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神農谷就是世上最後的樂土,而事到如今,這最後的殘留之地也在魔物的緊逼之下被叩開了大門。
儘管神農谷一度成爲世上最大的屯兵之所,然而這裡卻並不是一塊合適的戰場。尤其不適合大規模兵團作戰。神農谷地形破碎,乃是大量浮島拼組而成的洞天世界。霧繞如紗,蒼狗白衣,遠山若隱若現,轉過棧橋,一陣淡風吹來,薄霧盪漾,景色便又千變不一。在這樣的地方,即便平時走在路上,不禁都會有些擔憂,腳下的浮橋會不會突然斷裂,面前的浮島會不會墜毀。若是探向浮島邊緣俯視下方,便見雲深渺茫,深不見底,常人只覺頭暈目眩。
不過這樣一處精美如畫的地方,卻在一片刀兵錚鳴之中失卻了原來的景緻,雲霧撥開,一片鮮血飛濺而來,眼前一片,盡是屠戮戰場。
北部谷口已被攻陷,魔物潮水涌進,便沿着數十道通往各處的棧橋蜂擁而去。大批兵將剛剛逃回谷中,氣未喘勻,但聞谷口喊殺沖天,只得咬緊牙關,重拾刀劍再赴戰場。
神農谷三界聯軍也從各個方向涌出,衝上棧道懸橋,與魔族短兵相接。棧橋寬不過六尺,僅容兩人通過,大片人馬涌在其上,便只中心處傳來一陣陣怒殺之聲。無數飛魔竄進谷中,一進來便四處飛竄。神農谷即刻遣出數隊飛天,數百架雄鷹一般的偃甲轟鳴不止,擊散濃霧,衝向戰場中心。只見四面焰火層層燃起,島嶼之間的懸橋左右晃動,似要翻覆,其上黑壓壓擠滿一片,倏然之間,無數身影悽聲驚叫,墜入雲中。有的懸橋難以承受如此龐大的重量,頓時從中斷裂,其上人魔紛紛墜空。懸崖之上已是一片狼藉,魔物如壁虎一般攀巖直上,棧橋破損,時而爆開驚天烈火。流焰飛星,墜入深淵,悶響之聲傳至九霄雲外。
飛天偃甲陣隊頓時衝進敵陣,向空中飛魔猛烈開火。無數飛魔競相躲閃,黑紅殘影在雲中盤旋,忽而如蒼鷹一般直衝而起,緊緊扎住飛天偃甲一同墜向深淵之中。
地面上無數火箭手隔岸遙射,機弩清脆,弓弦如雷,流星火雨一般的箭矢穿破雲霧,釘向對岸。對面浮島崖壁之上立即燃成一片。即便面臨如此強大守勢,魔族依然不顧一切地向前猛衝,不過神農谷聯軍卻也絲毫不讓,敵強則強。只因神農谷已是最後一戰,退無可退,故只得拼死一搏,再無它途。雙方愈攻愈烈,死傷也越來越慘重。
在那棧橋之上,一人手執大斧,風雷震盪。正是玄圃堂熊戰,崑崙山一戰,玄圃堂的力量幾乎耗盡,到如今幾乎也只剩下十數名弟子。門中長老悉數陣亡,連月浩戰,天乾掌門也身受重傷,如今玄圃堂便只有熊戰、晴語、追風三人挑起大梁。
鐵扇天霄不知又在何處,只能見得熊戰大斧狂舞,魔物不斷涌上棧橋,卻在其斧風之下半寸都前進不得。魔物攻殺一陣,竟全無所獲,只有無數墜屍落入雲中。一時之間更是狂怒不止,大片魔物向前涌動,全然不拼一招一式,只想以巨大的力量將其推開。熊戰一聲大喝,身形前弓,使一招開山震嶽,一把斧頭頓時化出巨影,破空斬下。強烈的氣流向一道楔子似的衝進敵陣之中,懸橋之上衝過來的魔兵突然被一道強悍力道推向兩邊。紛紛大叫,墜下橋去。
忽聞一聲長號嗚嗚而鳴,乃是退兵之音,無數棧橋之上的士兵開始向後撤退。熊戰聞聲,便也要動身而退。可突然之間,他腳下的木板砰然爆裂,一隻利爪狠狠扎進了他小腿之中,將他雙腿向下猛拽,熊戰一驚,雙腿便已經陷在橋板之中。
“去你媽的!!!”熊戰一聲怒喝,手中斧柄猛然插進木板,隔着橋板,一聲淒厲慘叫傳來,抓住他雙腿的爪子立即鬆開。在他小腿之上,立即出現十個血洞,血流不止。
“熊戰師兄!!”在其身後的崑崙山弟子不禁大驚失色,便要過來攙扶。然還未走近,對面的魔兵卻也再度衝了上來。熊戰扭過頭,厲聲大吼道:“快走,老子攔住他們!”
崑崙山弟子其不明白,若是他們一走,熊戰便是必死。然而此時他雙腿受傷,更卡在橋上,絕難拔出。便是救他,卻也要耗費不少人力。
“師兄....”衆弟子不忍,進退維谷。熊戰怒喝道:“沒聽到命令嗎,快給老子滾!!再留着不動,老子一斧頭劈了你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