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九月和水宏爹約定的三日之期,張義還沒有消息傳來,九月反覆考量,又加上祈喜天天可憐兮兮的看着她,最後,只好鬆了口,祈喜和水宏之間有一年之約,如今有水宏爹出面,自然比他們自己堅持要好上許多。
所以,第三日,水宏爹親自來等回覆時,九月點了頭。
接着,便是媒人上門提親,交換庚貼,水宏爹高高興興的請了老村長在村子裡開始選址買地準備蓋房子。
祈喜這邊,也羞答答的開始繡她的嫁衣。
九月瞧着她歡喜的樣子,也就不好再說什麼,興許,那只是她的錯覺,事實上什麼事都沒有呢?
又順風順水的過了三日,媒人滿面笑容的上門道喜,這三日,兩家平平順順的,就連水家也難得的和氣,說明這即將過門的媳婦兒福緣極好。
九月耐着性子聽了媒人一番恭維的話,接着便開始商議婚期的事,水宏爹很急,已經找人排好了八字,挑好了四個日子,這不,媒人把寫了好日子的四張紅紙也帶來了,九月瞧了瞧,那四張紙上分明寫着八月十八、十月初十、十月二十二、十二月二十二。
按着九月自己的想法,自然是越晚越好,選得早了,水宏都沒回來呢。
“這個,十二月二十二。”九月沒有猶豫的抽了這一張,分明擺到了媒人面前。
“這……會不會太晚?”媒人目光微微閃了一下,她是得了水家好處的,自然想促成他們下月十八的好日子。
“這最晚的也不過半年,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迎親,做全了六禮,只怕半年還不夠呢。”九月淡淡的說道,“我們已經很讓步了,他們家只要出房子,其餘一應傢俱用品全歸我們出,可是,這也不能代表他們就可以不給我們面子,這聘禮總也得擺出來撐撐場面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媒人是本村的,自然知道九月的厲害,也不敢得罪了她,便連連點頭,反正,水家也是有底線的:實在不行,就順着她們的要求。
“嗯,那就有勞您辛苦,把這個送回水家,讓他們挑個好日子來下聘,不過,記得先提前告訴我一下,我也好準備回禮。”九月還要去鎮上,也沒有和媒人多客套,從腰間摸出半兩碎銀子放在了媒人面前,“您拿着買雙鞋。”
“哎喲,這怎麼好意思?”媒人眼前一亮,卻笑着起身,衝九月道了謝,喜滋滋的掃下這半兩碎銀子,拿着紅紙告辭走了,要知道,她給水家跑了這幾趟,得的謝媒禮全加起來也沒這一份足。
九月好笑的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別拿呀。
目送媒人遠去,九月去了祈老頭的屋裡,祈喜和葛玉娥都在裡面,一人幫着祈老頭搖扇,一人幫着按揉雙腿。
葛玉娥如今的狀態越來越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曾肖想過當祈家的兒媳婦的緣故,反正,她照顧祈老頭的細心以及言行舉止都“稱職”極了。
“八姐,我得去趟鎮上,明兒纔回來,你們在家當心些。”九月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便交待了下。
“你只管去吧,家裡有我和八喜呢,不會有事的。”葛玉娥卻接着她的話笑道,“水家的人要是來了,我們就回了他們,讓他們改天找你談就是了。”
聽聽,多正常的思路呀。
九月看看她,笑着點了點頭:“那就辛苦玉姨了,你自己也是,多注意着些,別累着了。”
“知道的。”葛玉娥點了點頭,雙手有節奏的在祈老頭的腳腕處揉着,九月和祈喜幫祈老頭按摩的手法,她竟學了個十成。
“八姐要帶些幹什麼嗎?”九月回頭看看祈喜。
“帶些繡線吧,家裡的……色有些不全了。”祈喜最近老是臉紅,這不,又紅了。
“好的。”九月也不多耽擱,轉身回自己屋裡,收拾了最近做好的各種香和香薰燭樣品,這一批,她做的全是方塊狀的樣子,倒是簡單,不用一筆筆的去雕刻,不過,方塊的四面卻是嵌入了花卉,梅蘭竹菊的點綴,讓方塊變得精美絢麗許多,除此,便是她每半個月要交出去的符,符裡添加了香,添的不多,存放久了便會揮發殆盡,所以,必須要新鮮制好的才行。
收好東西,九月叫上了蘇力。
黃錦元心細,功夫也好,便讓他留在家裡照應,他也知道家裡有個葛玉娥,便也沒有說什麼就應下了。
蘇力接了九月的揹簍,兩人一前一後往鎮上走,路上也遇到了些熟人,一路也不至於無聊。
到了鎮上鋪子裡,九月把東西交給了葛石娃。
葛石娃對雕刻居然還頗有天份,如今已經掌握了雕蠟的技巧,雕出來的東西居然也是有模有樣,當然,練成這成果的代價,就是他手上一刀刀的劃痕。
九月沒有對他的劃痕多加關注,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任何的成果都不是平白得到的,她羨慕他的努力,無須過多贅言,給於信任就足夠了。
把手中的新樣品都給了他,又花了小半個時辰說了做法以及要注意的細節,九月看着他說道:“我明兒纔回去,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我,有什麼要帶回去的,也趁早。”要帶的自然是帶給葛玉娥的。
葛石娃點點頭,猶豫着問了一下:“我娘……有沒有添麻煩?”
