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真假之間

話說文依給紹泠傳遞過消息, 仍是滿心躊躇。

就有侍衛於車外道:“稟告娘娘,前方不遠便是無荒城最後一個鎮子,王爺的意思, 想在這裡用膳, 來請娘娘示下。”

“好, 便在這裡吧。”文依隔窗道。

說是鎮子, 其實不過幾個茶肆攤販聚成, 並不繁華。

幾個人找了個茶肆,到了裡間坐下,因爲是秘密前行, 文依等人已換了普通衣飾,用頭巾裹了髮髻。

紹泠換了一身棕色的粗布衣衫, 挽起袖子, 更顯得健朗利落。自從貢琛之事後, 貢嫣亦不再避嫌,有紹泠之處, 貢嫣必在身邊,此時也不例外,兩人落座。

緋巖似乎是因爲傷心,全然不語,一人坐了一桌。

文依便也自己坐了。一時飯菜上來, 幾個人默默吃着。

程正坤只在茶肆外面吃飯, 很快吃完了, 不住打量着店內, 大手指時而將刀頂出刀鞘, 一鬆,刀身又滑回去。

文依喝着一碗茶, 因爲碧生受傷,只在車裡躺着,沒有下來,身邊就只有青寧。此時,文依放下茶碗,對青寧道:“你去問問王爺,何時啓程?”

茶肆很小,文依與紹泠的桌子只隔着緋巖的,按說不必費周章跑去問。青寧有些奇怪,見文依讓她去,便向裡走。

青寧剛剛走過緋巖的桌子,門外精光一閃,程正坤刀已出鞘,直奔顧文依而來。

起身只在一瞬間,盈若踏月,文依飛轉閃開,正是最上乘的輕功——踏月步,雖是內力不足,仍就讓程正坤撲了個空。

文依輕巧轉過椅子,向着紹泠而來,經過時伸手將坐在旁邊的緋巖拉了起來。

緋巖面色驟冷,雙手竟用力向着文依推去。只是她沒有快過顧文依,手卻被牢牢以掌鎖住,彷彿兩人相攜一般,已來到紹泠身側。緋巖待要掙脫,已是不能。

文依剛纔便時時注意程正坤的舉動,又見緋巖幾次眼神與程正坤交錯,正是在傳遞信息,故而提前支開青寧。

忽然之間形成的對峙格局,讓紹泠迅速明白了眼前的情況,李樑的程正坤,這個一直以來自己信任的人,已被太后收買。

貢嫣尚不明白,一時見程正坤要殺文依,吃驚不已。

“孟紹泠,顧文依,識相的,將緋巖郡主還來。”程正坤道,看到顧文依挾持了緋巖,語氣已經明顯地撕破了臉。

文依道:“你要殺我?是誰派你來的?”

“我自然是來殺你的,而且不止殺你,你們都要死。”說罷指着紹泠身邊一干人等。

茶肆已被程正坤的人迅速包圍。

文依心中淒涼,自己與紹泠便罷了,本就是對抗太后的人,可貢嫣,青寧,車上的碧生……也被連累了。

碧生!天啊!碧生。文依險些驚出聲來。

“乖乖放了緋巖郡主!”程正坤不耐煩道。

“放了緋巖?”紹泠笑道,“那我們還有什麼活下來的籌碼?”

“你以爲你現在就有了嗎?我的大王爺。”程正坤笑道,“要說今日能讓我程正坤領了這份大功勞,可全仗着王爺的神機妙算。若是你們奔着大理去了,就讓王鐵籬那小子得着便宜了。”

緋巖已被換到了崔安手上,此刻紹泠的三個貼身侍衛和貢嫣帶來的四名大理侍衛,正環繞在他們身邊,手中怒劍已亮。

“沒人和你兜圈子了,明話告訴你,再不交出緋巖,車上那個受傷的丫頭,我就送給我的弟兄們了。”程正坤一腳踩着凳子,一手摸着刀鋒道。

文依緊張得向前邁了一步,青寧更是急道:“碧生,碧生……”

紹泠目光若寒冰一般,眼前,若無緋巖爲人質,怎麼脫身?可若不交出緋巖……

“王爺……”貢嫣道,想是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樣的陣勢,目光中滿是恐懼。

紹泠拍了拍她。

“程正坤,你要殺我,殺衿妃,是誰指使的我再清楚不過,不過大理郡主並不知情,你實在沒必要將她也殺了,若是因此兩國起了爭端,這罪名……你的主子怕是不會替你扛的。”紹泠道。

程正坤思索了片刻,道:“也罷,貢嫣郡主,你可以回大理了。”

“不,我不走,紹泠,我要留在這裡,我不會離開你。”貢嫣急道。

“你別傻了。”劍被架在脖子上的緋巖忽然開口道,“你到現在還把他們當好人啊?你可知道你哥哥是怎麼死的?”

