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冉徹底沒了詞兒,事先準備好的那麼多話一下子全都派不上用場。
舒準是如此地誠懇,直白,像是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捧給林冉冉看,他一點都沒藏着掖着,一些很現實的事情也考慮到了。
林冉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實話,此刻她心亂如麻,全亂了。
舒準原本還有些忐忑,全部說出口後,他反而釋然了,從容地看着林冉冉:“我說這些,並沒有綁架你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你慢慢想,我不急,在那之前有事儘管找我。”
這次會面後,月城下了一場綿綿的雨,一直不停,把月城都浸染溼透了,就像林冉冉的心。
她越來越無精打采,身體的沉重和心靈的沉重拖垮了她,她生起了病,一直纏綿不好。
直到秋初的時候,林冉冉千辛萬苦,很是一番有驚無險,終於母子平安。
是一個很漂亮的男孩,漂亮得過分了,像極了他的父親。
很懂事,除了剛生下來那會兒嘹亮地哭了幾聲外,就再也不哭鬧了,安靜地甜甜閉着眼睛。
得知是男孩後,林冉冉心裡是有些失望的。
潛意識裡,她更希望是個女兒。
倒不是嫌棄兒子,畢竟兒子不像女兒那樣可以和母親永遠親密無間,小時候還好,長大了多少會生疏一些。
兒子終究是異性,有些事情,只有同爲一性的至親才能心有靈犀的。
馮芳和舒準倒是不介意生的是個男孩兒,兩個人都歡喜地看,不住地誇讚新生兒的容貌漂亮,那激動興奮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他們自己的孩子。
“這孩子長得真漂亮,像他媽媽。”
“眼睛大,鼻子也高,皮膚還白。”
林冉冉有氣無力地笑了笑:“剛生下來,哪看得出來漂不漂亮。”
馮芳不允許其他人貶低她乾兒子,哪怕是乾兒子的親媽也不行:“就是能看出來,別的小孩剛生下來黃黃的,咱們寶貝沒多久就褪了黃,白着呢。”
林冉冉苦笑,這麼反常莫不是妖怪。
然而,哪有做母親的說自己兒子是妖怪的,她便理智地住了口,沒讓馮芳一頓好罵她。
舒準也鬆了一口氣:“你這次真的把我嚇到了,不管孩子1;148471591054062美醜,健康就好,你沒事就好。”
林冉冉看着舒準毫無做作誠摯的臉,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原本她還有些猶豫,在鬼門關走一趟後,她忽然覺得,應該試試和這個男人搭夥過日子。
醫院裡的人都看慣了生孩子,大部分人也覺得生孩子並不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可只有自己生過的人才知道,那過程有多驚險痛苦,還有即將分娩前的那段日子有多麼難熬。
經歷過這一切的人不說,只不過是因爲不想說,別人如果把這當初毫無緊要或者理所當然的事情,林冉冉心中會充滿了難言的牴觸,反感。
生產後的虛弱與失落也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還好有馮芳和舒準他們。
林冉冉吃力地調整了一下姿勢,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心裡還是有些遺憾。
她還希望以後能給孩子天天梳頭扎小辮兒,把她打扮成漂漂亮亮的小公主,用盡所有去疼愛呵護她,看來這個願望是要落空了。
躺在林冉冉身邊的小寶自然不知道他的母親正在心底默默吐槽他,悠然自得地睡得香甜,嘴角還微微上揚着,似乎夢到了什麼美好的東西,小模樣看着可招人疼了。
要不是擔心新生兒太過脆弱容易感染病菌,馮芳都想抱起這個乾兒子好好親一氣——這麼漂亮的乾兒子,以後得有多少女孩兒狂追呀!
“對了若若,這個孩子名字你想好了嗎?”
林冉冉微微張嘴,有些呆滯:“我……我以爲是女孩兒,想的都是女孩兒的名字……”
馮芳很不得拍林冉冉一巴掌:“怎麼當媽的啊,以後你兒子知道了得有多寒心!”
林冉冉很委屈,都說酸兒辣女的,她哪知道這小子偏偏喜歡吃辣的呢?
還是舒準機智:“現在不急這個,等上戶口的時候慢慢想不遲。”
馮芳被提醒了,猛地一拍腦袋:“對了,你出生證什麼的辦好了沒?”
林冉冉感激地看了舒準一眼:“他都幫忙找熟人辦好了,我都沒費什麼勁。”
馮芳看了兩人一眼,似乎領悟到了什麼。
她咳嗽數聲,故意對舒準道:“以後若若就拜託你了,你要是敢對她不好,我可不會放過你!”
舒準先是愣了愣,隨即痛快地答應了:“嗯,你就放心吧。”
林冉冉窘迫得擡不起頭來,只好假作看兒子,掩飾了自己的窘態。
起初看還不覺得,看久了,真心覺得這個孩子的長相大部分隨了顧則霖。
雖然還只是一團不懂事的小布丁,眉眼間卻隱隱有了其父的風範,讓林冉冉有些忌憚和心驚。
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她不是不愛這個孩子。
可一想到這個孩子身上也流着那個人的血,將來很有可能性格也隨他爸,林冉冉的心就涼了不少,連做母親的喜悅都被沖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