“沒有。”九月搖頭,“她現在很好,幫了我不少大忙,我爺爺那兒,如今倒不需要我怎麼看顧了。”
“那就好。”葛石娃鬆了口氣,雖然他也時常從她這兒聽到他孃的情況,可有些日子沒消息,他心裡就沒底,這麼些年下來,他是最清楚他娘發病時是什麼樣子的。
“你忙吧,我去找張義。”九月揮了揮手,徑自出去。
葛石娃默默的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被那布簾徹底遮去,他才斂了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研究那些新樣品。
張義管着壽衣鋪和花圈鋪子,九月沒問任何人,直接去了那兒,蘇力落後一步不緊不慢的跟着。
壽衣鋪子裡,有四五個人正在挑東西,三個夥計正客氣的招呼着,邊上,兩個扎紙的老手藝人正在編制冥塔,連那花圈鋪子裡,也正忙忙碌碌,鋪子裡原來擺的花圈已經都沒了,如今靠着的是大小不一的竹架子,兩人小夥計正往上面系紮好的紙花。
九月笑了笑,看來這兩個鋪子的生意推廣的不錯。
連蘇力,也對這情形面露驚訝,原本,他是不看好這兩個鋪子的。
“東家。”張義從對面的棺材鋪子匆匆出來,他現在負責與人談生意,身着打扮也講究了許多,加上這段日子的歷練,他儼然脫胎換骨,成了穩重的生意人,看到九月,他眼中微有些歡喜,快步上前,“我正要去大祈村找你。”
“那件事怎麼樣了?我看你一直沒消息,就來看看。”九月欣賞的打量了張義一番,笑道。
“我要說的就是那件事。”張義衝蘇力笑着點了點頭打過招呼。
“嗯,屋裡說話吧。”九月帶頭往後院走去。
後院裡,制壽衣的裁縫和另外兩人扎人的師傅正忙碌着,身邊都有小夥計在照應打下手。
“自那日倪家莊的喪禮之後,我們又接了六樁生意呢,我又尋了幾位熟悉各項事宜的老人,如今,也有主動上門來投靠的,已經有八位禮儀師傅了。”張義按着九月當日說的職位招了人,這會兒見九月關注,主動說起了近況,本來嘛,每次見到她,他都會說這些,事無鉅細,所有的消息都會告訴她,“每位師傅都配置了三位夥計,今兒,有五位師傅出工去了,一位輪休,兩位出去接生意了。”
“嗯,禮儀師傅這八位就行了,無須再添,畢竟,康鎮也就這麼點兒大,又不是天天有人過世,也不是每戶有喪的人家都會請人去支持的。”九月提醒了一句。
“是。”張義點了點頭,他已經想到了這點,所以,接納進來的這幾位也是千挑萬選的,要不然,人更多,那些知曉這兒待遇好的,憑仗自己懂些許事情也想過來的比比皆是,“東家,我覺得,喪禮可做,那成親的司儀是不是也可以做?還有大戶人家慶壽什麼的。”
“自然。”九月笑了,衝張義豎了豎大拇指,“不過,你得記住,有許人還是很忌諱的,這辦喪的禮儀師傅和喜事的師傅如今還是需要區分開來,免得人家心裡有疙瘩。”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再配一間與下聘置嫁妝有關的鋪子?”張義很高興,他的想法得了九月的肯定,心裡越發自信起來。
“爲什麼不可以?”九月好笑的看着他,如果行得通,她幾乎已經看到了一條明晃晃的錢途,“你有什麼想法,儘管和楊掌櫃、吳掌櫃提,他們有經驗,成不成的,肯定知道。”
“好嘞。”張義雀躍的笑了,這時,三人已經進了一間空屋,也是平日用來招待客人的屋子。
“事情如何了?”九月有些迫不及待,剛剛坐下,就開口問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