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回 智勇相較

飛鷹嶺下,校閱臺上,面對段德的毛遂自薦,紀澤倒是並無反感,上進之心人皆有之,關鍵要看其人有否匹配慾望的能力。略一思忖,迎上段德頗顯忐忑的眼睛,他淡笑着問道:“若由你統帶騎兵曲,當如何作戰最爲合適?”

段德心中一寬,這該算是考較了。稍一思量,他果斷道:“我軍不論馬匹還是騎手都頗爲緊缺,故若步騎協同參與大軍對陣,卑下不贊成騎兵用於正面突擊,當借踏張弩之厲,用於側翼擾敵抑或勝後追敵擴大戰果。倘若雙方皆騎,卑下更願採用回射遊擊,恰似大人曾言之曼古歹戰術。”

紀澤聽得目露笑意,其實,他也一直在爲騎兵軍候的人選而頭疼。不談組建成本,一名騎兵連人帶馬,日常消耗至少是一名步兵的五倍,中原將領沒人不希望騎兵減少傷亡又能大展神威的。湯紹離營之後,錢波、郝勇都曾管過騎兵,但都不讓紀澤滿意,現在唯一的騎兵屯長潘權則是個敢打敢拼的突騎好手,帶重騎兵倒很合適,可惜紀澤現在玩不起重騎兵啊。

說來段德今日給出的輕騎兵戰法,倒是頗合紀澤心意,而段德其人武藝頗強,戰場決斷紀澤也曾領教過。不過紀澤卻未立即應允,只淡淡笑道:“哦,有見地,下去之後,你且就騎兵戰訓寫份規劃給我,職務一事待我再行斟酌。對了,你率特戰屯也有不少時日,且經歷頗多,詳細寫份戰訓心得,人走了經驗收穫可不能走,呵呵。”

“諾!”段德面上一喜,立馬應諾道。儘管紀澤尚未應允,但看神情,段德知道事情至少成了一半。就在這時,場中傳來了百姓們更爲熱烈的吶喊:“血旗威武!血旗威武...”

循聲看往場內,原來隨着演武指揮孫鵬的命令,騎兵已經退場,八隊新兵步卒正登場亮相,也是他們引起了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熱情遠過方纔的騎兵演練。段德瞬間明白,這八隊軍卒皆身披藤條護甲,手持包裹鋒刃的兵器,百姓們一看便知,他們不像騎兵在玩花活,而是要動真格的實戰對練了。

相比之前騎兵的鞍明甲亮,這些步卒的裝束就寒磣多了。一套套已顯破舊的藤編護甲,分明是寨民村婦們爲了應聘雄鷹兵工的藤甲技工,閒暇時扯些藤條練手編制的劣質貨,無甚處理,收購價兩百錢一套。但是他們出場的氣勢卻絲毫不弱,齊整的隊列,統一的步伐,還有一雙雙堅定的目光,那是歷經磨難後重拾希望的灼灼眼神。

校閱臺上,段德忍不住讚道:“新兵能夠練至這等氣勢,實在難得,介成兄真沒少下功夫啊,呃,也是將軍大人指導有方啊。”

“呵呵,存安兄莫要學壞了,咱血旗營素來實事求是,可不興這些。”紀澤一樂,不無感慨道,“這些新兵多是流民,背井離鄉,甚或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心性早經一番磨礪,入營後又經常進行模擬實戰,自然比起正常新兵要有氣勢。”

這時,之前遣去查問的親衛回稟紀澤道:“大人,方纔那名射崩箭靶之人名爲周挺,來自幷州西河郡,據稱舉家爲匈奴叛軍所害,去年底入山,投入新兵營。其人之前爲一新兵什長,平素箭術僅是稍強常人一籌,今日或是超長髮揮吧。大人可要召見此人?”

目光一陣閃爍,紀澤將此名記下,口中卻是淡淡道:“不必召見了,既然平素表現僅是稍強,那便按正常途徑走吧。”

言說間,下方八支隊伍已經入場站定。經過昨今兩日的實戰對抗,四十隊新兵中表現墊底的被整隊整什的踢入預備營,脫穎而出的八隊步卒則參加這最後一場的會演。令紀澤滿意的是,太平寨較武大會的劉靈、魏復乃至趙海所領的新兵隊皆在此列。而這場會演則將由劉靈與魏復兩名既定軍候各領四隊,展開奪旗對抗。