“我……我哥哥?”貢嫣回過頭去看着緋巖。

“你以爲真是刺客嗎?你也不去看看你哥哥的傷,那是被憫雪劍一劍刺穿了胸膛所致。”緋巖道,眼光略過孟紹泠。

“憫雪劍……憫……”貢嫣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你……胡說,憫雪劍乃是王爺佩劍……怎麼可能?”口中說着不可能,貢嫣的手卻放開了紹泠,不自覺向後退去。

變故頓生,大理的四名侍衛迅速圍攏貢嫣。

程正坤陰邪一笑,看着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紹泠沒有解釋,甚至表情都沒有發生改變。

“王爺與我已有婚約,這……這不可能。”貢嫣喃喃道。

“哼!”緋巖嘲笑道,“說你癡癡傻傻的,還真是笨得無可救藥,婚約,婚約是什麼?不過和我一樣,就是爲了大理的兵力罷了。你的王爺,我的王子,心裡裝的可都不是你我!”說着一眼剜過顧文依,彷彿能用眼光殺了她纔好。

文依面色淡然。

青寧卻忍不住了:“你說誰?你個死丫頭,不說你自己刁蠻得像個刺蝟一樣,你自己家的王子看不上你,還來說別人,我要是你就先找片水塘自己照照,跟不跟得上我家娘娘的後腳跟,再吃這飛醋。”

青寧說道最後,忽然醒悟過來,猛地停住。

貢嫣臉色驟變,看着青寧:“這麼說……是真的?”

“你以爲我在說假話嗎?”緋巖臉色鐵青,道,“那晚就是這個不知廉恥的衿妃娘娘約王子出去竹林私會,結果……結果打翻了建中王的醋罈子,打了起來,王子就是死於憫雪劍下。”

她這一說完,紹泠和文依忽然都笑了。

青寧擡頭看着天:“哎呀,我的天啊,貢琛王子啊,你在天之靈可以瞑目了,你這王妃以後終身有靠,可以靠說書爲生了。”

緋巖氣道:“我說得不對嗎?不然王子身上怎麼會是憫雪劍傷?”

“出事那天晚上,憫雪劍不在我身上,我是在一個刺客屍體邊上撿到我的佩劍的。”紹泠道。

“哼!怎麼可能,建中王是習武之人,佩劍怎麼會不在身上?”緋巖追道。

“是……是我向王爺借了憫雪劍。”一邊的東蘿忽然跪下道,臉色蒼白。

“你!你爲何要向王爺借劍?”貢嫣吃驚不已。

“東蘿說,是你想爲我穿一個劍佩。”紹泠道。

“我……我並沒有。”貢嫣道,轉而死死盯着東蘿。

東蘿咚咚磕頭不止,眼淚大顆大顆落了下來。

“是王子說想要畫一張憫雪劍的圖樣,又恐王爺貼身寶劍不輕易外借,所以……才借了郡主的名義。”東蘿說着又是磕頭不止。

“你!你怎麼這樣大膽?皇家重物,又是王爺防身兵器,你……”貢嫣氣道,不住跺腳。

“這不妨的。”紹泠道,“只是貢琛兄應該親自來借纔對。”

“這又是胡言亂語,王爺爲何偏偏找你?”緋巖道,“貢嫣的貼身侍女裡你又不是最得臉的。”

文依看了緋巖一眼,道:“貢嫣,東蘿已有孕相,你可知道?”

貢嫣一愣:“孕……孕相?”

文依點頭。

貢嫣忙上前抓起東蘿手腕,果然,胎相早成:“你……這孩子是誰的?”

文依扶起東蘿,輕聲道:“你該告訴你家郡主了,這是瞞不住的事情。”

東蘿怯生生看了貢嫣一眼,吞吐道:“郡……郡主,這孩子是……王子的。”

此言一出,貢嫣尚處在驚訝之中,片刻之後幾乎是熱淚盈眶,又喜又悲:“當真,你當真?真是我哥哥的,我大理……還有血脈尚存?”

“嗯。”東蘿道。

“你胡說,怎麼會?”緋巖道,已帶了哭聲。

“等孩子出生,東蘿願滴血認親,若是這孩子與郡主血不相容,東蘿願帶着我的孩子自決於三疊泉邊。”東蘿語氣堅定,目不斜視地看着緋巖。

貢嫣乍喜還驚。

在一旁看了半天戲的程正坤此時實在不耐煩看下去了:“你們把爺的話都當耳旁風了啊?還在這孩子啊,情郎的,到底換不換那丫頭?”

他這一說,衆人才又回過神來。

紹泠不禁看向文依,笑容疏淡道:“也罷,用緋巖換了碧生回來吧。死,也是死在一起的好。”紹泠笑道,目光中已滿是溫情與釋然。

文依心中一動。

“貢嫣,你看到沒有?他們便是這樣肆無忌憚地眉來眼去的。你還在這裡一廂情願,誓同生死!”緋巖怒火中燒道。

貢嫣面色亦是如土。

紹泠臉上已帶了平日裡的玩世不恭,笑對貢嫣道:“對你說了也無妨,正是,本王與衿妃早已情義相投,此次出使大理和親,我們本就打算就此私奔而去,從此雙宿雙棲,不問世事的。”說罷,回望文依,眼中已是……情深似海。

半晌,轉而對貢嫣道:“你從此不必跟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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