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往後小七出閣的時候?“把小七嫁給誰呀?”何離湊近謝四爺,笑微微問道。()自己這二十多年來都活的戰戰兢兢,任憑玉郎再怎麼寵愛,並不敢隨意亂問什麼。小七的親事,論理不是自己該管的,可是,自己實在太關心了。放肆一回,只這一回。
“小七的婚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謝四爺慢悠悠說道。何離咬了咬脣,自己當然不算“母親”,那便是沒有資格過問了。小七的未來,掌握在他和四太太手裡。
“是,自然是玉郎和四太太說了算。”何離強笑道。
“錯。”謝四爺悠閒的更正她,“是我說了算。”夫爲妻綱懂不懂?父母之命,實際上是父親之命。
呂公要把女兒呂雉嫁給時任泗上亭長的劉邦時,其妻呂媼不樂意。呂公根本不理會妻子的反對,“此非兒女子所知也。”該怎麼嫁女兒,還怎麼嫁女兒。男人就該這樣。
何離眼波流動,崇拜的看着謝四爺,“我說了算”,這話可真霸氣。謝四爺低低一笑,“阿離想不想小七往後日子順遂?那可要待我好。”
誰知何離精乖,不上當,“玉郎比我還疼小七呢。”謝四爺不理會她,擡手解下簾鉤,如夢似幻的銀紅色軟煙羅紗帳搖曳至地。“阿離,如此良宵,豈能虛渡。”應該溫存纏綿,合二爲一。
沒過兩日,謝四爺的墨耕堂又多了三個女學生:謝瑞年、謝錦年、謝流年。謝老太太發了話,“先生快到了。着她們幾個先練幾筆字,省得先生笑話。”太康謝家的姑娘寫出字來是個墨團團?那怎麼成。
謝大爺原本是不怎麼贊成的,“男女有別。”要練字,哪裡不能練。墨耕堂不是隻有謝家子弟,還有靖寧侯府和南寧侯府兩位小公子。雖是表兄妹,也該避避嫌。
“大郎從小便是如此,迂腐之極。”謝老太太笑着搖頭,“一則,延兒、棠兒他們在東廂,小五小六她們在西廂;二則,孩子們年紀尚小,哪至於便忌諱到這地步了?”三個小女孩兒才六七歲、七八歲,懂得什麼?
謝大爺滿臉陪笑,“娘教訓的是。”他不敢跟老太太硬擰。無人時,謝老太太跟小兒子表功,“玉郎,娘爲了幫你,又罵你大哥了。”謝四爺體貼的給她捶肩捏背,“娘最疼我了。”逗的謝老太太挺高興。
“做什麼要三個丫頭也去墨耕堂?”謝老太太不懂。謝四爺淡淡說了一句,“小七不聽話,我看着她好點。”與其讓他們上花園“偶遇”,還不如看在眼皮子底下,讓他們光明正大在墨耕堂“相遇”。
到墨耕堂練字之後,五姑娘謝瑞年小姑娘蠻高興,回去跟生母蕭姨娘炫耀,“四叔父誇我了!”謝四爺極少夸人的。又從懷中拿出雪白手帕包裹的兩塊精緻點心,“給您的!可好吃了。”
蕭姨娘感動的不行,“五小姐吃塊點心也想着我啊。”瑞年自小是養在大太太身邊的,跟自己並不是很親近。謝瑞年扭捏了一下,小臉微紅,“甭客氣了。”小七說,世上親孃最好,應該是真的吧。
“好不好吃?”謝瑞年親眼看着蕭姨娘吃了,殷勤詢問。蕭姨娘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連連點頭,“好吃,好吃!”是我吃過的最美味、最可口的點心!
“那便好。”謝瑞年興興頭頭的,“下回我還給您捎回來。張家小表哥送了好幾碟子點心給我們三個,我和小六小七可吃不完。”
“五小姐,有這份心便好。”蕭姨娘蹲□子,勸謝瑞年,“往後莫再捎了,真的。”會被人看不起的,會被人說“眼皮子淺,連塊點心也看到眼裡”。
“沒事。”謝瑞年滿不在乎,“小七也給她姨娘捎。”姨娘的份例少,沒有精細點心。“懷桔遺親”還是二十四孝呢,沒錯的。姨娘不是母親,總是生母吧,也要孝順的。
“七小姐也給她姨娘捎啊?”蕭姨娘憐愛問道。謝瑞年點點頭,“嗯,她和我還不一樣,她是整碟子整碟子的拿。”有時若碟子好看,乾脆連碟子一起拿走。“懷桔遺親,美德!”還很理直氣壯。
謝錦年回去也很高興,“爹爹誇我了!”謝錦年字確實寫的好,很秀氣,像閨閣女子的筆體。四太太驕傲看看自己唯一的女兒,我家錦兒身份又尊貴,做人又爭氣,任是誰也比不上!
