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九月睜開眼睛的時候,幾縷陽光從門縫漏了進來,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猛的就驚醒了過來,居然天都大亮了,她忙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這時,門被推開了,九月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拉過被子,伸手擋住了眼睛。
“醒了?”門口站着的人居然是遊春,他手裡還端着木盆子,在門口沒有停留的走了進來,順手便關上了門走向桌邊。
九月眼部的不適這時才緩過來,趿上鞋,她好奇的走了過去,只見木盆子上放着一盤炒蛋,一盤炒白菜,一罐子米粥。
“你做的?”九月幾乎是用怪異的目光看着遊春了,這兒的人不都講的是君子遠皰廚嗎?難不成她的這種認知有誤?當然,除了落雲廟那些和尚,她也不認識什麼男的,不知道平常那些男的會不會廚藝,反正遊春瞧着不像是會廚藝的人。
“很驚訝嗎?”遊春擡眼瞅了她一眼,淡淡的笑。
“不是驚訝,是很驚訝。”九月看看那兩盤菜的賣相,瞧着比她做的要略略好一些。
“嚐嚐味道如何。”遊春遞了筷子過來。
九月很自然的接過,正要挾,纔想起來自己外衣沒穿,牙未刷臉未洗,還一副邋遢樣,忙放下了筷子站了起來,“你先吃,我還沒洗漱呢。”
說罷便快步到了牀邊,拿起外衣快速穿了進去,只是,拿外褲的時候有些小小的不自在,不過,一想到自己都穿着單衣單褲在他前面晃了,這會兒要是讓他避讓,未免太矯情,便坐在牀邊略略側到另一邊穿上褲子,揹着他收拾俐索,然後很淡然的走了出去。
遊春徑自坐在那兒慢悠悠的盛粥,似乎對這一幕恍然未見,只是在她走出門後才擡眼瞧了瞧,露出一絲笑意。
九月去了趟茅房,到竈間舀了熱水洗漱了一番,用手直接梳了梳髮,編成了麻花辮子,便回到了屋子裡,現在她相信遊春確實會廚藝了,竈間有使用過的痕跡,卻完全不是新手能折騰出來的那種,而是收拾的非常乾淨,這一點,可不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能做到甚至能想到的。
“怎麼不先吃?”九月見遊春拿着杯子在小口小口的喝水,面前的筷子還是好好的放着,隨口問了一句。
“一起。”遊春放下杯子,拿起筷子卻先挾了一筷炒蛋到她碗裡。
九月有些不習慣,十歲以後,便沒有人爲她挾過菜了,包括前世那個男人,那時,他們與公婆同住,他們家人嘴上不說,可從來不用她做飯洗碗,那時來客人,誰都會誇她婆婆賢惠,寵兒媳婦,每每這種時候,她還覺得挺認同,可現在想想,何嘗不是他們嫌棄她的一種表現?同桌吃飯,桌上有公筷,她有專用的碗筷,當然,他們也有自己專用的,只不過,她的永遠是單獨放在一邊……
祈月春,你真傻……九月自嘲的暗罵着前世的自己,說什麼獨善其身追求清靜,其實說穿了,後來獨居的那九年不過是她逃避現實不敢揭自己傷疤罷了。
想到這些,九月自然而然的流露一絲傷悲和孤寂,坐在對面的遊春自然便注意到了,看了看九月,他笑道:“怎麼了?怕我做的菜很難吃,不敢動筷了?”
“不是。”九月搖了搖頭,低頭端起了碗拿起了筷子,“只是……有些不習慣,自打十歲以後,就沒有人爲我挾過菜了……”她說的可是真話,只不過是前世的十歲,而不是這一生,事實上,在這兒的十五年,從她能獨立行動時起,她便沒有讓外婆幫過她什麼,外婆只道她乖巧,便忙於生計,哪有空給她挾菜什麼的啊。
“那你多吃點兒。”遊春一怔,心底泛起淡淡的心疼,又挾了一筷子白菜過去。
“謝謝。”九月點了點頭,嚐了一口,心情也及時調整了過來,“比我做的好吃多了,你不會是吃不慣我做的纔想到自己下廚吧?”
“你謙虛了,你做的菜也很不錯啊,只是今早起來的時候,看你還睡着,就不忍打擾你。”遊春失笑的搖了搖頭,實話實說,“我這些天在你這兒,讓你受累了,做個早飯,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嘛。”
“你有心了。”九月笑笑,“只是有一點兒還是得注意哦,我這兒雖然鮮少有人來,不過,站在那邊的小路上就能看到我這院子裡的情況,你出去的時候還是小心些,別讓人瞧見了,我呢,反正讓人說慣了,怎麼着也不打緊,倒是你,傷還沒好,最好還是當心些。”
“放心吧,我們習武之人,辯風聽音乃是基本,沒人我纔出去的。”遊春解釋了一句。
“習武之人,我能理解爲你是江湖中人嗎?”九月有些好奇,不知道他們和金庸大師筆下的俠客們有什麼區別。
“江湖?”遊春輕笑,搖了搖頭,“我可是正經的生意人,你說的什麼江湖,不知指的哪一處?”
“我聽人說的,所以纔好奇那江湖中人是不是高來高去、走路都是用輕功飛的。”九月也笑,她當然知道現實生活中不可能有這樣的高人了,身手好的肯定有,那高處飛的就未必了,畢竟她來的地方又不是武俠世界也不是修仙世界。
遊春笑了笑,沒有解答她這個問題,他總不能告訴她,他也能借力飛上高牆、能在檐上如履平地吧?
吃過了早飯,九月收拾好碗筷便回到了這邊屋裡,把隔間裡的馬桶弄了出去,遊春看到有些不好意思,略略偏開了頭裝作喝茶,反倒是九月自然的很。
吃喝拉撒,天經地義,有什麼好害羞的?
弄完這些,又去把菜種子都種上,澆好了水,到竈間熬了一碗藥,九月才淨了手端回到屋裡,遊春正坐在桌邊拿着她的針線簍子在看。
“喝藥吧。”九月把碗放在桌上,吹了吹微微燙到的手,轉身折到櫃子前,拿出昨天買來的布匹,把被子整到一邊,熟練的把布鋪開,“之前買了些布,不是什麼好料子,你別嫌棄哦,天氣越發冷,傷又沒好,再凍着就麻煩了。”
“要量身麼?”遊春吹了吹藥湯,眉頭也不皺一下的喝完,起身來到了九月面前,微張着手低頭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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