雙方營旗相距兩百步,待得演習開始,劉靈與魏復各留一隊新兵守營,其餘三隊則隨他們上前應戰。進入弓箭與投槍射程,彼此自有一通槍林箭雨的招呼。槍頭箭頭皆沾有石灰,在圍觀寨民的吶喊聲中,被石灰標至要害者不時零星退場,但雙方實力相近,損失倒也相當。

很快,雙方肉搏於中場,陣勢卻是各有不同。劉靈一方以劉靈本隊爲箭頭,三隊人馬形成錐形之陣,氣勢洶洶直撲上前。而魏復一方則三隊並行迎上,甫一接觸,居中的魏複本隊便在劉靈帶頭的猛烈攻勢下處於下風,並守多攻少的逐步後退,自覺不自覺的形成了雁形之陣。

雖僅是演武,但在數千人的鼓勁下,雙方卻拼殺的頗爲激烈,槍扎刀砍,箭射頓格,不時有人中標離場,甚至不乏受傷下場。其間,劉靈與魏復業已短兵相接,二人高下分明,魏復幾乎是靠着同袍協助才勉強不被擊倒,而隊一級戰鬥,劉靈的個人勇武起着顯著的箭頭作用,直令魏復一方節節後退,人數減員上也逐漸現出劣勢。

“預備隊,上!”眼見己方將被突破鑿穿,魏復傳出命令,守營的最後一隊新兵隨之上前支援,僅留下一什護旗。

見此,劉靈同樣傳下相同的增援命令,口中更是狂笑道:“哈哈,你等有預備隊作爲後援,我等也有,某看你等如何翻盤,不若早點認輸算了,哈哈...”

“嗤!這廝陷入圈套,落敗在即尤不自知,竟還如此囂張,真不知該怎麼說他。”校閱臺上,紀澤不無失望的搖頭道,“劉靈這廝猛則猛矣,可惜還太稚嫩,如今做一軍候卻顯勉強了。”

紀澤話音未落,雙方的後援隊伍已向拼殺中的對方軍卒發起了箭矢攻擊。但差異明顯的是,魏復一方的近戰軍卒呈雁形之陣,人員分散,劉靈一方爲錐形之陣,且被魏復一方的半包圍所壓擠,人員密集。是以,同樣的箭矢團射,同樣因近戰搏鬥而防護不周,劉靈一方的損失卻是慘重的多;而隨後的投槍攻擊效果亦然。待得雙方後援投入近戰,魏復一方的人數反已大爲佔優。

“滴滴答...”

趁着劉靈一方被突然打悶,魏復下達了全體反攻的命令。雁形陣進一步向內壓擠,甚至有將劉靈一方包圍之勢。於此同時,魏復一方的兩翼突然各分出一什軍卒,由趙海爲首,快步直奔劉靈一方的營旗。

劉靈一方自有軍卒想上前阻攔,可惜被突然發飆的魏覆軍卒牢牢纏住,連放箭都難得自如,竟然只能看着趙海等人絕塵而去。局勢陡然翻轉,且已一目瞭然,由趙海領軍,兩什打一什簡直就是不要不要,看起來,劉靈一方被奪旗僅是時間問題。

“弟兄們,有進無退,跟他們拼了!”然而,就在全場都覺劉靈一方敗落在即的時候,劉靈卻是怒吼一聲,放棄了回援,而是選擇了全力前突。隨着呼吼,他驟然發力,揮刀大開大合,橫砸豎劈,帶頭向正前之敵發動了猛攻。

畢竟是一流高手,劉靈發起狂來委實難擋,直面他的魏復竟然被其一擊震飛。劉靈更不停留,繼續殺向後續敵卒,而他這一方的軍卒忙也緊緊跟上衝殺。本就因爲試圖包圍敵隊而拉薄了陣型的魏復一方,居然就此被劉靈率人殺開缺口,繼而直奔後方營旗。

現場的局勢變化跌宕起伏,令所有人下巴掉地,紀某人更是恨不得收回自家方纔的評語。然後,在全場觀衆更爲熱烈的助威聲中,本場演武最終給出了一個狗血般的戰果,也即趙海奪下劉靈一方營旗的剎那,劉靈的大手恰也抓上了魏復一方的營旗。雙方几乎同時奪得對方營旗,居然戰平!