在四太太的心目中,謝錦年是世上最好看、最溫柔、最孝順、最能幹的小姑娘,比什麼瑞年、流年都要強上百倍千倍。孩子,是自己的好。
謝瑞年、謝錦年放了學都回家了,謝流年還在外頭遊逛。謝棠年勸她“小七,回罷。”謝流年搖頭,堅決不肯。雖然謝家很大,可是常年只能在謝家游來逛去,悶死人了。若是再圈到靜馨院那個小院子裡,會神經衰弱的。
張屷縱容她,“再逛逛。”看謝流年臉色好似有些煩悶,悄悄在她耳邊商量,“小不點兒,要不我讓阿爺把你偷出來?”玩會子再回來唄。
他說的很認真。謝流年心緒莫名愉悅,笑成了一朵盛開的白蓮花,“成啊。”可以晚上把我偷走,在張伯伯家玩一晚上再回來!玩通宵!
張屷激動的揮揮拳頭,“好,說定了!”真好玩,小不點兒答應把她自己偷出來了!對了,我要回家跟爹孃哥哥還有丫丫商量,那天好好陪陪小不點兒,讓她盡情暢意玩耍,莫拘束她。
“說定什麼了?”謝棠年好奇問道。謝流年笑嘻嘻的,“說定了,我要盪鞦韆呀。”走到一個鞦韆索旁,坐了上去。她盪鞦韆,張屷和謝棠年輪流推她。
“小七,莫蕩太高!”謝棠年仰起臉,不放心的交代着。張屷則是心中非常不確定:我輕功好不好?能不能拉住小不點兒?這會兒真有點後悔,怎麼平日沒有刻苦練功呢。
所幸謝流年並沒有蕩太高,隨意玩了玩就下來了。“這鞦韆索不好看!”玩起來沒勁。張屷安慰她,“小不點兒,你若到了我家,可以玩丫丫的鞦韆。是用鮮花裝飾的,很漂亮。到時爹爹在旁邊看着,你想蕩多高都成。”
謝流年認真點頭,“好!”張伯伯武功卓絕,有他在,放心啊。謝棠年覺着好笑,“蕩個鞦韆還要武林高手在旁邊看着,奢侈,太奢侈了。”這武林高手還是位高權重的都督,更奢侈了。
“不會。”張屷禮貌的笑笑,“我爹爹還喂小不點兒吃飯呢。”這有什麼奢侈的,做父親的會抱孩子,哄孩子,陪孩子玩耍,不是最自然而然的事麼。
謝棠年目光很柔和。張伯伯、張伯母都疼愛小七,真讓人感動。有那樣寬厚仁慈的父母,張乃山待小七也很好呢,這般耐心的陪小七玩耍。跟自己這做哥哥的一樣有耐心。
張屷回南寧侯府後拉着沈邁要求,“阿爺,您替我把小不點兒偷出來!”她在謝家不快活,要出來散淡散淡纔好。要不,會憋悶壞身子的。
沈邁撓撓頭,“偷出來倒容易。”可是能不能偷,許不許偷,我可當不了家,要問準你孃親才行。解語這丫頭最霸道了,什麼都要管,要是揹着她把小不點兒偷出來了,準落埋怨。到時我家阿雱會不高興的。
張雱聽了直樂,“哪用得着勞動你阿爺,爹爹出馬便好了。”偷謝晚鴻的寶貝小女兒,這事有趣!怎麼能讓阿爹去呢,這麼有趣的事當仁不讓應該我去。
解語溫柔解釋,“阿屷,這事急不得。咱們需把謝宅諸事都整理清楚後,方可行動。靜馨院都有什麼人,什麼時候睡什麼時候起,中間有誰值夜,誰半夜要照看小不點兒,都要清清楚楚。”否則,半夜謝家發現七小姐被盜了,那還不鬧翻天呀。
謝老太太年紀大了,受不得驚嚇。謝晚鴻鍾愛小女兒,肯定牽腸掛肚。到謝家偷小不點兒,這事可要慎重了,不能胡來。一個不小心,會讓小不點兒的父母、祖父母擔驚受怕的,那可造孽了。
“孃親,有沒有萬全之策?”張屷眼巴巴問道。
解語搖頭,“還沒有。”
“那,乾脆不偷了。”張屷很快做了決定,“您還是想個法子,讓小不點兒光明正大的來咱家做客罷。”偷偷摸摸的,確實不好。
“放心,很快了。”解語微笑,“乖兒子,小不點兒很快會到咱們家做客的。”想長期留住她,那沒法子,只能慢慢等,等到十年以後。想短期留住她,這個不難。
晚上沈忱和嶽池回家,頭湊頭商量了半天,“要不,咱們也尋個小不點兒照看起來?”瞧瞧小阿屷,整天多熱鬧多有意思啊,要偷自己小媳婦了!
丫丫滿臉同情,“小哥哥,你還有的等呢。”至少十年吧。小不點兒只有六歲,只知道吃和玩,不懂事呢。解語聽着好笑,阿屷自己也不大好不好,今年才十二,他要成親,正經的也確實該等到十年以後。
自己這三子一女,親事最早塵埃落定的居然是小阿屷。解語想着想着,嘴角微翹,阿屷認定了,無忌認定了,那將來便是搶也要搶回來的。
沈邁裝模作樣嘆了一口氣,問沈忱,“乖孫子,阿爺這兩年能抱上重孫子不?”十八歲,也該緊着說媳婦了。若是這兩個月說好親事,明年新媳婦過門,後年自己也能抱上重孫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太晚了,先到這兒,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