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覺得自己沒有睡着,只是閉目養神一下下。可是閉上雙眼,卻出現了猶如夢境一般的情景——
夢中,白止穿着一襲修長的白色禮服,光着腳踩在有些粗糙的沙灘上。他一個人站在大海邊,望着遠方海平線上即將生氣的朝陽。沙灘與海平線的距離顯得那麼遙遠,就像是海角天涯,天上地下的距離。
白止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站在這裡,好像是在等待着什麼,又或許只是在這裡耗時間。寂靜的海灘上只有他一個人,讓他感到一絲涼意。
白止想要離開,而雙腳卻絲毫挪動不了步子。就在這個時候,遠方海平線上即將升起的太陽開始快速下沉,越發往海水的方向沉去。
一下子,世界變得無比黑暗。白止的耳邊,海浪的聲音也越發大了。黑暗的夜空中,升起了一輪紅月,那顏色猶如鮮血一般嬌豔欲滴。天與地都被籠罩在一片紅色光芒之中。
紅月,不祥之兆。一定要快點離開這裡!
白止這樣想着,動了動身子,雙腳卻還是不能動。而此時此刻,白止腳下的沙土開始下陷,將他的腳踝牢牢沒過。
“!!!”
突如其來的強烈危機感,讓白止的心情不能平靜。他使勁向外拔腳,腳下的沙土卻沒有絲毫的鬆動。這裡的沙土變得猶如沼澤一般,柔軟滑膩,卻讓人動彈不得。
“這是什麼味道……”白止的嗅覺好像一下子被喚醒,這種味道他覺得很熟悉,是血的味道。
白止猛然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身上沁染着大片大片的鮮血。原本潔白的禮服,胸前,褲腿,基本上被鮮血染紅。濃烈刺鼻的鮮血氣味讓白止忍不住乾嘔……
“嘔……”
白止猛地從睡夢中驚醒,胃裡翻江倒海,身上有些冰涼。身邊坐着的大娘對他投來了關注的目光。
“咳咳……”白止輕咳兩聲,深呼吸,終於是調整好了氣息。隨手關上了一直開着的車窗。
大娘還關切的拿來手帕和保溫杯給白止,讓他喝點水緩緩。
“啊,不用了,謝謝~”白止朝大娘笑笑,覺得自己的臉都有些僵硬了,居然有種不習慣這樣微笑的感覺了……
哎~白止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奇奇怪怪啊,好像從自己進入祈魂軒之後,很多事情都變得有些奇怪。但是要說具體有什麼奇怪,又說不上來。白止只覺得似乎是自己心裡記得的很多習慣和感受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祈魂軒真是個奇怪的地方,白止一開始只覺得是個什麼惡作劇之類的組織,然而在看到了祈魂軒的情況之後,還是相信了這是個傳說中的地方。
很多事情,很多時候,不管在自己的心中想多少次,都是沒有確實結果的。望着窗外的風景,一片廣闊的蘆葦蕩,遠處,是金色的夕陽。
白止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這空曠的蘆葦蕩,雖然廣闊,繁茂,卻總是覺得缺少了點兒什麼。似乎有什麼事情什麼人被自己遺忘了……
大巴車到達西郊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司機和隨性的監管員都去到車站內的房間去休息。迎接白止他們的,是一羣中年婦女。
這些婦女都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平日裡主要靠種地爲生。自從西郊開通了與市中心的交通車,成爲了自然風景區之後,來這裡的有人不少。於是便開發出了農家院住宿的業務。這些迎上來的婦女,手中都舉着字牌兒,上面寫着某某農家院,還附加了亮點和超低勁爆價。過來招攬客人。
白止還有幾個同車下來的乘客,一起跟着一個字寫的還算好些的婦女身後走了。由這婦女帶領着,走向了村子的內部。村子不大,不過看上去很規整,想必就是因爲開發成了旅遊風景區的住處才這麼整潔的吧。
一路上,婦女很熱情的給大家介紹西郊的風景區,還熱心的幫助一起的人解答各種問題。白止看着前方亮着的橘色燈火,感到了一絲溫暖。
村子裡有兩個過來接應的人,幾個人談好了價格,就分別帶領安排住宿了。白止身上並沒有帶夠住宿的錢,只是想先跟着大部隊混進去住一晚,明天一早便開始去做自己的任務。
領路的婦女帶着白止還有一起同行的那位大娘來到了民房,相鄰的兩間住下,這裡的佈置很簡單,很乾淨。每個屋子只有一個小土炕和木頭桌子。
幸好大娘對白止還不錯,幫他交了押金,白止纔有地方睡覺。大娘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白止正幫大娘拎行李,就被那個引路的婦女叫住。
“小兄弟,你又來啦~上次玩兒的挺好的吧~回頭客呀,咱這優惠更多~明天具體給你講講啊~今天先休息吧~”
“……”白止看着那婦女離開的背影,覺得婦女的話很重要。這麼說……先前來過這裡?!
白止三兩下將大娘的行李拽進了屋子裡,然後朝着來時的路跑了回去。他想要去找到剛纔那個引路的婦女,問問自己是不是曾經來到過這裡。
那個引路的婦女此時正在這所農家院的大門前,在木製的結算臺後面拿着一支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大姐!!”白止叫了一聲。
婦女擡起頭看着白止,“咋啦小兄弟,有啥事兒需要幫忙的?”
白止搖搖頭,調整好了呼吸,“你先前……是不是見過我??”
“莫有啊~”婦女回答的十分乾脆。
“沒有?可是你剛纔說什麼我又來了,是回頭客,還說給我優惠……”
婦女笑笑,“哈哈~這個不是一般都會說滴嘛,其實也是俺們開店兒的理念呀~就是顯得親切,想有更多回頭客嘛~”
“……”白止看着婦女眼裡的真誠,覺得她並不像是會說謊的人,這表情就和她剛纔說白止是“回頭客”時候的表情一樣,無比真誠。
難道真的都只是套話麼……白止雖然對這樣的說法感到難以置信,卻又沒有理由去質疑。因爲這個在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婦女根本沒有欺騙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