺耳,十分詭異。令狐玉兒都被嚇了一跳,按着胸口鬆了口氣。
只見一名巫師走上擡去,抓起那死人的頭顱,往下一壓,死者的脖頸中便涌出一股鮮血,那巫師從懷中取出一個碗,小心翼翼的接了一碗血,然後躬身退下。接着便是第二個第三個巫師上臺接血。八碗血全部接完,只見兩個壯漢上去將死者雙手解開,屍身拖下了臺,隨意扔在大坑的一邊,衆人之前並未注意,現在才發現,那個地方竟然已經堆了四五具屍體,有男有女。都是被割喉而死。一個黑衣的人拿着一個小瓶走上去,輕輕旋開瓶塞,將一股綠色的溶液倒在屍體上,不一會兒,只見地面上的屍體發出一陣青煙,皮肉竟然慢慢變軟,像一灘漿糊一樣散開,最後融化成一灘血水沁入地面。
衆人見這殺人滅屍的場面極爲血腥,心中無不覺得震撼。看到接血場景,無不喉中犯嘔。看到那滅屍場面時,令狐玉兒竟啊一聲叫出聲來。韓侖猛地一驚,頓時捂住她的嘴。恰在此時,頭上一隻烏鴉啊的一聲叫,這纔沒引起下方那些人的注意。
令狐玉兒壓低聲音,道:“這些人在殺人啊,他們要做什麼?”
韓侖悄聲道:“好像是某種祭祀,往後看吧。”
冉傾珞驚訝無比,道:“想不到這裡竟然有化屍水這樣的東西。難不成這是黑水一派?”
聽她說道,應該是有些發現,他問:“什麼黑水一派?”
“娘曾經對我說過,在古蜀西北有一處黑水,那裡有一種種族,信奉伏羲,但是卻生性殘忍。他們長於煉製各種蠱毒,研習各種禁制法術。是一個極爲神秘的種族。傳說凡是有闖入黑水一派領地的敵人,被其擒獲之後,便要放幹敵人全身之血,以此祭天,感謝伏羲大神護佑族類。”
史雲揚聞言皺眉,道:“伏羲貴爲天皇,怎會如此殘忍無道,這些邪術外道不知害了多少人。若不加剷除,只怕流毒於天下。”
兩人低聲說話之際,只見那坑洞之中又有一名女子被押了上來,兩名大漢熟練的將她綁在柱子上,那女子不住哭鬧,聲音絕望而痛苦。一個大漢拿着明晃晃的尖刀走上祭壇,一把扼住她的喉嚨,向上擡起,露出她雪白的脖頸,衆人頓時便看見了那女子的臉。
突然間,韓侖全身一震,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