掌聲如潮自退去,歡呼雷動終消停。紀澤自也要表示表示,他當場宣佈,此番演武的新兵營人員悉數放假兩天,除了被踢入預備營的隊什,餘人皆賞錢五百,以資鼓勵。脫穎而出的八隊步卒與一隊騎卒更是集體記末等功一次,加賞千錢。

題中應有之事,九名績優新兵隊的隊率被召上校閱臺,接受瞻仰與嘉獎之餘,紀某人還煞有介事的擺開排場,親手給他們每人頒發了一柄特製短劍,劍身鐫有“華興”二字,其意自是模仿某光頭大佬的“中正”。

“適才會演,倘若雙方所統各爲一曲兵馬,採用同樣打法,你以爲戰果該當如何?”行至劉靈面前,紀澤不無訓誡道,“爲將勇武乃全軍之膽,你已具備此質,且遠過常人,但爲將之人所重者,可絕非單兵作戰!”

“謝大人點撥!”劉靈肅容道,非但沒因紀澤的訓誡不滿,眼底反是閃過一份興奮。方纔雖僥倖戰平,他已覺察到了自身的失誤,是以對紀澤的提點並無異議。而紀澤言語中的“爲將者”三字,卻是讓他感受到了紀澤的看重與期望,而這是他過往從未在上位者那裡得到的...

演武結束,紀澤返回將軍石院,一進院門,便見一頭白花花毛茸茸的小狼崽蹣跚着向自己衝來。紀澤一樂,上前兩步一把將之掐起,大手揉着它的小腦袋笑道:“小白,是被欺負了,還是想吃肉了?哈哈。芙妹路上走得慢,等過幾天她來了,定會喜歡你,也會照顧好你。”

要說紀澤得到這頭命名爲小白的狼崽也屬偶然,其狼母正是白狼谷突襲特戰屯的那頭狼王,重傷被俘時母狼王業已有孕,堅持到生產後便即死去。恰逢紀澤回山後四下巡看,竟然迎上了小白出生後的第一眼,也就被其當成了親人,白狼如此少見,更有祥瑞之意,紀某人自然毫不客氣的籍此收養。爲此,他還被迫向飼養母狼王的女衛們低頭,答應她們將木蘭營升格爲部一級編制。

正逗弄間,紀鐵笑着迎上道:“大哥,還別說,這頭小狼崽真挺能吃,三頭母羊的奶都不夠它,照此養下去,恐怕山寨衆人遲早要沒肉吃,哈哈。”

二人一陣說笑,不待晚餐開飯,卻有親衛來報趙海求見。紀澤頓時苦笑,自個將人家的妹妹丟海島上,人家這是來說理了,方纔校閱臺上趙海看他臉色就明顯不對。這沾親帶故有時就是麻煩呀,正坑癟間,紀鐵卻是抱上小白,毫不猶豫的閃人了。

暗罵沒義氣,紀澤一跺腳,只得迎出,一見趙海便指天畫地道:“趙二哥,雪兒妹妹另有要務,需要在外一些時日,紀某保證,有親衛隨身相護,她安全絕無問題。”

“雪兒妹妹總是胡鬧,家父家母已經多次催促她回家一趟,這該怎生是好?”趙海一臉愁容,唉聲嘆氣道。這廝是個自來熟的主,因趙雪之故,已與紀澤頗熟,私下裡卻是全無上下級那一套。

然而,紀澤也算頗知趙海習性,卻覺趙海此刻略顯做作,更從他眼神中讀到了一抹喜意。不動聲色的,紀澤問道:“趙二哥以爲該當如何?”

“其實,只要俺去封信回去,說雪兒沒事就好了。”趙海眨了眨眼,嘿嘿笑道,“只是,俺也不耐煩家人總來詢問,要不這樣,將軍便讓俺去一線主戰隊伍吧,有具體軍務在身,總好應付不是,俺看騎兵曲就不錯,弓馬馳騁,那才叫帶勁!”

這都誰家培養出來的極品人才啊?紀澤無語...

十六日上午,雄鷹寨聚義廳,紀澤召開了返寨後的第一次高層集體會議,中心議題是太行三十六寨的規劃與實施。其實,建設新寨安置流民的工作在張賓統籌下一直在推進,紀澤的這個方案更多是將這一過程變得系統化和制度化,也更加鼓舞人心,縱有諸多查漏補缺,其最終的全案通過自然不成問題。

三十六寨規劃的基礎仍是糧食。紀澤拿不出土豆、番薯和玉米這等源自美洲的高產作物,但相對當前產量低下的五穀種植,他決定發掘推廣塊莖塊根類食物的種植,譬如山藥、芋頭等華夏土生作物。

儘管它們本非主糧,大量食用甚或引發身體不適,可它們五至十倍的畝產足以壓倒一切。只要搭配着其他主糧食用,影響不會太重,總比饑荒時吃觀音土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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